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鬼头蜂
言罢，萧火火至柳如烟身旁，手中急速搓动，瞬间点燃两团火球，如流星般投向空中飞腾的苍枭。火球至其前便应声炸响，声震林间，浓烟四散，激起万兽震惊，乱窜林中。
萧火火一把抓握住柳如烟，两人如离弦箭矢般穿林疾驰。
柳如烟满面疑惑，剑眉蹙动，回首一瞥，只见身后蜂群铺天盖地，如黑云压城般袭来，所过之处，皆为灰烬。
其状更为瘆人，体若人头，面如鬼神，口生獠牙；其尾螫针如矛尖，暗含猛毒。
“鬼头蜂！”
柳如烟心头一惊，方知萧火火为何如此狼狈，原是遭受这等大敌。
她回首一瞥，见萧火火竟向南道奔去，急声提醒道：“萧公子，方向错矣，应是正北方。”
话音未落，她便反手拽住萧火火手腕，带他变道而向北极速飞跃，二人不敢稍停半息。
时至二更，一白一红两道人影，在横枝交纵的林内，时而上腾，时而下跃，残影飞掠，汗珠如雨落。
柳如烟喘着粗气，面色凝重。她与苍枭大战，灵力所剩无几，旋即默念心法：“归根曰静，气而不息。”
言犹在耳，柳如烟体内灵力悄然苏醒，如细流滋润干涸之河床，渐成江河。
彼时，六合天地，灵气如溪，流而不止，流而不息。《长生诀》疯狂运转，天灵根吸纳四方灵气，炼化为七道气旋，宛若北斗七星，连珠排布，构成周天循环。未几，丹田内灵力已恢复十之七八。
此秘法能快速恢复灵力，其效虽妙，倘若施展过多，则会伤及根基，效用大减。
秘法无名，乃是柳如烟观草木之生长，取《长生诀》之精要，感悟所得。
草木之生长，春始破土，夏长繁茂，秋收其成，冬归于寂。草木之精气，蕴生于冬，灭枝叶繁茂，消千百容姿，唯留本源，潜养生息，待明春复绿。
是以，草木之生，静以藏精，动以发力，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生机归于根本，虽千变万化，其本不泯。气藏根深，春来复苏，生生不已，如是自然之道，夫气之流转如草木枯荣，春来秋去，气尽而不绝，潜藏于根，此为长生之道，永无止境也。
柳如烟拭去额头香汗，行如迅风，目光如电转向萧火火，道：“萧公子，莫非你盗取蜂蜜了？不然何以引得蜂潮如此疯狂追逐？”
言毕，她便放手一挥，施展“飞鸿踏雪”，身化幻影，踏叶无声，向北林深处急驰而去。
萧火火见她疾驰如风，身如闪电般窜起，一面加速一面回答：“我实不知所由，自我入山，不过数里，便遭鬼头蜂围攻，至今未得半刻喘息。”
柳如烟闻言，浅笑一声，“哈哈，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萧火火回望一眼，目含微笑，回应道：“柳姑娘，可别打趣矣。”遂而低语道：“这番逃遁非长策，你我灵力终有耗尽之时。”
柳如烟神识扩散开来，探寻几里之外，眼前一亮，言道：“莫慌，我有一法。前方五里有一湖泽，我们遁入其中，以此可来躲避鬼头蜂。”
听言湖泽，萧火火眉山轻挑，似有忧色，当即脚下一蹬，飞跃至前，呼道：“我尚未修习屏息术，水性不好。”
嗡嗡——
柳如烟闻见身后蜂鸣震响如雷，未及回答萧火火，目光凝重，足下卷风而跃，片刻超越萧火火，回首只道：“速速跟上，我有法子。”
无名湖泽，其面水雾清清，畔生蒹葭，郁郁葱葱，有三人行步此间，面朝云麓山北。
二人飞奔至此，柳如烟一声惊呼：“有大凶”，旋即提醒道：“三位道友，快快入水。”奔驰之际，顺势夹断一截蒹葭，拽着萧火火啪地一声扑入湖心。
那三名修士沿畔寻找出林之路，见这二人慌不择路，猛地一头扎进水里，皆面露疑惑，有一人还笑话道：“是俩疯子。”
话音未落，嗡嗡蜂鸣，好似奔雷震耳，几人回头一望，无数鬼头蜂拢聚成一巨大骷髅头，黑煞之气铺天盖地，犹如黑云压城，万物欲摧。
三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那笑话之人，双腿颤抖发软。忽听嗡嗡之声大作，如奔雷贯耳，震撼人心。
几人回首望去，林天一片阴翳，无数鬼头蜂聚成一十丈高的骷髅头。彼时，黑煞滔天，暗云无边，可道似是：“黑云压城城欲摧，鬼面索魂魂不归。”
三人神情骇然一变，面如土灰。尤其是方才言笑嬉皮之人，此刻双腿颤抖，恍若筛糠，无力支撑。
其中一人反应敏捷，大喝一声：“快，跳水！”言罢，不及多顾，一纵身，跃入湖泊之中。
然那鬼头蜂速度甚快，蜂将发出一道嗡鸣，洪亮如令，全军得令，蜂兵皆疾射其尾部螫针。
咻——
咻咻——
咻咻咻——
不知其数为多少，只见漫天箭矢，直射三人，飞袭时，针尖毒液满溢而出，黑浓发紫，腥臭如斯。
岸上二人合力抵抗，灵气疯狂运转，凝聚成一道光罩，怎知黑紫毒液滴落，瞬息之间，便腐蚀了二人气罡。
旋即，无数螫针如雨落下，二人还未及捏碎令牌，如被箭矢穿体，犹如筛子，身上无一物不被那蜂毒侵蚀，仅三息，便化成一摊粘稠黑泥，蜂拥而上，贪婪地吸吮起两摊腐肉泥液。
遁水之人，目睹此幕“美景”，心神惊骇至极，面如死灰，似那幽魂一般。
他慌不择路，拼尽全力往深湖之底潜行，心中恐惧如潮水般汹涌，颤然低喃：“太……太可怕矣！”余悸仍存，忽见前方柳如烟二人，遂悄然紧随。
前方水域，柳如烟身姿轻盈，若白龙游动，翻腾于深湖之中。虽未修习水息术，但自幼生活在碧水湾，故而水性甚好，于湖中行动自如。
修道之后，得《长生诀》残诀，更使得呼吸绵延，吐纳轻松。
相对之下，萧火火则模样滑稽，口中紧咬半截芦苇，不时地膨胀腮帮，大口喘息。他粗暴的换气方式，显得颇为笨拙，四肢不协调地拨动湖水，其潜游状如蹩脚青蛙，令人忍俊不禁。
柳如烟眸光侧落，眉梢弯如蛾月，笑而不露齿，两靥生花。
萧火火见她莞尔一笑，不由心神一荡，心中暗叹：“她笑得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