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浮生似梦归尽去
这些人重新出现在平常生的眼中，至此，平常生的心中，终是有一道声音响起。
李辟尘开言。
道人高坐云巅，那目光垂落，定定的注视下方石壁，又似是要看尽这方烟雨清平。
李辟尘望他：“你说……坐忘么？”
已经有许多的仙家从无垠海中回来，这当中亦有遭难者，亦有受伤者，那石壁上墨水被抹去一处又一处，当然绝大部分的仙家还是无损的回来，但龙华之中还剩下二十余位不曾回来的人。
“她与你说却不来自己问我，看来她和你倒是挺像一对的。”
李辟尘言罢，也不说其他五个，因为其他五个，基本上就是正统魔道的说法了，毕竟他们都各自有祖师在天，与那苦哈哈的苦界老祖可不同。
李辟尘听李长生罢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一句：“万事小心。”
“但有一事，兄长，对情之一言，可否放下了？”
李辟尘听言而语：“我已经知道，多谢道友提点，多谢。”
“我此番去，还是要在人间行走，至于去哪里，到何处，我不知道，便让老天爷来为我做主吧。”
“归山静修，我已经修持的够了，八卦炉里困了六千年，我已经是呆了太久太久。”
“这次倒也得了那森罗魔人助力，欠个了人情……”
风突然吹了起来，平常生从云端上向下望去，看见那天涯尽头，大雾之中，隐隐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当初自己在龙盂之上斩情丝未断，祝凝心不知道自己已与那姑娘见过，故此便告知李长生，怕是在当时等候自己那处，在定海群山便已经讲述了出来。
“剑姑告诉我的。”
不必发丧了。
李长生笑，李辟尘则是叹：“多管闲事。”
李长生听言，便明白一切，登时便笑：“原来兄长早已有所决断，是愚弟鲁莽而问。”
白袍仙兵已经被派遣出去前往太华山，这事情不能耽搁，而平常生过了许久，才把目光从那名字之上移开。
他守在此地很多年，看见过很多的名字被抹去，早已有些麻木，只是这一次，从石壁上消失的名讳，有些多了。
他化长虹离开，而便是此时，李辟尘摇头而言，那话语落下，轻轻而动，却不单单落在离去的李长生之耳，还传入远方的祝凝心耳中。
李辟尘叹起：“这森罗万象峰的人，倒是和寻常魔道不甚相同，话说回来，我云原之上七大魔门，那枉死城天天接个活计，还讲究货到付款，倒像是个走镖的，而森罗万象峰又是一群追逐大道的痴狂人。”
李长生点头：“是，正是坐忘。”
李辟尘笑起：“坐忘难得，我还差的很远……不过此言，我记下了。”
袅袅之音而起，响彻于冥冥之间。
话落，李辟尘的神色微微一黯，摇摇头不言。
李辟尘心中记下，平常生引路，此时定住天上大雨，让诸圣离开天涯境。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这方话还不曾言罢，越山青忽的喳喳起来：“咦，那个森罗魔兄怎么不见了？”
李辟尘一甩袖袍，李长生倒是连连摆手：“剑姑何等身份，白羽伏龙之主，我不过一小小金丹，她如何能看得上我，只是当年旧识，此番不好直接询问，便来告我罢了。”
抛开青猿，火龙，森罗魔人，越山青，剩余的人皆是从天涯境中离去到达无垠。
明明是一起进的海角，那森罗魔人却在此时消失无踪，这不免让诸人疑惑，而平常生听得诸人言语，明晓其中缘由，便道：
李长生也笑：“那愚弟便不再打搅兄长，这便离去，去把那……山河踏遍。”
两侧剑峰插在云霄，来至天涯境口，群圣互相道别，其中多是鼓励之言，那好歹也在龙华之中共同出生入死，这一来一去，诸位之间的情谊也上升了不少。
而他自己，却没有出来。
话语落，倒是惊起诸人恍然，再转头看看，却发现那森罗魔人当真是不见了。
石壁上留有他们的名讳，然而平常生的眉头皱着，那目光定定，却是注视着其中一个名字。
这让平常生感到惊骇难言，毕竟当初那位仙家过来时，其中仅仅是出了一指便达到了一行二十位的，这样一位仙人，全力出手怕不是有出窍亦或洞玄的法力，无论如何也是神仙，然而却死在了无垠。
确切的来说，是曾经的一个名字。
平常生接过那旗帜，对李辟尘摇头：“道兄不必谢我，这旗帜能不用，自是大好，若是用了，便表明道兄遇到了生死之事，难以渡过，要靠此旗续命。”
“愚弟晓得。”
因为石壁上仍旧有名字不曾消去。
天上的雨下的有些大了，平常生来至前方，对着诸人打过稽首，言起：“诸位此去无垠，终是平安归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梦者，不明而思也，求而求不得，一切皆泡影。”
“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那群圣见到平常生，顿时皆是打过稽首还礼，李辟尘看见他，从那袖袍之中取出一杆旗帜，交还平常生：“镜水赊命旗，这宝物我还不曾用上，多谢道友当初赠我，如今此物，也算完璧归之。”
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下，平常生仍旧注视着天涯境，他在等待，等待着剩余人的归来。
“我已放下。”
呼——！
大雾乱云，光华微闪，四面八方有无数白袍仙兵涌现，这三万天河仙兵护佑天涯境，受平常生一人统帅。
既然已死，那也就成为了过去。
太虚山下天涯境。
一片青叶从大雾之中探出头来，渐渐显露出身形，而后续的青光不断弥漫，最终整片青叶都消散殆尽。那云雾之内，从青叶上化出二十三道虹光，露出真身，让平常生看的清楚。
平常生看他面容，目光微撇，又记起那之前刚刚被抹去的名字，便是心中了然，便也长叹一声，那旗帜收回，对李辟尘不言不语的打个稽首，最后只能道：
李长生笑着摇头：“兄长好意，愚弟心领，只是这无垠一行，被那五公主坑住，几乎被杀，更是让我心中警惕，如此方是知道，我这人间行去，历练还远远不够，那太上杀者，吞天传人，当真是处处心惊。”
“生死有命，道兄且莫要陷入迷障。”
那头颅昂起，看群仙四散归山，各回仙门而去。
……
李辟尘、穆寻雁、阴桓、黄天凉、藏锋、藏岚、唐清尘、温凉、甘始、天门子、祝凝心……
云深雾渺。
李长生笑，又追问：“不要言我，且愿一闻，兄长究竟是如何想的？”
“魔道中人亦有连接海角之处，海角是门，诸位进入天涯之中时，可否看见无尽云山？那些俱都是没有被开辟出的门，森罗魔人从海角入内，自有归去之法。”
李长生笑，于是转身去，突得又留下一言：“兄长如今功成玄光，力杀出窍，我观兄长魂魄心境，当是早在灵明，越我太多太多。”
青箬笠的名字被雾水抹去，那黑色的墨顺着石壁浸入沧浪江。
“这两个门派划归魔道，纯粹是因为不可控制……”
“但兄长虽至灵明，如今渡过情劫，不若乘着还有三载光景，快寻那第六心境？”
……
李辟尘问道李长生：“你何去也？若无去处，不若随我同回峨眉？”
李长生此言落下，李辟尘那抬起眼来：“你从何处而知？”
这是的他第一念头，第二便是踏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