第9章 同学聚会
他没有回头，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你把影带落下了。”随钥匙递过来的还有刚才那盘录影带。
“呵呵。”她干干地笑了笑，听到他的叹息声，心突地一紧缩，手指曲起，指尖掐进掌心，疼到抽搐。
“你不是没空吗？”艾俐向夏奕阳举杯。
“我不喜欢怀旧。”她打断了她。得知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和许曼曼的爱情结晶，她已没有什么窃喜。
“电台的工作适应吗？”在她准备告辞前，他抢先问道。
一切都过去，她难道要甩手而去？叶枫苦笑，只得随许曼曼过去。已有几个同学到了，看到她，一起冲过来，轮番轰炸，她只得把在国外的几年作了个简短的汇报。
她“咚”地一声跌坐到地板上，不就一碗盖浇面吗，又没发生别的，突然的，泪水就止不住了。
“还不都是为了牙套妹。”从前爱和叶枫打闹的一个男生说道。
那种不能呼吸的感觉又上来了，她闭了闭眼，挤出一丝笑容，“谢谢，我夜里从来不吃东西。”
“我和边城……并没有一起多久，没到半年就分手了。”许曼曼低低地说，“我觉着挺对不住你的，但那时……”
“要得急不急？”
“哦！”她慌忙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却没来得及掩饰住一脸的苍白，一下落入另一双淡然的眼眸中。
“挺好的呀！”她把座椅调低，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坐姿，闭上了眼，惊恐逃窜了几日的心，瞬间静如一潭死水。
“努力中。我觉得我现在特别需要阅读，不然真跟不上听众的思维。”她嗅到屋内飘荡着一股食物的香气，“你在做饭？”
走廊上站着许曼曼，“叶枫，你今天都没什么和我说话，心里面是不是还在怨恨我？”
她应了声，跑过去。算了，还是各走各的吧！
空气立时凝住，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全射向了她。
“我在等艾俐。”低下眼帘，叶枫不愿让目光黏在许曼曼的肚子上。
其实声音穿过电波，听到耳中，与面对面讲话时的声音，就有点不同。
“记者们评价他是央视最敬业最不怕危险最努力的新闻主播。”
“我给你我的手机号。”他回身从书架上取过手机，“你的号是？”
睡觉睡到自然醒，下午的时候，艾俐过来接她。一进屋，艾俐就直拧眉，“你的风格倒是保持得很好，总是有办法把好好的一个屋子变成狗窝。你在国外那六年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怎么都站在门口，不进去呢？”他问许曼曼，眼睛却紧紧地看着她。
“嗯，那我不说了。我老公和我在同一个台，他是做编导的，我们已经结婚两年了。”许曼曼小心翼翼地看向她。
她并不害怕，只是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看着地上的影长一会儿长一会儿短，心头就涌出一点孤单。
电梯门一打开，发现今天的过道特别的明亮。原来夏奕阳公寓的门开着，客厅里的灯光都跑了出来。
走下公交车，仰起头，满天的繁星，吹在身上的夜风寒意薄了，哪家窗下的月季开得很盛，花香跟着风追来，立时整个夜色都变得纤柔起来。
叶枫抬起头，身体为之一震，她认出了眼前的孕妇正是那个雷雨之夜、与边城共撑一把伞的许曼曼，她也看到了她那高高隆起的小腹。
“同学聚会，我不敢不来，不然下次就得把我驱除出界了。”他穿着黑色大衣，身形挺拔清瘦，已有服务生认出了他，在一边悄然低语。
“他那时太低调，和谁都不热烙。唉，以前我们都比他有出息，现在他是同学中混得最好的。”
说完，她几乎是从他的公寓夺路而逃。手抖得钥匙都对不牢锁孔，她急得都快哭了，一双长臂从后面伸过来，从她手中拿过钥匙，替她打开了门，把灯按亮。
岁月都老了，谁能不变？
“小姐，你们的单已经有人结过了。”总台小姐笑靥如花。
那雷雨中的一幕，每一次想起，她都疼到窒息。
“什么？”
他们已有爱情的结晶了，不用说，一定过得非常幸福。从许曼曼圆润的面容上，也写着“幸福”两个字。
他像不放心，还把手机拿过去确定了下才还给她。
“你进来，我和你说。”他折身进去。
可能都是在镜头前混生计，一个个都很注重形像，变化不太大，只是比从前多了点星味，也多了几份成熟和世故。
她犹豫了下，跟着进了门，局促地在沙发上落坐。他给她倒了杯热茶，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下，手里握着一盘录影带，“旅游频道有个朋友想做一期关于爱丁堡的节目，找了许多资料都不太满意。这个带子是他托国外的同行找来的，但里面的解说和字幕都是英文。他想找个人翻译，我就想到了你。你能挤出时间吗？”
“嗯，那没问题，我译好了就通知你。”她接过影带，站了起来。
“不会错的，结账的小姐我认识，她是华城文化公司的总经理秘书，姓米。”
“存上了吗？”
“我去下洗手间。”她大概果汁喝得太多，肚子一阵阵胀痛。
“发什么呆，电梯来了。”艾俐在电梯里催促着。
“呃？弄错了吧，我们都在这呢！”众人面面相觑。
这算是她小小的幸福。
锁了门出来，她抬眼看了看对面的门，不知要不要敲门喊他一同过去。
很不争气，心口一阵阵抽痛，痛到指尖都麻木了。
许曼曼摸着肚子，“事业算什么，以后奋斗得来，而我错过了最佳的生育年龄，却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
她眨了下眼，“都那么久的事，谁还记着。”
“在北京的都会来，外省的没办法赶过来，不过，都托我问你好。哦，夏奕阳也没时间过来。你记得夏奕阳吗？”
“夏奕阳，我……”这句话，她像用尽了全部的气力，胸口激烈地起伏着，嘴唇颤个不停。
“许曼曼，你这北京台的当家花旦，事业如日中天时，怎么舍得怀孕？”某女同学很讶异地问。
夏奕阳笑笑，看看坐在对面的叶枫。作为今天的主角，她很失责，不是发呆，就是埋头吃菜。
“今天聚会有多少同学来？”路上，她装着不经意地问起。
“去！”她气得推了艾俐一把，胡乱地把沙发上的衣服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个地方给艾俐坐。“大哥别说二哥，瞧你那车，和我这德性有一拼。”
周日的午夜时点，是一周一次的金曲风云榜，她也有一个夜晚不用坐在空荡荡的车厢内呆呆地看着街景了。
他为了许曼曼抛弃她，哪怕恋爱再短，也终是变了心。
“你太累了，早点休息吧！”他替她带上了门。
她加重了脚步，找钥匙时，包“啪”地声落在了地上。弯腰捡起，一抬眼，夏奕阳站在了门前，衬衫的袖子卷到肘关节前几公分，长裤落到脚背几乎是一条直线。“叶枫，能帮我个忙吗？”眸光清澈如镜，映出她满脸的慌乱。
“呵呵，神也动凡心喽。他和柯安怡，被网友称为新闻梦幻组合，听说私下里，两人也是情侣。”
“牙套妹？”见她不答话，许曼曼一对秀眉打了个结。
“我看过他的专访。”
当然的，周日这天心情很不错。
十多个人围坐一桌，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得都要把屋顶掀翻了。
“夏奕阳，你也亲自来啦！”许曼曼扁扁嘴，戏谑地说道。她比读书时亲切多了，那时，像只骄傲的孔雀。
她抬头，对上他的朗眉星目，“有！”
不一会，艾俐和其他几个同学也进来了。
洗手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眼神呆滞，肤色苍白，脸上掐都掐不出一丝红晕。
“到包厢里等吧！牙套妹，你扶我一把，这地上滑，我现在重心不太稳。”许曼曼不由分说地拽住叶枫的手，亲热得她好像从来没有给叶枫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
艾俐呵呵直乐，“我俩还真是臭味相投。”
她好像是小区里最晚归的一个人。保安听到脚步声，从电视机前挪开视线，斜了她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
从同学到朋友，有很长一段距离，她相信她和许曼曼是难以迈近了。她没有接话，脚步加快越过了许曼曼。
“不算急，一个月以内。”
似乎不打个招呼不太好。
“牙套妹！”孕妇下意识地朝旁边站着的叶枫瞟了一眼，脱口叫了一声。
她白了艾俐一眼，“我又没老年痴呆，连同学都记不得？”
她撇了撇嘴，“新闻主播本来就坐在高高的神坛上，你这一说，他完美得更像个神了。”
“回到家感觉有些饿，我准备下面条，炒了茄子做盖交。一起吃一点？”他牵起嘴角，温和的眼眸突然变得热烈起来。
素食餐厅外面不好停车，艾俐让叶枫先进去，自己绕道到对面停车。叶枫来过一次，有些熟悉了。服务员微笑地替她拉开门，她点头致谢，说出预订的包厢。服务员正要给她带位，瞧见有个孕妇从外面进来，忙又转身去开门。
她咬了下唇，报出一串数字。他看看她，拨了过去。她打开手机，看到闪个不停的来电号码，十一个数字杂乱无章，没有一点规律，想强记根本无从着手，就尾数看着还舒服些，56。她想起小卫给她的手机号，不禁笑了。她就说过，那个男人不可能是夏奕阳的，仅仅是声音有点像而已。
周一是忙碌的，吃过饭没人敢转战别处，约了下次再聚，大家便早早道别。艾俐是召集人，聚会基金在她那，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拥到总台，等她买单。
男生们握手、拥抱，拍拍打打，女生们则围在一块聊些八卦。外省的同学也纷纷打了电话过来，但是一晚上，没有一个人提起边城。
她踹她一脚，什么烂比喻，还为人师表呢！
“麻烦你了。晚安！”他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