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丹药
陆昭现在很慌，嘴唇发白，双脚止不住的颤栗。
在恐惧、害怕、愕然等情绪的交织下，他的双腿沉重的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步步地朝祭台走去。
走上祭台，可能会死……
也可能会生不如死。
但……陆昭又能怎样？
反抗只会死的更惨。
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陆昭倒不是放不下尊严的人，在他眼里只有活下去，才有尊严一说。
可单论哪画皮鬼，在面对女子求饶时，可曾有过半分怜悯？
又何论，祭台上的枯槁老道。
死就死吧！
至少不会连诡都做不成。
陆昭咬紧牙关，在心中不断的宽慰自己。
综合前面得到的讯息，他应该是一味药引，而在祭坛上恰好摆放着丹炉。
想来……
陆昭不敢继续往下去想，在步入祭台上时，才蓦然看见，在丹炉的四周堆满了骸骨，七只厉诡看向他的表情有玩味，有贪婪，森森的寒意，深入骨髓。
“师兄，你怎么越来越香了？”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绿色齐胸襦裙的女童，她的身体看起来与寻常的孩童没有多大区别，可伸手擦拭嘴角津液的动作，无疑暴露了它的身份。
陆昭沉默不语。
枯槁老道再度看向了陆昭，干瘦的脸庞上竟然长满了眼睛，嘴巴挤在下方，声音嘶哑低沉：
“玄昭，此次便由你来血祭。”
陆昭心下凛然，看着四周靠近的诡怪，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几步。
可他的左手就像不受控制一样，自动抬起。
一道犹如小刀划破的伤口顿时出现，血肉外翻，温暖的血液登时就从他的手中朝着丹炉流去。
就像是一条细细的暖流。
疼！
陆昭面色煞白，老道只是看了一眼四周躁动的诡怪，随后便扭过身去，口中随即吟唱起了古怪的咒语：
“昆仑山上楼台耸，北海炉中龙湖攒。”
“贫道求取紫金丹，将来炼就天上官。”
血液的大量流失，让陆昭的精神锐减，视线都有些模糊起来，可依稀还是能看到——
枯槁老道，腹部鼓胀，暴起的经脉遍布全身，同样膨胀数倍的脸上，是层层叠叠的赘肉。
整个人就像是发胀的馒头！
从它的嘴里一根粘腻的红色触手，探出了头，朝着它们的上方不断延伸。
直到现在，陆昭才看见在祭台的上空，有一棵参天古树，在雨夜的遮掩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这颗古树高耸入云，其庞大的枝丫遮蔽了方圆数十里的范围。
那根红色的触手伸入云端，像是伸手摘果子一样，在上方轻轻一扯，一颗红色的果实随着触手的缩回，逐渐出现在了陆昭的眼前。
果实通体呈红色，表面布满了类似于人脑的沟壑，凹凸不平，浓稠的粘液，沾满了表面，淡淡的臭味儿在空气中飘荡，让人不免感到一阵恶心。
只见枯槁道人将果实扔进丹炉，黑色的玄火在丹炉无风无火自动燃烧起来。
先前和陆昭搭话的师妹，在这个过程中，则是不断的往丹炉里添加着金色粉末，以及一些活着的蠕动东西。
顿时，浓郁的香气四溢。
周遭的诡怪越发躁动，可迫于枯槁老道的存在，皆是不敢上前。
陆昭的面色已经趋近于彻底的白，大量的失血，让他的身体都有些摇摇晃晃，面前的系统不断给出提示。
【精神－1】
【精神－1】
【精神－1】
…………
我还不想死……
至少不想死的如此轻易！
生死关头。
狠戾的心理占据上风，陆昭的面部表情狰狞，拖着疲惫的身躯，猛然就要往后一扯，朝着丹炉后方跑去。
毕竟，哪里没有诡怪盘旋。
说不定……会有一丢丢活下去的机会呢？
可就在这时，陆昭忽然感到身子一稳，只见师妹在他手上一点，原本狰狞的伤口顿时复原，抽血的过程自此结束。
陆昭则是因为虚弱直接栽倒在地，一抬头，却见枯槁老道脱掉了道袍，口里念念有词，脸上布满的眼睛，更是爬满了全身——
多目鬼！
陆昭喘着粗气，在等待身上的气血恢复。
看样子，自己的确是药引。
还不是一次性的！
特么的，还可以重复使用！
就像是拥有熊猫血的人一样。
虽然重复取血对精神与肉体有着极大打击。
可至少活下来了。
不是吗？
陆昭在心中如是想到。
随着师妹不断添加各种佐料，丹炉里溢散出的香气愈发浓郁。
原本就是百鬼聚集的祭坛，在此时更是群诡狰狞，就像是急不可耐的野兽，在面对饕餮盛宴，就连祭台上的画皮鬼，美丽的眼眸中都流露出了贪婪之色。
此时此刻，枯槁老道的身体逐渐复原，看着丹炉内无风无火，自动燃烧着的黑色玄火，轻抚胡须，众多的眼睛皆流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紧接着，只听一声沉闷的炸响。
枯槁老道的声音随即在祭台涌起：
“丹成！起炉！”
师妹从丹炉的玄关处，取出了一把细小的红色丹药，咽了咽唾沫，十分不舍的递给了枯槁老道。
老道先是看了看这些丹药的成色，随后伸手往祭台下方一洒，丹药就像是雨点般散开：
“此乃本道，赐予尔等仙丹！”
话音未落，陆昭便看见台下百鬼疯抢丹药，阵阵妖风裹挟，乌云遮月，似此等场面，早已经不只是单单的恐怖能形容。
不管怎样，自己现在算是活下来了。
只要……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未必不能依靠系统跑路。
然而，就在这时，枯槁老道忽然又看向了陆昭，摊开手心，里面还残留了一颗血红的丹药：
“玄昭，你助为师围困黄镇山，功不可没，此丹是你的奖赏。”
黄……黄镇山！
那个赠予自己万魂幡的黄镇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与诡怪一起围困的？
陆昭的瞳孔猛然放大，心中的惊骇之意溢于言表。
这……怎么可能？
倘若两者是敌对关系。
黄镇山为何会赠出万魂幡这样的法器。
陆昭抿了抿嘴，知道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看向道士手中的丹药，嘴角不由轻微扯了扯。
无它，实在是这丹药太过诡异。
红色的圆丹，表皮还在轻微的颤动，就像是一颗会跳的心脏。
感受到周遭厉诡的注视，陆昭心下凄然，自知没有选择的余地，僵硬的伸手接过了丹药，入手后，丹药的跳动之感越发强烈。
陆昭不禁看向了遮掩于云雾中的参天大树——这多目鬼从树上摘下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怎么？不愿意服丹？”
枯槁老道见陆昭久久未将丹药吞下，所有眼眸齐齐看向了他。
没有反抗的实力。
没有可以用做拒绝的理由。
陆昭手脚冰凉，虽然极其反感手中丹药，可还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当着众多诡怪的面，将丹药放入了口中。
他本打算将丹药卡在咽喉，尽量不吞下去。
可这丹药着实诡异，陆昭放入口中，它便如同水雾般散开，直接涌入身体，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流动的血液在这一刻，好像是凝聚成冰一样。
“哈～”
“哈～”
陆昭浑身颤动，口中吐出阵阵阴寒之气，脑子里就像是一团浆糊一样，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下降的精神，在此刻越发的趋近于零点。
终于。
陆昭两眼一一黑，倒在了祭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