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楼梯间

    c市中心医院

    第一个考察项目结束，梁禾站在走廊上，怔愣了很久。

    这一层楼是妇科住院部，来来往往穿着病号服的女人都有同一个特点：她们化疗过，还没长出头发，有些戴着帽子，有些戴着假发，还有些，直接光头……

    记忆如洪水般涌来，五年前，妈妈也是在这样的医院里，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化疗。

    每一次治疗后，头发都会大把大把地脱落，直到最后不得不戴上帽子。

    梁禾记得，当时她怕妈妈伤心，把所有的镜子都藏了起来，可妈妈总说没事，还要梁禾陪着去医院对面的假发店挑假发。

    后来，妈妈再次戴上假发照镜子的时候，搂着自己哭了好久，那是她第一次听到妈妈放声大哭，这辈子也忘不掉。

    思绪回转，梁禾发现脸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泪水浸湿了。

    她伸手抹了抹，然后穿过走廊，一个人跑去了楼梯间。

    那里一片漆黑，只有指示灯闪着微弱的光，清净又隐蔽，少了很多束缚。

    梁禾坐在台阶上，把头磕在膝盖上，沉浸在深深的无力感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安全门被打开，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

    梁禾侧过头，入眼就是那双熟悉的皮鞋。

    可她没抬头，只是闷闷地说了句，“顾总你怎么来了……”

    “助理跑了，我没法工作。”顾淮深用手随意掸了掸灰尘，坐到她身旁。

    梁禾苦笑了下，“顾总这么厉害，还有你解决不了的事？”

    “当然，只要是人，总会碰到棘手的事。”

    这是他在人间几百年间悟出的道理。

    人类很渺小，很多事情无法解决，但也很强大，靠着意志力和创造力，不断突破极限。

    梁禾心口一颤，这男人平时严肃得要死，还是第一次说这么有温度的话。

    她直起上半身，呼了口气，“走吧顾总，助理我啊，得去帮忙了。”

    “不着急。”顾淮深瞥向她，撞见的却是满是泪痕的脸，心莫名揪了一下。

    他找遍口袋也没找到纸巾，鬼使神差地解下了领带递给她。

    “诶？”梁禾懵了一下，立马又猜到他的意思，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顾淮深蹙了蹙眉，“笑什么，你以前不是挺喜欢拿它擦眼泪吗？”

    他清晰地记得，这女人之前喝醉了就把他的领带当纸巾，眼泪鼻涕一大把。

    “有吗？”梁禾抿起嘴憋笑，好像刚才的阴霾情绪都一扫而空。

    她今天真是见识到了顾淮深的多面性……

    “谢谢顾总，我有纸巾。”她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来。

    简单擦拭的时候，又听顾淮深开口：“刚才是想到妈妈了吗？”

    梁禾的手一顿，他怎么会知道……

    看她不说话，顾淮深又沉声道：“之前我让海龟去查过你的家庭情况，知道你妈妈因为乳腺癌去世……”

    梁禾的脸色暗了暗，“是胡小姐来闹事之后，顾总才去查的吗？”

    那次之后，全公司都觉得她是小三的女儿，她无所谓。

    可为什么顾淮深要暗中调查她？

    她突然觉得很难过，暗暗捏紧了手里的纸巾，“顾总要是觉得我的私事给公司丢脸了，可以直接劝退我，没必要私下查！”

    她感觉自己的伤疤被重新拿出来鞭笞了一通，本来隐藏起来的自尊心现在成了盔甲，站出来保护自己。

    “当然不是！”顾淮深回答得干脆，可却发现身旁的女人起身要走。

    他心口一紧，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梁禾！你听我解释！”

    顾淮深的声音有些焦灼，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私自调查你是我的不对，但这件事是在胡小姐之前的。”

    顾淮深也站了起来，后面安全灯的微弱光线被他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再说，我没有觉得你给公司丢脸，也没有想要劝退你的意思！”

    梁禾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手腕有点痛，心跳也变得异常紊乱。

    她没听错吧？

    顾淮深，居然在向她认认真真地解释！

    震惊jpg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温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梁禾一时间语塞，本能地往后缩了缩手，可是顾淮深没有要松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