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生诀
翌日，晨风微带雨意，朝曦洒落。
柳如烟自梦中惊醒，陡然坐起身，气息急促，满额香汗兮如玉珠落盘，她匆忙跃起，来了个飞鱼翻身，跃至桌前，从匣子里抽出木剑，连声轻唤：“桃夭，桃夭！桃夭宝宝，快回答娘亲呀！”
她语气由缓而急，望着那失去光泽的剑纹，心中疑云：“莫非是梦？对，去找葛爷爷问个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门外响起小环的声音，“小姐，起身了吗？家主让你过去。”
“知道了。”柳如烟答应一声，将桃夭插回剑匣，换上日常白衫，与小环快步朝正堂而去。
途经演武场，寻常日里葛平练拳之地，今日竟空无一人，她心中疑云更盛，几乎肯定昨夜之事非梦魇，问道：“小环，葛爷爷何在？为故演武场这般空寂？”
小环叹息，低声道：“葛管家昨夜暴雨时便离去矣，无人知其缘由。”
“小姐，跟你说件怪事，门前老柳被雷劈死了，树叶一夜尽落。家主请来风水术士，说是碧水湾有大灾。”
柳如烟一听，眉头微蹙，更为肯定昨夜之事并非虚幻，眼角不由落下两颗鲛珠，掠过一抹悲伤：“桃夭与老祖，当真逝矣？”
小环身后跟上，见柳如烟驻足沉思，问道：“小姐，你怎么了？似乎很悲伤欸。”
“没事。我们走吧！”柳如烟心不在焉道。
正堂，一名俊朗的中年男子，身着锦衣玉缎，大气坐在主椅上，贵气十足。
他身旁坐着一位俏妇，柳叶眉秋波目，一件青衫实在是遮不住玉颈之下，那两座隆起而承天之巨峰，虽人至三十，但风韵更盛！
这夫妇二人，正是柳如烟爹娘，柳学谕与杨月茹。
杨月茹望着门外走近的柳如烟，面色一喜，笑如梨花，梨花如雪，道：“夫君，女儿来了，待会你说，看烟儿同意吗？”
柳如烟步入正堂，朝杨月茹走去，娴熟地坐在杨月茹大腿上，盯着柳学谕，语气坚定问道：“爹，叫我何事？若是乔迁则免谈。”
柳家失去葛平，又逢老柳无故枯死，她猜到一向信风水的柳学谕肯定会迁家，故而有此一说。
“没大没小，跟你爹好好说话。”杨月茹刮抡一下柳如烟鼻子，教说道。
“烟儿，你听爹说，如今水匪猖獗，你葛爷爷又离柳家而去，咱们是做不成这生意了。”柳学谕面露愁容，解释道。
柳如烟离开杨月茹怀抱，跳到柳学谕身旁，道：“那不是还有叶伯伯吗？让他派兵押送水货。再说，少了咱家以后大家捕捞的鱼虾又该如何？”
“生意自然有人会做，这不必担心。”柳学谕解释道。
柳如烟赖皮地撒娇道：“我不管，碧水湾山清水秀，我不要迁家。”话尽，便迈步跑了出去。
杨月茹喊道：“烟儿，你要去哪，给我去私塾念书！”
柳如烟到门边停下脚步，回头做了鬼脸，俏皮道：“不去，我要去修仙。”
夫妇二人相视一眼，连连摇头，根本管不住这丫头。杨月茹一脸忧色，叹道：“自从小枫离开，烟儿就念叨着要去修仙，这可如何是好？”
柳学谕先是一叹，而后伸手去抚杨月茹纤手，笑道：“只能咱们努努力，再生一个，到时便随她去吧。”
杨月茹摊开柳学谕伸来的贼手，嗔怪一声：“老不正经。”转而还是忧心，“你真放心烟儿出去闯荡，去寻那飘渺仙缘？”
柳学谕神色一凝，低声道：“昨晚我做了梦，梦见咱家某个老祖说烟儿有莫大仙缘，让我们不要去束缚她，任她去闯。”
“当真？”杨月茹疑惑。
柳学谕道：“我何时骗过你。”
又道：“走吧，我们去叶哥那里一趟，商酌一下此次运送。”
话毕，夫妇二人起身，遂离去，回来已是黄昏。
入夜，风清微凉。
柳家庄门口，柳如烟凝视着身前一棵枯树，通体焦黑，毫无一丝生机，她不由暗自神伤。
突然，她注意到某处不起眼枝丫抽出半寸嫩芽，脑海浮现起柳元明所念的那段法诀，顿然一悟，遂而一笑。
柳如烟盘膝而坐，静心凝神，默念着：“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
她无意中进入一种玄妙之境，感悟着这段无上法诀，“归根曰静，乃绝然之静，亦超然之“无”。
万物生于‘静’，死于‘无’。从无中生有，于静中萌动。归根之后，动转静，有化无。生与死之别、动与静之分、有与无之辩，乃对立统一，此天地间大道也。大道中任一生命，皆此过程矣。
静曰复命，破而后立，立而得生。吾以身为树，经脉为根。则天地之气为吾所用，星辰之力为吾所驱，万物之息为吾所生。可得不老不朽，不死不灭，与日月争辉，同天寿也。”
“此法诀好生玄奥，竟通天地之妙，长生之道。”
柳如烟心叹一息，呼吸逐渐放缓，思绪渐渐平静，心神沉浸于这宁谧之夜。感知似乎脱离桃眸之限，不断延伸，笼罩六合。
穹色空青，月光落于大地之上，兮如一层银白轻纱，星辰闪烁微光，宛如点点萤火。那丝丝莹光之气，大至银河山川，小到人间草木汇聚而来。
“此便是灵气？”柳如烟疑声轻叹，心觉奇妙无比，感受灵气随呼吸徐徐流入丹田，使得整个身子变得莫名舒畅。
她随天地灵气之感应，心神彻底沉静，一缕感知游走周身，内视丹田，见一幼嫩灵根，碧玉如月，散发着上清仙气。
“这便是吾之天灵根？好生玉立可人。”
灵根根部深入丹田，反馈着从天地灵气，不断地凝炼成一缕缕玉色之气，形成一个小气旋在丹田内游荡旋转。
炼气一层！
柳如烟一喜，继而仔细观摩。
内景中，清晰可见：天灵根细枝交错延伸，宛若细脉，引导灵气流入丹田，经气旋炼化，转而贯通全身，在这股温和灵力的滋养下，身体发生巨变，生机充沛，力量不断增长。
柳如烟心神与天灵根共鸣，此时，她才深切体会柳元明所言：“无灵者不可修炼。”灵根为修行之根本，惟有灵者，方能沟通天地清气，吸纳为己而所用。
经无名功法运转半周天，柳如烟神识退出内景，缓缓睁眼，眸光空灵，深邃如潭，这一刻，风拂柳发，美若天仙。
“多谢老祖。”她朝枯柳一拜，遂回庭院养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