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燕灵之难
回府后的何燕灵一病不起，反复发烧，咳嗽得十分厉害。
何大人原本想尽快将人抬进丞相府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总不能送一个病秧子过去吧！
总得让人把病养好，说来说去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了自己给人家做妾他也多少有些心疼。
这病来得凶猛，何夫人衣不解带的亲自照顾着，心里更心疼自己的这个女儿。
就这么一个女儿，竟然要被夫君送去做妾室，她心里难过得紧，这下女儿病了她反而有些高兴。
这样拖一段时日，也许夫君的想法会改变也不一定。
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儿以后日日在主母跟前立规矩，生个孩子也是庶出，以后遭人白眼。
贵妾说得好听，但是犯了错，主母使些手段降为良妾、贱妾，届时想发卖便发卖。
“我的儿……”何夫人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忍不住落下泪来。
何燕灵闭着双眼，紧紧忍着自己想要开口安慰母亲的冲动。她不能给司马长风为妾，绝对不能，熬过这些日子就能把这件事解决。
若兮让她回府就泡冷水澡，因着夏日的缘故，她还让贴身丫头灵儿加了冰块。
主仆俩在房里偷偷泡了半个时辰后，冻得她手脚麻木，果然后半夜就发起了高热。
这两天的药她都偷偷倒了没喝，这才把病又拖了几日，她要为若兮争取多一些时间，只盼着她那边能够早日得到司马长风的消息。
另一边的苏若兮被何燕灵的事搅得忙碌了起来，一边派忘忧楼的人盯着丞相府的消息，一边又让府中的小厮去打听司马长风的个人问题。
谁知这司马长风这些日子除了进宫当差，便是在府上待着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实在找不到单独与他谈话的好机会，苏若兮急得晚上都睡得不安稳。
“小姐，派去的小厮说了，司马公子没有议亲呢！这事儿是不是有些难了？”青儿也有些忧心，身为女子，她也不愿何小姐给人做妾。
苏若兮放下手中的毛笔，有些恼，今日大约是心中有事的缘故，字也写得不好。
“他都这般年纪了竟然还不议亲？不议亲也就算了，还纳妾做什么？”这倒是让她有些难以下手。
本来还想着让他的未婚妻出面，拒了纳妾的事情，这会儿人家没有未婚妻，倒是有些麻烦了。
总不能真的让她当面质对司马长风说，你不许纳妾吧？自己再有能耐也管不到别人头上去啊！
“哎～”苏若兮托着下巴，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忧郁。
“小姐，何小姐派人送信来了！”绿俏拿着信小跑进来。
青儿忙接过信，苏若兮提起精神，打开信，上面只有一句话“病痊愈之后，再约河畔赏花！”
这就是说她快拖不住了，一个风寒让她拖了五六日已经是很难了，再不吃药自身的抵抗力也会慢慢强大起来，不会一直病下去。
“去，去忘忧楼找石明问问有什么消息？”其实苏若兮也是急了，若是有消息肯定立马就有人送信来。
但她现在真的是不想再等了，实在是有些心急，就怕明日一睁眼就听到何燕灵被一顶轿子抬进了丞相府。
青儿派出去的小厮才到将军府门口就碰上了忘忧楼来送信的石明。也知道自家小姐着急，带着石明直接到明月居回话。
“给县主请安！”石明磕了个诚意十足的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到将军府为县主办事，心中激动不已。
苏若兮虚抬了抬手道“快起来，大热天的你也受累，可是有消息了？”
石明哎了一声，笑容满面的回话“县主猜得准，这几日一直派人盯着呢！司马公子今儿下午本来要进宫办事，不知怎么突然又不去了。派了府里的丫头来定了雅间，说想尝尝忘忧楼的叫化鸡。”
苏若兮沉吟片刻，有道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也是巧了。
“我知道了，你看着安排一个方便的雅间，午后我亲自去一趟。”
青儿笑着上前引着“石管事劳累了，随我到小厨房去用一碗绿豆汤吧！夏日消暑最好了。”苏若兮也点点头，以示鼓励。
石明本就是一个机灵的，抖了几分乖便笑呵呵道“谢谢县主，谢谢青儿姐姐！”便跟着青儿去了小厨房。
一碗冰凉的绿豆汤喝下去，浑身舒畅得紧，“这绿豆汤真好喝，多亏了青儿姐姐心善，石明今儿真是好运气！”石明笑眯眯的说道。
青儿捂唇轻笑，又给他盛了半碗，提醒道“知道你会说，好喝也只能喝这半碗了，多了怕闹肚子。”
石明又嘿嘿傻笑着接过绿豆汤，几口喝了个干净“那姐姐忙着，我去给县主备上下午要用的东西！多谢谢姐姐了。”
“去吧去吧！”青儿对可用的人向来都是笑脸相迎，只要是对小姐忠心可用的，她都愿意真诚相待。
这边青儿给明月居的下人分着绿豆汤，那边苏若兮已经带了绿俏去梅园，邀二嫂午后一道前往忘忧楼。
“哟？今儿的风大，小四都吹到我的梅园来了！”苏若言老远就看到自家妹妹了。
夫妻俩正在园子里浇花，看着苏若兮快而不乱的步伐，高明月心中也知道了她的来意。
“哥哥这话说的，从前二嫂没来我当然多来找你玩耍。现如今有了二嫂，我还能做那没眼色的事儿么？”苏若兮的嘴向来不吃亏，几句话倒调侃得夫妻二人红了脸。
高明月放下水壶，上前替苏若言拍了拍衣衫，柔声道“夫君不是要去铺子里么？”
苏若言朗声笑着，摇了摇头“哎，罢了罢了，既然夫人嫌我碍眼，那我走就是了！”说罢，带着小厮去巡视铺子了。
姑嫂二人也携手进了房中，高明月倒了一杯茶递给小姑子，面色细看下来竟有两分憔悴。
“午后司马长风会去忘忧楼，二嫂有空与我同去吗？”苏若兮接过茶，放在了茶几上，并没有喝。
高明月点了点头，“自然是要与你同……唔～呕……”话未说完，突然捂唇轻咳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红玉忙端了痰盂伺候着高明月，苏若兮也被她霎时苍白无力的脸颊惊得不轻。
高明月忙挥手示意她不要惊慌，“无事无事我……呕～”这一阵呕吐比刚刚严重，早膳都吐了个干净。
“青儿，快去请大夫！派人去铺子上把二哥请回来！”苏若兮瞧着她这样更是担忧。
高明月将腹中吐了个干净，喝了点热水才渐渐缓了过来。
忙出声拦住了下人“别去别去，我无事。”接过红玉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才又说道“我的月事晚了好几日了，怕是……有了。”
“当真？”苏若兮闻言笑开了怀。
高明月苍白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我的月事一向准时，这种种反应也和嬷嬷们说的一样。应该错不了，晚上再请大夫看看！”
“那怎么能耽误？派人去让二哥请个大夫来，看过之后也好告诉爹娘，这可是咱们将军府的大好事儿呢！”
苏若兮心中充满期待，她要做姑姑了，将军府要有后了！
高明月也依了她的安排。
“二嫂好好歇着吧！燕灵的事儿我去办就是，必定能办好。”
这种时候自然不能叫二嫂操劳，左右也就是说几句话的事，她去就行了。
“二嫂好生歇着吧！我自己去忘忧楼，听说忘忧楼有许多妇人养胎的宝物，晚上定给你带些回来。”苏若兮言辞恳切，众人都能看到她对高明月有身孕一事十分欢喜。
同高明月告别之后，苏若兮带着青儿，找了两个小厮，派人套了马车便向忘忧楼出发。
这边苏若兮为了占尽天时地利准备先到忘忧楼，而另一边的丞相府里，司马长风手持长剑招式刁钻狠辣，来回话的下人紧贴着院门，不敢走近。
一旁的树叶簌簌飘落，司马长风一个回身，手中长剑左右游走，宛如一条闪电，飘落半空的树叶一一碎裂开来。
“咻～”伴着一声剑鸣，长剑入鞘，司马长风抬手随意的拭去额间的汗水。
“公子，那边出门了！”紧贴在院门口的小厮见主子休息，赶忙上前回话。
“嗯。”
司马长风大步跨入房中，房里的下人立马伶俐的退出门外垂首而立。
一双修长结实的腿跨入浴桶中，靠在浴桶中的人轻闭双眼小憩着，心里隐约的有些激动。
当他知道父亲要给他纳妾时他并没有反对，世家子弟的婚姻向来都与利益密切相关。既然无法娶自己上心的人，那么娶谁对他来说都一样。
但是他没想到，那个即将成为他贵妾女人竟然找了苏若兮帮她拒绝这门婚事。
他对那个女人一无所知，也并不是非她不可。可那个女人却让他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与苏若兮单独见面，这让他心中竟然有些雀跃。
自小他就知道父亲与将军府为政敌，与她之间绝无可能，他也不作他想。可是今日，他竟想去见她一面，哪怕这一面只是为了她的好姐妹。
“呼～”司马长风眼中的那抹温情瞬间被冷漠替代，仿佛刚刚思绪万千的人不是他。
换上一身碧色长衫，头发还微湿，他也不再多等，骑了马独自前往忘忧楼。
此刻的苏若兮反倒静了下来，与无忧正下着棋，二人你来我往，寸步不让。
“县主，人来了！”石明在门口轻声提醒着。
“罢了罢了，我这脑子笨，再练几年也不能赢了您的。不陪您了，我还要去学艺楼授琴课呢！”无忧恼着放下手中的棋，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楼下的石明早得了吩咐，远远瞧见策马而来的司马长风赶紧迎了上去。
恭恭敬敬的将人迎进忘忧楼的大门。
“我定的雅间可备好了？”
石明谄媚道“公子放心，小的早就备下了，只是有贵客想邀您一叙，您看？”石明半躬着身体，一副听君吩咐的模样。
司马长风顿住脚步，身后的手紧握成拳，面上却不显露半分此刻心中的喜悦。
“带路吧！”
得了吩咐的石明忙伸手引路，将人带到苏若兮的雅间外。
“咚咚咚……”三下敲门声响起，房中并没有回应。石明略等了几瞬，便推门将司马长风引入雅间。
苏若兮闻声而起，双手交叠在身前，也，微微屈身行了个礼“见过司马公子。”
声如流水潺潺划过心间，朱唇皓齿，笑意盈盈，淡淡的荷香萦绕在房中，还有一丝女子的脂粉甜香混合其中。
司马长风喉间竟有几分干涩，他避开对方的目光，微微颔首算是回了方才那一礼。
“明人不说暗话，司马公子能否拒了何家小姐与您的亲事？”
苏若兮亲手倒了茶，递到司马长风面前。
她相信他能明白，她在示弱。
“四小姐这是为何？”司马长风轻握住茶杯，感受着杯身残留的那一抹温度。
苏若兮本就打算直接说明白，也不作隐瞒。
“燕灵不想为人妾室，所以我今日替她前来拜托公子拒绝这门婚事。”
司马长风眼眸低垂，从苏若兮角度看去只当他是看着手中的杯子思索。
却不知他看的是桌上那玉葱般的指尖，指甲干净得几近透明，好看的手指头在桌面上悄悄来回滑动着，搅起他心中涟漪。
“这桩亲事于我而言父亲多了助力，于她而言父亲得高位，如何能轻易拒绝？”司马长风抬眸与眼前的人对视着，唇角的弧度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司马公子如今并未娶妻，将来必定要找一位门当户对的高门淑女为妻。若是正妻还未进门，便先纳妾，还是贵妾，届时还有人愿意嫁给您吗？”
苏若兮的分析有理有据，司马长风也不禁点了点头。
“四小姐说的有理，四小姐也不希望自己的夫君纳妾吗？”司马长风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苏若兮挑眉，这人真是管得也太多了些。
“司马公子，咱们现在是在说您的事。”苏若兮浅笑提醒道。
司马长风心中暗恼，自己方才竟问出了这样的问题，真是昏了头了。
“强扭的瓜不甜，既如此那这门亲事便算了吧！父亲那里我会去说，何大人那儿我也会出面拒绝。”司马长风的爽快倒是在苏若兮的意料之外，原本还想着要废一番口舌。
之前还担忧何大人那怎么处理，既然司马长风自己亲自出面，那倒是免了她们的一个难题。
毕竟，是何大人上赶着送女做妾，现在司马长风不愿意他也不能强迫别人。
事情得以解决，她心里也高兴，脸上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抬了抬手，青儿就端着一个梨花木的雕花长木盒走上前来。
苏若兮打开盒子，双手将盒子推至司马长风面前。
“这柄剑名为霜华，乃百年前遗留下来的神兵利器。司马公子乃人中龙凤，皎皎君子，此剑配您甚好。也算是燕灵聊表歉意！”
确实是一柄难得的好剑，况且是她送的，司马长风只觉得握剑的手掌滚烫不已。
当下也不多说，收了剑，道了一声“多谢！”便离开了忘忧楼。
“呼～”苏若兮长呼一口气。
“去何府给燕灵传信！”青儿点头，出门给门口的小厮吩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