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迟眠正看着手机发呆。
屏幕上是一串号码刚刚发来的短信：【绵绵，最近好吗？快毕业了，缺不缺钱？】
迟眠看了半晌，心口有些闷闷的，手指在屏幕上慢腾腾地挪动，几个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挺好的，不缺。】
那边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发来一句：【那就好】
迟眠看着这孤零零的三个字，深深吐出一口气。吸吸鼻子，强行打起精神来。
去和他的心动男嘉宾聊天治愈一下！
他点开和虞鸣歌的聊天框，看见他还没来得及回复的消息：【你确实应该去找工作，你学历不错，认真投简历的话找个理想的工作并不难】。
迟眠扁扁嘴，聊了这大半个月，他也看出来了，虞鸣歌就是和他这种咸鱼完全相反的另一种生物。
迟眠加上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火速点开他的朋友圈，不像迟眠屁大点事都要发朋友圈汇报一下，虞鸣歌发朋友圈的次数并不频繁。
大部分都是风景的图片，很少配文字，像是随手发上去的。
有时是晨跑时拍的天边很美的朝霞，有时是下班时城市的夜景，除此之外就很少发别的了。再配上聊天时透露的只言片语，迟眠拼凑出了一个朝八晚十的超级社畜形象！
这个社畜每天早上不到七点就起床！
迟眠为了准点发个早安，每天还得早早起床，困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地和虞鸣歌聊两句，再解脱般地赶紧重新躺到床上睡个回笼觉。
迟眠有些忧愁地想，当初他把最喜欢的歌当做闹铃，很快就对这首歌没爱了，呜呜，再这样下去，他的爱意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追人真的好难哦！
想到这里，迟眠飞快地打字：
【说到工作，虞先生的工作时间也太夸张了，星芒的工作强度这么大吗？】
【强制加班是违反劳动法的！你这比996还要夸张，哇，这么过分可以告它了！】
听到微信提示迅速掏出手机的虞鸣歌：……
他不得不挽救一下星芒的风评，认真解释：
【没有强制加班，是我自己要留在公司的。现在的大环境下，加班很难避免，但是星芒的待遇在业内是数一数二的，也尽量实施了避免加班的政策。】
他顿了顿，还是继续发消息：
【你找工作的话，可以考虑来星芒。】
不知道为什么，他发完这条消息，突然有些不自在。
虞鸣歌转开视线不再看手机，正对上钟闻写满了兴奋的脸：“哈哈！被我抓到了吧！我爸妈老骂我吃饭玩手机，让我多和你学学，明明你也玩！”
虞鸣歌：……
一定是和钟闻这个蠢货呆在一个空间里，让他浑身不自在！
迟眠看着虞鸣歌发来的消息，痛心疾首：
这是被资本家pua了啊！不但拿加班不当回事，自己“自愿加班”，还满口维护之词，甚至还推荐他也去星芒上班！
迟眠，警惕！警惕这种会给员工洗脑的公司！
毕竟是别人的私事，迟眠也不好多说，只好弱弱回了一句：【你自己喜欢就好，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哦。】
看到虞鸣歌这么认真工作，迟眠咋舌之余也有些迷茫，明明也能看出来并不是缺钱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压榨自己呢？
完全投入在工作上，都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了。这样忙碌的生活，真的会快乐吗？
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发了条消息过去：【为什么这么拼命呢？】
发出去了又感觉到有些不妥，迟眠刚想撤回，虞鸣歌的回复就来了：
【拼命吗？我不觉得】
【工作就是我的生活，既然是我必须要做的事，那就要把它做到最好。】
虞总又试图引导无所事事的咸鱼大学生走上正路：
【你应该有想要做的事吧，如果有的话，尽力去做就行了。】
迟眠盯着屏幕，微微抿起了嘴唇。
想要做的事……他当然有。
只是他始终迈不开那一步。
虞鸣歌这边忍受着钟闻好奇的骚扰，等待了半天，才看见回复：
【我知道了】
【虞先生，你讲话好像我爸哦】
钟闻：这个人是把手机玩没电了吗？怎么脸色一下子就臭起来了。
迟眠从包里翻出一张被仔细叠好的宣传海报。
海报的底色是深沉的蓝色，上面只有一个人低头对着麦克风的剪影，看不清面目，能看清的只有那只闪烁着银光的麦克风，那也是整张海报上唯一的亮色。最上方是几个粗体大字：摘星2030·原创音乐大赛。
这是他上次去星芒送完外卖，在一楼的大厅接待处闲逛时拿的，当时这张海报就贴在墙上。
他原本只是随便逛逛，看到这张海报时忍不住愣神，站在它面前盯着看了半天。接待处的小姐姐刚好下班，看他对这个有兴趣，就笑眯眯地给他塞了一张。
迟眠一向对音乐圈特别留意，对这个“摘星赛”也算了解不少。它在华语音乐圈也算有分量的比赛了。
它每三年举办一次，采取网上报名的形式，由参赛者发送歌曲小样报名，进入海选。
海选入围后展示成曲，由各个知名顶级音乐人进行初步评选，向大众开放榜单，播放量、评论数和转发量都算作歌曲的综合热度，热度高的歌曲自然会冲上榜单高位。
“摘星”全程匿名，只有比赛结束，结果揭晓后才会公布姓名。发现了抄袭、作弊、刷榜的都会予以公示并取消比赛资格，算是比较公平的比赛了。
它的热度很高，有年轻的音乐人在这里一鸣惊人、过气的歌手在这里事业回春，也有名不副实的歌手在这里被掀开了遮羞布。
总之，对于任何一个音乐人来说，这个比赛都是一个机遇，更是一个挑战。有人一夜成名从此大放异彩，但更多人如同沉进海底的石子，连朵浪花都看不见。
迟眠轻轻抚摸这张海报。
不管参不参加，先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离报名时间还早，够他慢慢想清楚了。
迟眠这几天开始忙着录歌的事情，对虞鸣歌就没那么殷勤了。别说早中晚发消息了，有时两三天都没动静，好不容易聊上几句，对话中也透着一股敷衍。
赵助理发现，自从虞总染上网瘾之后，情绪就仿佛重新进入青春期的青少年一样多变。
前一段时间放下手机后，虞总的心情似乎都还不错，下属犯错后骂人的情况也少了很多。
可是最近，虞总的气压一直很低，有时拿起手机看了几眼之后，脸色会变得更黑。
现在每次有人要去办公室做汇报都是战战兢兢地，虽说只要不犯错，虞总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可是顶着虞总强大的气场和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做汇报，还是让人很有压力啊！
正在做月度总结报告的部门主管在这越发压抑的氛围里，忍不住结巴了起来。
虞总的脸色更难看了。
从总裁办公室门口路过的格子衫小哥听到屋内冷厉的训斥，蹑手蹑脚回到工位上，忍不住掏出手机摸鱼，屏蔽了所有同事悄悄发朋友圈：
【大老板最近好像心情不好，全公司都得夹紧尾巴做人，都不敢明目张胆摸鱼了（流泪）（流泪）】
迟眠火速给他点了个赞，上次他就是给这位格子衫小哥送的外卖，毕竟是迟眠人生中送的第一份也很可能是唯一一份外卖，他觉得很有缘分，就主动和人加了微信。
看着格子衫发的朋友圈，迟眠心里对星芒的评价又创新低：超时加班、pua员工，领导还涉嫌进行恐怖统治！简直视劳动法于无物！
他在心中忍不住怜爱了一下同在星芒打工的虞鸣歌，给他发了消息：
【我今天有事要去星芒一趟，你今天还要加班吗？要不要顺便一起吃个晚饭？】
虞·苦逼打工人兼法外狂徒·鸣歌刚刚结束一顿狂暴输出，就收到了安静了好几天的海绵宝宝的消息。
他本想晾着迟眠一会儿，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回道：【最近不是很忙吗？还有时间吃饭？】
这一番阴阳怪气对上迟眠宛如对着空气输出，迟眠毫无所觉，只意外虞鸣歌在工作时间摸鱼发消息，十分快乐地回复：
【再忙也要吃饭呀！我去星芒预约了录音棚录歌，弄完之后就彻底不忙了！这几天累死我了，感觉我人都瘦了一圈，要赶紧吃点好的补一补】
【小狗瘫成饼jpg】
星芒建有四个录音棚，每个都是顶级配置，价格不菲，头三个仅供内部使用，最后一个对外出租，租金按小时计费，每小时一千元，需要提前一天预约。
成天想着吃吃喝喝，哪里是小狗，分明就是只小猪。虞鸣歌看着手机，心里微微嫌弃地想，嘴角却轻轻翘了起来。
被狂训一通的部门主管还呆在办公室里，大气都不敢出地疯狂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用余光注意虞总的表情。
他不知道从不在工作时间开小差的虞总为什么突然看起了手机，也不知道虞总是在和谁发消息。
但他知道虞总的情绪迅速从多云转晴，他很有可能从办公室成功生还！
果然，虞总抬头看见他还在办公室里，十分嫌弃地挥手让他出去：“再有下次就不是挨骂这么简单了，出去吧，让赵助理进来。”
主管如蒙大赦，赶紧跑路，把赵助理叫了进来。
“我晚上有什么安排？”
“钟闻钟总约了您一起吃饭，说是要讨论合作的事情。”
为了躲相亲，钟闻这几天真是使尽浑身解数来骚扰他，虞鸣歌鸽他鸽得毫不留情：
“打电话拒绝他。”
“就说，我晚上有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