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安排

    “走近尽头的生命，总能让人更加清醒。”

    ——柯林生

    水声潺潺，蝉鸣不休。

    云妃依旧坐在窗边，望眼欲穿。

    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带来一丝凉意。

    两手紧抓着凌霄的礼服，似乎有了这件礼服避风，心便不觉得冷了——

    漆黑的夜色里，月光将一人的影子渐渐拉长，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的男子缓缓走进寒苑。

    少女没有神采的双眼顿时放光，便是连星辰都明亮了不少。

    云妃急忙跑出房间，将衣服披在了凌霄的肩上。凌霄强挤出一抹笑，轻抚着云妃垂下的发丝，

    “以后实在不必等我，走吧。”

    随即连云妃的手都没有牵，便快步走回了房间。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看着男子淡漠的背影，云妃颤抖着叹了一口气，似乎早在预料之中，却又还是有些失望……

    “罢了，谁让我硬要嫁给他呢……”

    低声自嘲了一句，云妃也回到了房中。

    岳苑内，柯林壑坐在老爷子的病榻前。

    “凌霄呢……”

    老爷子虚弱地问道。

    “已经回来了。”

    “那就好……咳咳——”

    咳了两声，老爷子继续道，

    “凌霄这些年也沉稳了不少。有些事情，你可以试着让他去做……”

    “父亲所想，也是我所想。”

    柯林壑虽然拐了个弯，没有正面回老爷子的话。可心底里那想让宇洛继承的念头，却无法躲过老爷子敏锐的直觉。

    “林壑——你若一意孤行，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父亲病重，还是好好养病吧，不要再为这些事操心了。”

    柯林壑的态度有些坚决。

    “即便你真让宇洛继承了——他的才智也未必会全心全意为家族进步而服务！”

    老爷子有些激动，刚说完又剧烈咳嗽了几声。

    柯林壑见状，连忙招手让罗生端药来。

    “父亲喝了这药便早些休息吧。”

    说罢，柯林壑便趁着老爷子喝药的功夫离开了。

    “唉——”

    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老爷子刚欲躺下，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现在还有这闲情逸致来看我的，恐怕只有宇洛了吧……”

    老爷子微微一笑，示意罗生开门。

    “少爷请进……”

    一向很是稳重的罗生，此刻声音有些颤抖，而宇洛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点了点头，宇洛便带着银雪径直走到了老爷子的床前，缓缓坐下，为老爷子往上拉了拉被子，

    “听闻爷爷缠绵病榻已有两年，如今回族，便过来看一看。”

    而银雪也接过一旁罗生拿着的药碗，亲自喂老爷子服下。

    “咳——咳——”

    饮下药，咳了两声，老爷子再度躺了下去，全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老爷子问向宇洛，

    “宇洛——”

    “你实话告诉我，你想不想继承家族……”

    “不想。”

    宇洛眼神坚定，回答的毫不犹豫。

    “好——很好……”

    “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快死了——而骗我……”

    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继续道，

    “银雪——我死之后——你要小心——小心凌霄——尽量随时和宇洛待在一起……”

    “爷爷别再说了，爷爷不会有事的。”

    听着老爷子衰弱的声音，和灰心的话，宇洛实在不忍，出言劝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现在再不说——只怕就没机会说了……”

    老爷子颤抖着无力的手，却始终抬不起来。

    宇洛顿时明白了老爷子的想法，握住了老爷子的手。

    嘴角微笑着，老爷子无力地继续道，

    “宇洛——你的确很聪明……”

    “我知道——凌霄虽然看起来很恨你——其实他心里也很纠结……”

    “家族曾经为了你——的确薄待了他——他心里不平衡也是有的……”

    “他把你当做发泄对象——却是在自己骗自己……”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他其实根本就对你下不了狠手……”

    “我护得了你们一时，却护不了你们一世……”

    “这四年你不在阳熹——他若执意对你动手——你岂能平安无事？”

    “爷爷要说的我都明白。”

    宇洛握着老爷子的手，老爷子也点了点头。

    “时候也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看着眼前的宇洛，老爷子很是满意地笑了笑，

    而宇洛也带着银雪起身告退。

    “罗生，遗书都收好了吧？”

    “是，两封都收好了。”

    罗生看着老爷子如今虚弱的病态，不免有些心痛。

    “好——你都知道怎么做了吧？”

    “是。既然宇洛少爷无意继承，若林壑先生执意要让他上位，便扶持凌霄，保护银雪。”

    老爷子点了点头。看着窗外渗透进来的，渐渐黯淡的月光，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