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第二天，虞总心事重重的去上班。
赵助理正坐在驾驶座上等待虞总上车，自从上次去虞总家里猝不及防遇见虞总的“表侄”以后，赵助理就很自觉地只在车里等着了。
看见虞总过来，赵助理连忙为他打开车门：“虞总早上好。”
虞鸣歌略有些心不在焉地对他点了点头。一脸沉思的表情坐进车里。
赵助理在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虞总，这么早起来还没到公司，就已经开始思考公务了，看虞总表情这么严肃的样子，他一定在思索某个大项目！
虞鸣歌一脸的若有所思，沉吟一会儿，淡淡开口：“赵助理，你对动画片了解得多吗？”
赵助理一怔，在心中疯狂思考虞总的用意。星芒接下来打算大力发展动画分部了吗？也是，动画部门在公司确实不太受重视，大家的工作重心大多还是放在影视和音乐方面。虽然他觉得动画部门如今发展的节奏正好，但也许在虞总看来，还远远不够。
虞总这样问他，肯定是对他寄予厚望，期待他给出一个完美的回答！
……可是他对动画片毫无了解！
赵助理在心中疯狂捶打自己，字斟句酌地回答：“之前涉猎得不多，但我可以非常了解。”
他在后视镜里疯狂偷瞄虞总的表情。
虞总没什么表示，神情淡淡地坐在后座，看不出来对他的回答满不满意，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眉头微蹙地止住，停顿了一下，转而偏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了。
赵助理唯恐自己说错了什么，看虞总不说话，自己也不敢作声，一路沉默着将车开到了公司。
周一的上午简直漫长到让人痛苦。好不容易挨到午休时刻，星芒的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从成堆的工作中探出头来放松。
赵助理忙完了自己的工作，转头看向总裁办公室，发现虞总还没有休息。
已经到了午餐时间，但是虞总还没有去吃饭的意思，他肃穆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浓眉紧锁，眼神充满深思。
一看就是在全神贯注地思考特别高深的东西！
赵助理心生敬意，不敢打扰，默默去给虞总泡了一杯咖啡，悄无声息地端了上来，放在办公桌上。虞总似乎过于专注了，对他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
他本来没想窥探虞总在干些什么，奈何他眼神实在太好，把咖啡杯放到桌上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眼角余光中有一抹色彩鲜艳的黄色一闪而过，下意识地抬眼，就瞥见虞总紧盯着的屏幕里，一只表情颓丧的章鱼正在和一只黄色海绵争吵。
赵助理：“……”
赵助理这么多年的高薪果然不是白拿的，他迅速收回视线，垂下眼睛，面不改色地将摆正咖啡杯的手收回，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便轻轻关上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这一系列动作无声且迅速，可以从中看出赵助理出色的反应能力和应急水平！
“赵助理，你蹲在这里干嘛呀？不舒服吗？”
“没什么。”赵助理抱着头，气若游丝，虚弱地说。
没什么，只是我们星芒，好像就快要完蛋了。
到了下午，赵助理已经迅速调整好心态，心如止水，不起波澜。不再一看到虞总就在心里疯狂呐喊：虞总居然在上班间隙看海绵宝宝，还偷偷开了静音！
他甚至准备自己也私下钻研一番，以便虞总有看不懂的地方时，好及时解答。他一脸坚毅，自觉自己经此锻炼，已经离金牌助理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又到了晚上的休息时间，虞总这回并没有接着看动画片，而是双手合十，交叠成塔状，思忖着抵在唇边，一副心事重重、心神不定的模样，眼帘低垂，看着前方出神。
赵助理正要轻手轻脚地离开，虞总却突然声音低沉地开口：“赵助理，我问你个问题。”
来了！赵助理神色一凛，没想到虞总的问题来得这么快，他还没来得及看正片，只在百科上搜索了一下，了解了个大概。
他不敢掉以轻心，凝重地说：“您请问吧。”
虞鸣歌语气沉重：“你……谈过恋爱吗？”
“嗯……嗯？”赵助理没想到虞总的问题和他想得一点也搭不上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迷茫了一下，只觉得今天的虞总实在是心思难测，一头雾水地小心回复：“谈过，我都结婚两年了。”
“结婚了？”虞总微微讶异地挑了挑眉，冰封似的脸庞神色稍霁，“很好。”
他面容严肃，郑重其事地问道：“那么，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赵助理：？？？
他的思维一下子就拐到住在虞总家里的“表外甥”身上去了，他纠结地看着虞总，欲言又止。
不是吧？都玩过夜晚惊喜play了，怎么还在思考这么纯情的问题？
赵助理不敢大意，也不敢对老板的感情生活发表什么评价，斟酌着回答：
“要我说我也说不清，但依我个人看来，喜欢大概就是不自觉地会经常想起对方吧，尤其是在热恋期，无论对方做什么事情，都会觉得很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听了他的话，虞总的神情好像更凝重了一些。
虞鸣歌脸色沉重，声音紧绷，一副坐在icu门口的模样：“那你说，一个人会不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
这话犹如惊雷一般劈在了赵助理脑门上。
他一边在心里抓着头发痛苦高呼：虞总别问了，他真的不想知道这么多！一边表现得风平浪静，只有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尾音才能展示出他的震撼：
“有可能吧，何书桓不就是吗？”
虞鸣歌没有接话。
看着他严肃中透着茫然的眼神，赵助理心领神会：懂了，虞总没有看过《情深深雨蒙蒙》。
赵助理默默无言地为虞总打开了一个视频网站。
晚上休息时间，整个总裁办公室一片寂静，只有屏幕中的声音铿锵有力、振聋发聩：
“我不是天底下唯一一个为两个女人动心的男人吧！”
这声音简直要在虞鸣歌的脑子里产生回响：为两个女人动心的男人吧动心的男人吧男人吧人吧……
他用力攥紧拳头，晃了晃脑袋恢复清醒，眼神犀利了起来！
不对劲！肯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虞总心事重重地上班，又心神不属地下班回家。
电梯停在房门口缓缓开启，虞鸣歌刚踏出电梯门，就瞬间挥退了扰人的思绪，望着自己家门默默无语，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又打开了异时空的大门。
深色的宽阔大门上原本是一片光洁，什么装饰也没有，显得颜色低调典雅。如今门上左边贴着海绵宝宝，右边贴着章鱼哥，两只海底生物纷纷对着虞鸣歌热情地张开手臂，中间还从上到下贴着一列字体可爱的大字：
欢迎光临比奇堡！
一只小小的蜗牛替代了结尾的感叹号。
他站在门口对着大门沉默半晌，门上的海绵宝宝和章鱼哥依然热情相对。
他深吸了口气，对着它们点了点头，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虞鸣歌毫不意外地发现整个家里的环境又有了些改变。最显眼的就是他们各自的房门。迟眠的门上贴了一个巨大的凤梨屋，而虞鸣歌自己的房间门上则贴着一个复活岛人像屋。
虞总今天中午刚看过动画片，马上认出来这正是海绵宝宝和章鱼哥房子的样式。
凤梨屋的门把手动了动，迟眠从里面悄悄探出头来，正好和虞鸣歌对上了眼神。
“你回来啦。”他乖巧地笑了笑，小心观察着虞鸣歌的表情，有些心虚，“我住进来的那天，你说过我可以按自己的心意来随意装饰的，只要保持整洁就行。我就随意打扮了一下，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可爱多了？哈哈。”
“你要是介意的话也可以把它们撕下来，很容易撕的，”迟眠看虞鸣歌没有表态，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
末了，还机智地补充了一句：“除了我会伤心以外，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虞鸣歌看着花里胡哨的房间，心里有些无奈，但是却奇怪的生不起气来。
甚至感觉自己的审美被绑架了，竟然也觉得有几分可爱。
他不置可否，转头看向客厅里那一面被蒙上了红布的墙，挑眉询问：“那又是什么？”
迟眠得意地笑了一下，走到旁边仿佛开业剪彩似的，将帘子唰的一下拉了下来，“当当当当！”
客厅那一面光秃秃的墙上赫然挂了一幅巨型白板。上面有三个镶着金边的红色大字：“光荣榜”。
光荣榜下面是一列海绵宝宝，章鱼哥和小蜗的头像。
迟眠兴奋地举起手比比划划：
“这就是光荣榜！以后我们有做得好的事情、做得不好的事情，都要在光荣榜上记录下来，到月末了就搞一个评比，评出先进模范进行表彰！”
他拿出一个印章高高举起，在章鱼哥的标志后面认认真真盖了一朵小红花：
“这一个是奖励你主动送给我礼物。”
他又印上了第二朵：“这个是你第一个道歉应该得到的小红花。”
他停下来想了想，又给他盖了一个：“这一个是因为你很会开导人，所以再给你一朵小红花。”
给虞鸣歌盖完了，他也美滋滋地给自己印上了一朵。“这个是因为我也主动承认了错误。”
他又给自己盖了一朵：“这是奖励我非常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
他在小蜗的地方也按了一下，“这个是小蜗给我们劝架奖励的小花。”
他皱起脸思考了一会儿，拿起白板擦把自己和虞鸣歌的最后一朵小花小心地擦掉一半，严肃宣布：“这是我们吵架的惩罚。”
虞鸣歌从上幼儿园开始，在拿小红花方面就一骑绝尘，从来没有输过。他兴味地挑眉，卷王的胜负欲深藏在dna里：“那赢了的人奖励什么呢？”
迟眠愣了一下，明显还没有考虑到奖励这回事。
在他眼里，被拎出来表彰就已经算是奖励了。
他苦恼地思索了一下，试探道：“输的人给赢的人做一顿大餐？做一件事情？”
虞鸣歌微微颔首，赞同了他：“那就这么定了，输的人无条件答应赢家一件事情。”
“……”迟眠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紧张补充，“答应的事情不能违法！”
……
当天晚上，虞鸣歌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想到了花里胡哨的大门和墙上的光荣榜，睡着睡着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意还未褪去，上午赵助理的话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热恋期的话，你无论看对方做什么都会觉得可爱，都会觉得可爱，觉得可爱，可爱，爱……
虞总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