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章 改道
最近南方民间流传起一个新的传说，话说有一位姓李的大夫医术绝世，可使人起死回生，但是他极为神秘，当有人去寻找的时候，他竟然在城外带着一栋小楼离开了，明明过往来者从未见过那别致的小楼，却好像是在这位神医的手里凭空出现一样。
而将真的让小楼变成奇闻异事的主人公之一，此时正在莲花楼二楼，手持法宝在桌上绘制符箓，全神贯注，一笔挥就不断灵气，再补充上融合法阵，成品品阶已经在中级水准。
云苓在此界修炼吸收不到足够的灵气，更何况她修为已经到了瓶颈，紫府充盈，只差破丹成婴的才有进益，如今就闲来无事补充一下用完的符箓。
那么这样下来二楼只供睡卧的家具就不够用了，李莲花便带人来到一处大点的州府，在当地买了品质不错的黄花梨木，就此回去新打了一张宽大的书桌，连带成套的椅子放在二楼，可算是显得不那么简陋了。
一张烈爆符成功，楼下狐狸精则叫唤了起来，原来是有人运轻功而来，在楼下跟狗狗对峙。
“李莲花！”，那人中气十足喊了一声，“你家狗又要咬我了！”
？他朋友吗？
“狐狸精，回来”，云苓唤了一声，收好符箓往楼下走。
那人本来嘴里“去去”不断，试图让狗离他远点，但这一声明显女儿家的清甜让他顿住，还以为自己认错楼了。
不对啊，狗还是那条黄白狗，楼还是那座莲花楼——这李莲花声儿怎么还变了？
“这位先生稍等，他快回来了。”
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才发觉是一个没见过的女子，正提着衣裙走下阶梯，一件青竹流光裙，步履之间裙摆竹影有金丝暗线作灵动之态，而腰间白玉润透无瑕，实乃上品，再有发髻的华胜缥色成花，别致精巧。
职业习惯去看人这一身娴雅清丽，他立刻判断出绝对价值不低。
嚯！李莲花是绑架贵女了？还是吃上软饭了？
午间，李莲花回到停放莲花楼的空地，没有狐狸精啪嗒啪嗒来迎，但是却有一个不着调的咧着嘴在门口朝他挥手，神医大人表示无语。
“哎！花花！”，妙手空空端着酒碗坐到他旁边，满脸写着八卦，“你上哪找的这么个天仙啊？”
李莲花白他一眼，“你有事吗？”
“我不过是听了莲花楼的传闻过来落个脚，现在一看你这衣服都换上绸缎了”，他又仔细瞧了瞧，“哟，这脸色都好了不少，人养你养的不错啊！这是，入赘了？来来来，说说！”
神偷惯是以穿着和言谈判断人，如今又品了品待客的酒，啊，扬州的琼花露，真是名不虚传，上次喝李莲花的茶都是陈年的，哪有这种好招待啊？！
云苓在楼外照看灵草，当然，田上的障眼法加上灵泉假作的水，谁都看不出来有异，而狐狸精趴在李莲花脚边撕扯着兔腿大快朵颐。
“你要是没事就赶紧走”，李莲花摸了摸狐狸精的头，敷衍道，“少在这碎嘴。”
“讨口水都不行？我这刚摆脱追捕，让我暂且歇歇。”
李莲花把桌上的酒壶拿走，起身放到床边的桌柜，取睡前没翻完的医书回到长桌继续看，明显就等着妙手空空喝完碗里最后那一口离开。
“你这人是真的抠，多碗酒都不舍得”，妙手空空一偏头看到医书上的画，“原来这个叫树人症啊！真吓人！”
李莲花合上书，正眼看过去，“怎么？你见过？”
“嗐，那金满堂不是收藏众多嘛，前段时间我去他宝库逛了逛，就看到他病发……”，他想到这空地临近的官道，再加上这医书，恍然大悟，“哦～你要去元宝山庄啊！”
李莲花神色一肃，“他收藏里都有什么东西？”
“也没啥，就是一堆价值不菲的玉石啊摆件啥的。”
“可有类似这个的图样？”，李莲花点沾自己茶杯里的水，以手指绘一个当初看过的异域纹。
“你别说，还真有，这图是红色的，画在一面大鼓上，还有明显的怪香味，我当时在梁上，就是在那鼓边看到他痛苦地自己扒开衣领，才知道这人患病的。”
他回忆完，末了下意识道，“你之前不是追查金鸳盟……”吗？
他立刻收到李莲花的冷眼，那眸光凌厉，气场跟之前安闲自得的莲花楼楼主浑然不同，似有寒意。
妙手空空干笑了两声，“那什么，我歇够了……”
“金满堂那里没有相关消息吗？”，云苓进门听了两句也干脆了些。
“跟金鸳盟的消息？”，妙手空空小心翼翼瞄了一眼李莲花，看他像是默认，这才开口，“没有，他这个人谨慎的很，都是自己发展很少跟别人联系，所用布料也不是金鸳盟常用的，就他手底下的护卫追我多时都没追上我，这武艺也不可能是。”
李莲花泄了口气，重新倒了一杯茶，眼皮也不抬，说，“那酒壶你拿去吧，等你真有事了再来找我。”
“行嘞！”，妙手空空一点都不在乎那后半句，直接就过去拿了酒壶。
他打开塞子一嗅，感叹了一声好酒，打了招呼就转身以轻功而去。
“花花和云苓姑娘，回头见了！”
“这人性子还挺潇洒的”，云苓确实欣赏一切真性情的人。
“潇洒是潇洒，就是太过跳脱了。”
“也没什么不好啊～”，云苓凑过去他旁边，撑着下巴浅笑，“就他取的‘花花’这称呼，还挺好听的，咱们俩相识这么久了，我也能这么喊吗？”
李莲花眉眼柔色，勾唇道，“若你喜欢，自然可以。”
她欢喜道，“嗯～挺好，花花——”
被唤的人不着痕迹地一顿，放下茶杯的手都轻了些，等着小姑娘继续问。
“我们接着赶路吗？”
李莲花摇摇头，“不了，既然没有金鸳盟参与的痕迹，我师兄的尸骨还要另外再寻，现在先做另一要事吧……”
“何事？”
他抬头望楼外氤氲的阴云，似乎没多久就要有蒙蒙细雨。
“快清明了……”
师父，我还没找到师兄，只能先厚颜去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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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隐山树木葱茏，人迹罕至，这燕雀栖息之地，当得隐世尘归的好去处，而要是按云苓的说法，这里的灵气盈盈，该是喜人的居所。
往年来这里时，李莲花总是要费点劲爬这并不算低的山，如今他身体大好，赶着好日头上来直走到一遮天蔽日的大树边，那枝干低垂挡住大半直射的日光和锤打的急雨，让树荫底下一方坟墓少历沧桑。
他跪于墓碑之前重重磕了几个响头，连带失落的师兄的份敬上两杯酒。
“师父，我依然未得师兄的消息，不过给您带了好酒来”，他苦笑着站起来，拎着酒葫芦上前几步，“看在这佳酿的面子上，您就少骂我两句‘臭小子’吧……”
李莲花打开壶盖倒在碑前，末了又想到什么似的改了说辞，“罢了，还是多骂两句吧，我惯常调皮惹您和师娘心烦，还是解解气的好。”
碑上‘漆木山’的刻名干净无尘，前面的供台白烛新点，供果鲜嫩，便是李莲花烧纸钱的地方也有明显不久前才燃过的灰烬，他是算好了别人祭拜完的时辰才上来的。
“对了，去年我结识了一位新友，她姓乐正，名云苓”，李莲花转头朝云苓微笑示意，等人上前来才看着师父的墓碑继续说，“她于徒儿有疗愈之恩，合该让您见见，您在底下佑她……能早日归家。”
他前半句的语气真诚，后半句却有点慢吞吞的，意味不明。
云苓今日同李莲花一起换了素色的衣物，无妆无饰，敬重躬身深深一拜，起来后顺着他的话道，“我初来乍到遇到花花，虽是想着帮他，但实际上也是他在帮我，我在这里无依无靠，全仗他收留才能安稳，带我看尽人间事，如此便没什么恩情不恩情的。”
她微笑着又拜，“您也别听他的，若要苦劳您灵识，便还是念他长寿安乐吧。”
李莲花低眉一笑，走过去坐到墓碑边，话起了家常，“老头，这姑娘心大，还举目无亲的，我不一样，算下来我也恢复五成内力了，您呢也就别操我的心了，等我了了唯一夙愿，您要是显灵，告诉云苓这修仙界怎么回去，哦，还有师娘您也多照看，别老是跟师娘吵架……”
他新开了一壶酒，在旁边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云苓又敬了一礼也坐到那倒下的枯树干上，安静地听他打定主意要把这一年的新奇事讲完，偶尔小姑娘还插两句补全了故事内容。
今日清明，但长晴未雨，且天气凉爽日不灼人，两人尽数过去的一点一滴，连影影绰绰的绿荫都盖着多少热闹。
酒壶空了许久，烧纸钱的火星也早已灭了干净，清风携带残烬飘飞而去，不见踪影，至此也当拜别恩师，不再扰人清静。
下山路也同样坎坷，还好今日无泥泞，连衣角都不曾溅脏，许是真的有人庇佑。
“饿了？”，李莲花接到狐狸精扑过来的爪子，进楼准备做饭，“今日便吃芥菜饭吧，再拌点肉丝，蘑菇……”
“哦，我刚才见着林子里有”，云苓一歪头，自告奋勇道，“我去摘些回来！”
没等李莲花答话，她倒是已经风风火火跑回山路了，让择菜的人还奇怪她今日的急性子。
一张瞬移符一闪而逝，云苓迈步间已经回到了漆木山的墓前，她撤掉灵力开了天玹睛，不出意外看到游动的白色光晕，甚至这光晕成扇面大，比东海那些的状态好了很多。
“原来如此”，她看到环顾四周看到这山中的灵气涌动，“灵气比东海那里多了两倍，再有遮日树木，聚下来的执念这么长时间也没散开。”
“只是……为什么没有声音？”
云苓看向墓碑，未免冒犯敬上全礼，走过去伸手从戒中取出一物，放在墓碑台上，又施法将执念团溶进了里面。
养灵玉髓，外为白玉状，内为髓灵液，助灵吸天地气成形，长时间养下来，也可以让执念聚集完善，起码——
让他可以再见一面，全了遗憾。
云苓在玉髓上设了结界，再加一面藏息阵法，笼罩住这片墓园，如此风雨不侵，别人也看不到这来历不明的东西。
“老前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您未置一言，但是刚刚花花和我说的您应该也听得见，这段时间您就好好修养，来日就能跟花花说上话了。”
她作揖又拜，“容晚辈拜别。”
做了件心情愉悦的事，她好心情的把下山路路边林子的蘑菇薅得一根不剩。
蘑菇：……吃吧你就！
回到莲花楼，李莲花拿着锅铲看着小姑娘从戒中倒出来一地的蘑菇，没忍住绷着嘴啧了一声
——那全是花花绿绿斑斑点点，靓丽多姿。
李莲花：我早该想到的，姑娘不就是喜欢好看的吗，就是能吃的没有几颗罢了……
最终，在万能的法术净化下，两人一狗吃上了品相鲜艳的芥菜饭，而且口感不错，无毒无害。
真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