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这就足够了
孙采之人不在这儿，江湖上却处处是他的传说。
远在海市的孙采之打了个喷嚏。
俞冬烬在旁边偷笑。
他冷冽凌厉的眉眼在笑起来的时候别有一种温柔舒缓的感觉，如同春日消融的冰雪。
对于其他人来说不常见，莫闻霜却看得很喜欢。他扯了扯俞冬烬的袖子，语出惊人：“老公，你说句话呀。”
又是一阵俞冬烬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老公”这两个暧昧又旖旎的字，似乎是莫闻霜第一次说。
单从这一个词，就可以联想到温软、怀抱、亲吻、婚礼、永恒。
俞冬烬空着的右手捻了捻，有点想揉被叫得酥麻的耳根。
他嘴上应着莫闻霜的话，对李爻说：“我们比较纯爱。”
莫闻霜被他一句话说得陷入了沉默。好抽象的解释。
李爻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懂我懂。”
莫闻霜：不是，你懂什么了？
李爻眯起眼睛笑了笑。他是单眼皮，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岁月沉积之下眼尾的纹路有些明显：“不开玩笑了，我们闻霜也是终于谈到对象了。”
莫闻霜撇嘴：“说的跟我没人要一样。”
李爻挑眉：“你以前难道有人要？”
莫闻霜不爽，忿忿不平：“你天天催我，也没见你催过宋影啊。”
他学着李爻的语气，贱兮兮地阴阳怪气：“‘哎呦，我什么时候能见着你对象啊，到时候我要把你们的丑事都曝光出来。’你是不是这样说的？”
李爻顿时趴下身子，凑近俞冬烬那边，煞有介事地压下声音：“我跟你说，你男朋友之前赖床，我在门口一边吹哨子一边敲门喊人，喊了三遍人家都不醒。”
“嘿——”莫闻霜捂住俞冬烬的耳朵，“污蔑，阿烬别听，是恶评。”
俞冬烬抬手抓住在自己头上胡作非为的手，一本正经：“我可以想象到。”
李爻继续说：“他还带着其他同学，刷我在台球厅办的卡打麻将。”
莫闻霜瞪圆了眼睛，色厉不内荏：“明明是你同意了的！”
俞冬烬附和：“他也带着朋友征用我家打麻将，三缺一还要我凑人数。”
“靠。”莫闻霜挣脱开俞冬烬的钳制，拧了一下他的耳朵，“你不乐意吗？你是我男朋友我带你跟他们打麻将怎么了？”
俞冬烬失笑，安抚性地揉了揉莫闻霜的头，并没有点破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莫闻霜还嘴硬不承认自己是男朋友。
莫闻霜还哼哼唧唧地嘟囔，什么下次不带你了，宁愿让孙采之找人或者宋影带朋友之类的。
俞冬烬连忙收敛，扒拉着莫闻霜的头发亲了他一下：“我错了我错了，我很乐意跟你们打麻将，下次也带我好不好？”
李爻：……6
又想老婆女儿热炕头了。
李爻咳了一声，打断了这场旁若无人目无师长的打情骂俏。
他转移话题：“我看朋友圈，孙采之和宋影最近挺努力啊。”
莫闻霜心想那能不努力吗。自己回国之后，孙采之和宋影凭借过往经历和关系，每天工资都得再涨两百。
莫闻霜：“怎么，准备催宋影找对象啦？”
“我催他干嘛。”李爻揉了揉头发，“他自己就能过得很好，他不愿意谈就不愿意呗。”
莫闻霜深以为然：“谈恋爱还说不定是画蛇添足呢。不过宋影在剧组还挺受欢迎，总有人加微信。”
李爻嘿嘿一笑：“他那样稳重持家的男人当然受欢迎，像我一样。”
莫闻霜：……好好好。
“录下来发给嫂子。”莫闻霜装模作样地打开锁屏，又搂上俞冬烬的腰，“还有人证在这儿。”
一番玩闹过后，莫闻霜提起正事：“我过一段时间准备开个组，成片会拿去投谷鹤电影节，你要挂名监制吗？不管是要往单招方向走还是继续做这个机构，有一个奖项都挺重要的吧。”
李爻的目光透过厚重的玻璃镜片，显得深沉而柔和，他收起刚刚兴奋笑闹的模样，只是一个看着晚辈成长的引导人。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我没有你想得那么需要这些成果，就算再往前，还是学生的成绩更重要。你把监制的名额尽可能留给业内可能能帮助到你的人吧，你的路比我更重要。”
莫闻霜对上他的目光，缓缓点头：“好。如果学生有关于电影学院单招的问题，都可以让他们来问我们。我们踩过的坑走过的路已经很多，很曲折了。”
李爻说：“这就足够了。”
助教已经在摄影教室架好了相机，莫闻霜应邀去拍了一段视频。给正在学这个专业的学弟学妹们。
“你们可以为了梦想奋不顾身，但达到彼岸的路上会有很多条摆渡船，通途不止一条，除非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永远不要和现实死磕。”他看着镜头，保持着从容又柔和的神态，笑容浅淡，“不管你们是用它作为考大学的跳板，还是为了热爱继续向前，我都祝你们前程似锦。”
他前面说了许多，关于统考、关于单招，关于如何处理文化和艺术成绩的平衡，然后以这段话结尾。
俞冬烬和李爻在摄像机后面听着，静静地看着灯光下姿容俊秀的青年。
他什么都懂，也什么都明白。
等助教示意录制结束，李爻突然说：“我以为你会鼓励他们为了梦想奋不顾身。”
“不撞南墙不回头并不是明智的行为。对于他们，我更希望能有一条真正正确的路。有时候转弯回头和放弃并不能划等号。”莫闻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拉住了俞冬烬的手，“我现在也在抄近道，我男朋友可有钱了。”
李爻顺着他调节气氛的玩笑话绕开了话题，邀请二人一块去吃火锅。
他知道，莫闻霜的话和他的实际行动并不相符。
莫闻霜是一个一条路走到黑的殉道者，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止他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并且追求梦想。
但莫闻霜是真心实意在为了那些孩子考虑。他明白有些事情过于偏执并非正解。
并不是人人都有压力和能力，逼着年纪尚小的自己自给自足，用血泪开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