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消散的花朵
“计司末!”解竹匆匆向那天雷落下的方向跑去。
他们离得那么远却还是被天雷余威波及,所以可想而知,直接承受天雷的计司末有多艰难。
会不会……
解竹不敢想,哪怕被绊倒还是一次次的站起来。
靠得越来越近时,她惊奇的发现,四周的草木全都枯黄了,空气中隐约散发着木炭焦黑的气味。
不少树梢上摇晃着小火苗,脚下的草地已经成片成片的焦黄。
中心处一团巨大的由树枝藤蔓组成的圆球发着黑烟,里面的人生死不明。
“计司末!”解竹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那圆球上的枯藤干枝一点一点脱落,逐渐露出里面的人,里面的人跪坐在地,两条手臂无力的垂放在身侧。
随着圆球的彻底坍塌,四周草木枯黄的范围逐渐扩大。
计司末的身体在众人面前逐渐一点一点消散,化成一朵朵白色的花瓣随着风一刮便轻轻散开。
他艰难的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一道人影越来越近,焦急的呼唤在他枯萎的心里激起汹涌的波涛。
“解……解竹……”
邢州呆呆的看着,“大人他怎么了?”
倪桂:“枯萎!”
“天雷威力巨大,我们离那么远还是受伤了,大人他……他不会……”
青元这个小屁孩,鼻子一酸,豆子在眼里打着转就落了下来,“不会的,大人说了要带我回山的。”
“计司末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解竹扑通一声脚一软摔在他面前,又慌忙爬起来蹲下,泪眼婆娑。
“我没事!”计司末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来。
“呜呜……怎么会没事……”解竹身体剧烈的颤抖,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滚落在计司末的手背上。
她伸手用力抓住飞散在空中的白色花瓣,手心冰冰凉凉的不知道是花还是雪花,再也控制不住紧紧抱住他,双手胡乱的抓着,可那花瓣眨眼睛就飞走,她怎么抓也抓不住。
“别哭,我一直都在!我说过的。”计司末费力的抬起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轻轻捧着她的脸,头靠着头。
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随着花瓣散去,那股熟悉的冷香一阵一阵的钻入解竹的鼻尖。
“我一直都在,天雷为证!”说完他的身体随着最后一阵风彻底变作数不清的白色飞舞旋转在解竹身边。
“计司末…呜呜…”解竹泪眼模糊,眸子一瞬间放大惊愕住,身体僵硬,只感觉四肢无法动弹,看着满天花瓣手足无措。
每一次用力的伸手抓住,最后那花瓣都会顺着指缝悄无声息的溜走。
“竹子……竹子你在哪?”被人落下的戚麦洛苒以及不知何时也赶来的杨竟此刻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上气不接下气的赶了过来。
只是可惜,他们只看到解竹一个人跪在草地上嚎啕大哭身边铺满了一地的白色花瓣,林子里弥漫着一阵冷香。
计司末布下的屏障随着他一起消失了,鹿角林又一次恢复平静。
林中那棵红色的树已经干枯,摇摇欲坠。
白盛父子二人没能在天雷下生还,费家被柴逍送进了局子,那些异化的人被秘密安排在起来治疗。
妖管局在妖非飞倪桂几人的努力下又重新恢复,只是目前人员较少,计司末消失后,一些后患还没清除,这也是他安排给妖非飞的任务。
妖非飞一直都是计司末安插在暗处的人,夜幕被她成功捣毁,相关名单也暴露出来,众人就着名单开始大扫除。
解竹照常上班下班,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好似那个人从未出现一样。
只是只有当她回到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屋子时才会清晰的感受到心里不曾愈合过的伤口。
阳台上的花在寒风里傲然绽放,可养它的人已经不在了。
解竹蜷在床上手里攥着香包,四周的寂静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哽咽声无声无息的回荡在卧室里,一遍一遍的击打冰冷的墙壁。
抽屉里放着计司末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只是她从来不敢打开看过。原来他早就把一切都想好了,连离开也早在计划之中,可当初为什么还要同意自己的提议。
她想不通,脑袋一阵发疼,偏头痛又犯了。
转眼间已经开春了,江城的寒气一点点消散,地面上的积雪大多已经融化。
解竹握着方向盘盯着变化的数字,从这里看过去很远的那个地方,那个若隐若现的山头就是鹿角林。
侧边一辆面包车极速冲来,随着剧烈的碰撞声,刺耳的喇叭声,不断闪烁的车灯,和费然扭曲的脸……
解竹的视线一点点暗了下去。
戚麦第一时间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看着抢救室紧闭的大门,戚麦心里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进了医院。
直到接到杨竟的电话才知道是费然那个王八蛋。
费家破产,费常在进了局子,费然自己的异化症状又没好,心里起了恨意不远千里偷偷跑到江城就是想找计司末算账,但他蹲守了几天没见到人影,加上喝了酒,一时糊涂就把解竹撞了。
戚麦在门口守了两天一夜,只期盼着能发生奇迹。
晚上十二点,一道虚晃的身影从阴影处出现在灯下,坚定的着朝着某间病房走去。
一片阴影投在白色的被子上,温柔的眉眼阴云密布。
解竹插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跳动的心电图像针一样一下一下的扎进计司末的心里。
计司末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床边上,低着头静静的看着,水雾瞬间朦胧了他的双眸。
“早知道遇到我会让你三番几次的受伤,我宁愿我从来没出现过。”
计司末俯身捋起她耳侧的散发,一只手轻轻握住解竹的手, “我说过的我一直都在。”
随着手心青色的柔光顺着解竹的手一点点蔓延在全身,计司末枯黄的头发一时间竟成了满头白发。
计司末自言自语,视线始终落在解竹脸上,她惨白如纸的脸慢慢恢复了一点血色,“其实我很喜欢这里,以前我喜欢爬上山里最高的树一直往远处看,虽然只能在夜里看到一些灯光,可我还是很喜欢,喜欢这里,喜欢……你!”
其实他不懂人类的情感,所以会像个木头一样只会去遵守不知道是哪个人定下的规矩。
漫长的岁月里他体会最多的是孤独,后来是难过,下山后喜怒哀乐他每天都能体会到。
一滴清泪砸在解竹的手背上,昏迷的人似有所感,皱了皱眉,计司末不注意到的一侧,解竹的眼角其实已经湿润了。
“对不起!”计司末低声轻语,病房里光线暗了下去,再一看病房里哪还有其他人。
出去接电话回来的戚麦进门时便闻到一股清香,有点熟悉但她又想不起来在哪闻过。
没人知道那天病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第二天差点被医生宣布死亡的解竹奇迹般的睁眼了,身上的伤竟已经好了大半。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奇迹,连戚麦都有这种感觉。
唯有解竹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醒来后第一时间就发现自己手腕上多了一个藤蔓编成的手环。
为什么明明已经来了却不等她醒来。
那天之后解竹整个人都蔫蔫的,一言不发的盯着窗子发呆
后来戚麦亲自去了一趟书店,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
整条小街静悄悄的仿佛一夜之间少了很多人。
她不死心翻出之前她找人拍的照片,那个时候街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怎么突然之间全都消失了…
所有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无迹可寻 那天之后计司末以及他身边的那些人全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