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开灯
开灯的风险极大。
陆昭不是没有想过一个人进行开灯，但是按照莫沉所言，在开灯的过程中很有可能引来诡怪。
在这个满是诡怪的宗门里贸然开灯，毫无疑问是一件近乎自杀的行为。
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早点开灯获得与诡怪对抗的资本，博取一线生机。
还是蝇营狗苟的等待死亡。
陆昭选择了前者。
当然，做出这样的选择，陆昭并不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如今多目鬼率领弟子下山，宗门里诡怪大部分战力都不在，其次莫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面对低阶诡怪完全有一战之力，他只需要避开画皮鬼和无头鬼的视野，开灯的事情便要安稳许多。
同时，陆昭也考虑过等待朝廷的救援，但很快又否决了。
他这样一个吸引诡怪注意的人，一旦乱起，保不齐宗门里的其它诡怪不等他逃跑，便会对他下手，到时候没有开灯，甚至是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
前方本就是绝路，陆昭走在细细的钢丝上，如履薄冰。
“你要带我去哪里？”
跟着陆昭走出了红溶山，穿梭在厉鬼成群的宗门里，莫沉不由低声，皱眉问道。
陆昭环顾四周，没有停下脚步，淡然道：“多目鬼的住处。”
“什么！”
莫沉略微有些吃惊，可并没有反对。
在多目鬼的丹房开灯，是陆昭思索了许久后的结果。
这几日饿死鬼不在身边，他的住处每逢深夜便有不少的诡怪聚集。
若不是他将饿死鬼的本命符放在床前，恐怕在睡梦中便被厉鬼分食了。
故而，他自己的住处是去不得了。
之所以选择多目鬼的丹房，全然是因为其余诡怪在平时根本就不敢靠近这里，相对于其它地方要安全很多。
进入丹房，陆昭从怀里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狼毫笔，又找来了一柄小刀，正想去心头血时，却忽然一愣，看着前方的石磨不由微微皱眉。
“怎么了？”
见陆昭站在丹炉旁一动不动，莫沉不由出声问道。
陆昭神情有些疑惑，指着磨盘：“这磨盘上面的石沿是连接着丹炉玄关的，多目鬼平时将人磨成碎肉炼丹时，血水便顺着石沿流入了丹炉之中，可你看，它的位置比之前偏移了许多，完全不能流入丹炉。”
“所以？”莫沉没有太理解陆昭的意思。
陆昭围着丹炉转了一圈，用力推了推丹炉，见其重有千钧，没有任何的反应，方才暗道：“难道是我猜错了？”
没有去过多的探究，或许是多目鬼本人推动的也犹未可知。
等准备好开灯的东西后，陆昭盘腿坐在了蒲团上，手上握着一柄尖刀，在他的前面则是站着莫沉。
他并没有完全的信任莫沉，可是比起诡怪来讲，他还是选择了前者。
再则，若莫沉准备趁他开灯的时候袭击。
陆昭便会毫不犹豫的将所有功德点加在气血上，与他来个鱼死网破。
别忘了，莫沉是对陆昭有过杀心的。
“心头血是指心头下房，你要不想死的话，入刀不要太深，只要有血水流出即可！”在一旁的莫沉适时提醒道。
陆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随即朝着胸口下刀，伴随着一阵刺痛感，他的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血水顺着刀刃滴入了地上摆着的瓷碗中。
好在，这个过程中，莫沉并没有异动。
等流了有半碗血，莫沉端起了瓷碗，看了眼面色越发惨白的陆昭。
在稍微的犹豫后，他还是用食指在陆昭的心口一点。
陆昭只感觉一道暖流入体，胸口伤口处的血流便小了许多，连忙扯下了一块衣角包扎住了伤口。
“开灯之事本来需要许多的天灵地宝用以辅助，但我们没那个条件。”莫沉看着陆昭道：“只以心口血开灯，过程将不会那么好受，你且有个准备。”
陆昭点了点头。
“人的精气神悬于两肩与头顶，就如同三盏油灯。”
“所谓开灯，其实就是因为这三盏油灯是熄灭的，就是要用心头血做为引子，将其点燃。”
“灵性不足的人就好像油灯里没有油，血气不足的人，就像是用纸盛着灯油，大部分都会被活活烧死，。”
“我看你这几天面色好了很多，可以试一试开灯，实在不行，你便起身。”
“否则，这三盏油灯足以烧死你！”
莫沉在一边告诫着，手里的动作却是没有停过。
他用狼毫笔沾了点心头血，先是让陆昭脱光了衣物，在他的后背，猛地一笔提起。
沿着他的龙骨画到了后脑勺。
那一笔起先是冰凉，然后瞬间变得火热。
甚至有一股灼烧的感觉，想起莫沉之前传授的口诀，旋即开始默念了起来。
耳边，莫沉的声音再度传来：
”常言道，人有三宝，精气神！”
“聚精成气，凝气为身，聚于灯盏，以为开灯！”
陆昭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身上的燥热感越发的严重。
然后，莫沉在他的肩膀上涂涂画画，使得这股热流顿时蔓延了全身，逐渐从热这个词转为了烫！
陆昭能够感觉到，身子好像就要烧穿了一样。
急需一个泻火口……
莫沉最后的狼毫笔停在了陆昭的眉心，在他眼前的人，此刻浑身变得通红，就像是煮熟了的虾米。
陆昭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思维也变得迟缓，就像是在承受着烈火焚身的痛苦，不住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所吐出的热浪，竟然好似有了实质。
“这！”
一旁的莫沉看着这一幕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饶是他开火时，灵性与气血都没有燃烧的如此旺盛，陆昭的天赋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如果活着离开了这里，日后恐怕将会是世间最强大的修行者。”
见时机差不多了，莫沉用小刀割破了食指，在陆昭的眉心再度一点。
人间薪火，代代相传。
依稀间，陆昭好像听到左肩膀上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声响。
只听“彭”的一声。
就好像是身体中的烈火全部找到了宣泄口，全部顿时顺着声响涌入了左肩，滚烫的感觉逝去，整个人开始重新趋近于平静。
陆昭微微回头看向自己的左肩，只见一道火红色的纹路自肩上蔓延，犹如一朵绚丽的槐花，与莫沉身上的符文相似，只不过颜色大不相同。
此刻陆昭的面板也出现了变化，还未来得及查看。
他们两人便听到了屋外阵阵的诡异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