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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本帅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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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罗天陪着春居正去城南江家,跟江开平商讨军费的事情。

    江开平是业城首富,一直致力于业城的安定和团结,也一直都很支持春居正的事业,对春居正的需要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两个人交谈甚欢,还喝了一点酒,回来的时候就有些晚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回来的路上,他们竟会遭遇到泷城的埋伏。

    泷城与业城一衣带水,两城为了争夺领地,一直都是水火不容。前些日子,业城在与泷城的摩擦中占据了优势,这引起泷城大帅李凤岚的嫉恨,他偷偷向业城派遣了一支小队,早早做好了埋伏、埋好了炸药,在他们经过那里的时候,引燃了炸药,春居正当时就快不行了,而他因为小解躲过了一截。

    “这件事……不要让寒儿知道,现在,业城根基不稳,不宜……不宜挑起战事……”当时,春居正就只剩一口气了,他死死拽着他,嘱咐他道。

    他是能够体会春居正的苦心的,自己也是同样的想法,就算是年轻的林芳宇,也能够理解这种做法。

    相对于泷城的兵强马壮,业城的确没有实力跟泷城硬碰硬。但是他是亲眼看着春奕寒长大的,也深深知道在这个孩子心里,他的父亲占有多么重要的位置。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他更加不敢将实情跟这个孩子说清楚了。所以在春奕寒回来之前,他就已经跟林芳宇商量好说辞了。

    他们决定把春居正的死往意外上引,实在不行就往江家身上推。

    他之所以敢这样做,是因为江家是业城最大的金主,这位少帅就算是看在钱的份上应该也不会难为江家。所以他支支吾吾说道:“那天,大帅……带咱们去城南江家募集军饷,回来就喊不舒服,很快……很快人就不行了!”

    “城南江家?”春奕寒捕捉到了这几个字。

    对于“城南江家”,这位少帅并不陌生。他以前经常听父亲提起,说江家的当家人是位颇有大志之人,致力于实业救国,试图通过发展经济拯救当前颓废的局势。

    “难不成,父亲的去世跟江家人扯上了关系?”春奕寒心里犯起了嘀咕,再看罗天和林芳宇那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这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所以,对于父亲的死因,你们一直是支支吾吾、遮遮掩掩。”春奕寒怒了起来,“怎么?就因为江家掌管着业城的钱财,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果不出所料,这位少帅直接将自己父亲的死安在了江家身上。见此,林芳宇急了,急忙解释道:“不不不,这件事情不是江家所为,是个意外。”

    “对对对。”罗天也急忙道。

    “是个‘意外’?”春奕寒抿了一口茶,冷笑一下,他扫视着眼前这两个人,不知道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娘舅,一个是自己的发小,可以说是自己在这个世上除了父亲以外最亲近的人。可是面对父亲的死,他们想的不是怎么帮助自己为父报仇,却在想着怎么替凶手开脱,这让他如何不伤心、不愤怒?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春奕寒狠狠将茶杯掼在了桌子上,杯子瞬间碎掉,那碎片随即扎入他的肉里,将他的手掌刺的鲜血直流。可是他却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反而很痛快的大笑了起来。只见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掌心流下的鲜血,很是变态地舔舐着自己的鲜血,然后冷笑道:“鞭子痛不痛,只有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我父亲的这笔血海深仇,我自会处理,不会麻烦你们。”说罢,他站起身来,用自己受伤的手拿下了挂在墙上的配枪,那支独属于父亲的配枪。

    “寒儿,你要干什么?”罗天直觉大事不好,他上前一步,就要拉住春奕寒,可是春奕寒根本就不给他机会,直接将枪抵在了他的额头上,吓得林芳宇噗通跪倒在地,膝行着抢上前,抱住春奕寒的腿泣道:“少爷,少爷,您是气懵了吧,这是舅老爷呀,这是一手把您拉扯大的舅老爷呀,您要杀了舅老爷吗?”

    “来人!”春奕寒也不解释什么,他直接冲外面大声喊道。

    “少帅!”程欢听到动静,带人冲了进来。

    “将舅老爷和副将带下去,好好伺候着。在我回来之前,不准放他们出来!”

    “是!”程欢听令,示意身边人上前去拉开罗天他们。罗天和林芳宇一听都急了,拼命拽着春奕寒哀求着。

    “寒儿,姐夫的死真的跟江家无关,千万不要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呀!”

    “少爷,江家是无辜的呀……”

    可是,春奕寒根本就不可能再信他们,也不愿意再听他们说些什么,他示意军士将他们带下去,自己带了一队人就冲出了大帅府,直奔城南江家而去。

    城南江家,一片灯火通明,似有什么喜事发生。士兵来报,说是他们的儿子学成归来,江家正在庆祝团圆。

    “庆祝团圆?”这四个字,狠狠地刺激到了春奕寒,让他眼中的恨意更浓了,“因为他们,我父子再无团圆之日,他们却在这里大张旗鼓庆祝团圆,他们到底是何居心?”倘若说,来之前,春奕寒还想着给江家一个辩驳的机会,那么现在,他根本就不想再给江家任何机会。所以他示意众人围住江家,只说出了一个字:“烧!”

    听到这个字,程欢吓了一跳。

    他虽然年纪小,知道得也少,但是江家在业城是大名鼎鼎的存在,他就算是再无知也知道江家对业城的重要性,所以他试着劝阻春奕寒:“少爷,江家……江家是业城第一巨贾,是否……是否需要考虑一下……”

    只是此时的春奕寒正在气头上,他不想给江家机会,也不想给自己反悔的机会,他直接抬手阻止了程欢,依旧只有一个字:“烧!”

    他知道,他的行为在别人眼里是有些不可理喻的。他也清楚,烧掉了江家,就等于烧掉了自己的钱袋子。可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身为人子,父仇不报,又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所以就算是断了自己的后路,他也不可能再放过江家。

    程欢看着春奕寒决绝的表情,知道江家是在劫难逃了。他抬头看向眼前的园子,灯火通明,庄严秀丽,心中不免有些心疼惋惜:多么好的园子呀,很快就要化为灰烬了。

    顷刻之间,大火燃起,江家顿时乱做一团。

    春奕寒站在那里,紧紧握着腰间父亲用过的配枪,苍白的手指攥出青筋来,他要让父亲的配枪陪他一起见证他为父亲报仇雪恨的时刻。

    “来人!”春奕寒看着冲天的火光,眼底涌现出快意的神色。

    “少帅!”一行士兵上前。

    “手刃江开平!”春奕寒命道。

    “是!”士兵冲了进去。

    春奕寒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心里感觉是那么痛快。

    “父亲,孩儿为您报仇了!”

    当大火将江家吞噬,春奕寒在心里对自己的父亲喃喃说着,却落下泪来。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父亲可以依靠了。从此刻开始,他将变成一个人,孤独地、无助地,却又不得不自己支撑起一切的一个人。

    他终于能够体会到自己出国那天看到父亲身影时,父亲的那种孤独了。

    当时他还不理解,父亲明明是在人群里,他周围有那么多人,为什么看起来却那么孤独?

    现在,他也在人群的簇拥之中,他周围也不缺人,可是他却那么深刻地体会到那种孤独。原来,孤独不是周围有没有人,孤独是周围有人却没有可以托付心灵的人。

    他脑海中闪现出了那个少年的身影,那个明明只见过一面却再也无法忘记的身影。

    他想他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否则,他不会有那么灿烂的笑容,也不会有那么阳光的性格。那种快乐,是一直被呵护在爱里才能滋养出来的东西。

    此时此刻,他应该跟自己的家人团聚了吧!他们肯定围坐在一起,在天南海北的聊着,他的笑容一定无比灿烂,而那些看着他的面孔上的笑容肯定也无比灿烂。

    他承认,他羡慕了。

    他好想找到他,他好想赖在他身边,沾染一点点他的温暖,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也足以温暖他的整个人生。

    他并不贪心,他只是想让自己暖起来,想让自己获得幸福的能力。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些人,看着他们因为一些分歧争得面红耳赤,看着他们用泛着血丝的眼睛瞪着彼此,恨不得吃掉彼此。他总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可能,他真的不适合当一城的主帅。

    回业城这么久了,除了对为自己的父亲复仇这件事比较上心,他对其他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致来。例如,现在让他们争得面红耳赤的业城跟泷城的事情。

    前两天,泷城传来了消息,说要攻打业城。

    也开出休战的条件,就是将渭水割让给他们。

    渭水是业城和泷城的分界线,也是两城重要的水源,控制权一直在业城手里。泷城不想受制于人,一直对渭水虎视眈眈,两城也一直在因为渭水战事不断。

    现在,泷城趁着业城换帅之际趁虚而入,就是想着拿下渭水。

    对于泷城的来犯,业城内部分成两队,罗天为首的主战派,还有柯良为首的主和派。

    罗天对泷城的得寸进尺很是恼怒。为了避免两城的冲突,他背着良心压下了春居正的死因,还连累江家被灭了门,结果泷城还是前来挑衅,这激起了这位军人的怒火,憋着一口气要跟他拼命。

    柯良则觉得当下起战事不利于业城。

    首先,春奕寒刚刚上任,局势并不稳定,冒然跟泷城动手占不了什么优势。再者,就是春奕寒一怒之下灭了江家,烧了业城的钱袋子,现在军资紧张,根本就没钱打仗。

    “你要弄清楚,现在不是我们要跟泷城打仗,而是泷城要跟咱们动手,咱们如果不还击,只能是坐以待毙!”

    “先把渭水给他们,缓一缓,待咱们缓过劲来再夺回来就行了。”

    “要是给了渭水,他们还要别的城池怎么办?还接着给吗?”

    “他们也不想打仗,不会这般得寸进尺。”

    “你怎知他们不会得寸进尺?莫非你跟他们私底下沟通过?”

    “罗将军注意言辞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柯某人跟他们泷城私通吗?我柯某人对业城一直是忠心耿耿,此心日月可鉴!”

    “我只是随意说说,柯将军何必如此激动?”

    “罗将军红口白牙随口一说,我柯某人就要身败名裂了!”

    林芳宇一看,这马上就要由政见不合发展成为人身攻击了,急忙在春奕寒耳边喊道:“大帅,大帅!”

    再看春奕寒,他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并没听到罗天跟柯良在吵什么。所以听到林芳宇喊自己他愣了一下,然后问林芳宇:“怎么了?”

    “吵起来了!”林芳宇小声提醒着。

    春奕寒这才发现,罗天跟柯良已经撸袖子了,两人分别被人拉扯着,这才没能动起手来。

    “舅舅和柯叔这是做什么?咱们就事论事,都冷静些。今天大家也都乏了,都回去吧,明天,等明天再议!”说罢,春奕寒示意林芳宇跟着自己,就起身离开了。

    罗天和柯良一看,人家大帅都走了,他们两个人再争执下去就没意思了,两个人也就悻悻回去了。

    “你帮我去找一个人,他叫‘晚意’。”离开议会厅,大帅直接给林芳宇下令道。

    “晚意?”听到新任大帅的指令,林芳宇一头雾水,“只有一个名字吗?”

    林芳宇犯难了。

    只有一个名字,这让他从何下手?

    “他应该是业城附近的人。”只听春奕寒接着道,“他跟我一起下的船,也是留洋归来的。他有十七八岁,个头挺高的,人很白净。他会吹口琴,会跳舞,爱笑,笑起来很好看,像阳光……”

    春奕寒啧啧不休罗列着少年的特点,可是这在林芳宇听来,还是雾里探花、水中捞月。

    “罢了,我就尽人力听天命吧!”林芳宇在心里嘀咕着。他知道,想仅凭着春奕寒提供的模模糊糊的线索找到那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这位新任大帅,脾气也当真是孤僻,想一出是一出的,他也不敢得罪了他去,只能是听令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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