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飞舟起航
从灵水村回来的路上，白岁就想着坊市的混乱或许要开始了，在这之前坊主府应该会有比较强力的措施才对。
就像前世的每个县城都有一定物资储备，玉池坊拥有几十万人口，不可能连点保障措施都没有。
当然乱世用重典，只要基本物资得到供应，那么其余都是皮毛了，没有什么是暴力无法解决的，尤其在修炼界，动辄杀戮，以暴制暴，虽然野蛮，但没什么是比这种手段更高效的了。
上位者的威严通过武力来确保，这虽然简单粗暴，甚至还有些以势欺人，但有时候远比摆事实讲道理要来得管用。不服就干，瞎逼逼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所以对于玉池坊最终的局势，白岁其实不是太担心。只不过这场动荡，注定了会牵连到许许多多无辜的人。
当白岁从郊外回到外郭城的时候，发现城中已然有了不好的苗头。一大波人开始聚众闹事，当然这些人大多是被煽动的，一个个提着米袋，梗着脖子，气愤得满脸通红，然后在其中一人的带头作用下，开始对沿街的铺子进行打砸劫掠。
而那些平日游手好闲之徒也趁机大肆滋事，他们四处打劫，掠夺财物，使得本就惶惶不安的局势更加恶化。
白岁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切发展得太快，不一会儿就有好几家铺子被洗劫，其它没被波及到的铺子见状后，也赶紧关门歇业了，深怕那些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暴徒转头将怒意宣泄到他们头上。
直到全副武装的巡逻队闻讯赶来，现场已经有数十家店铺被打砸，许多老板充满绝望的跪在地上哀嚎，哭得声嘶力竭。而巡逻队的举动更是干脆，他们没有将那些参与打砸的暴徒带回去审讯，而是直接取出了随身的武器，几个健步奔袭过去，对着那些人就开始屠戮。
这就是修炼界，没有那么多的仁义道德和秩序可讲。
违背了管理者的命令，那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尤其当前还是非常时期，任何一丝犹豫都会导致事态朝着完全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屠戮一小部分人，却能稳住整个大局，命运的天平选择了将这小部分人抛弃。
白岁静静看着巡逻队的人手起刀落，然后将刀收入刀鞘中。她全程没有上前制止，就宛若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目睹了整个事情的发生。
那些被巡逻队采用“重典”屠戮的人可怜吗？无辜吗？他们固然罪不至死，但那些被打劫被烧毁店铺的老板，难道他们就不可怜不无辜？
种因得果，白岁心底认准了一个道理：任何时候，都不能对恶意报以宽恕的想法。
某某罪不至死，那是对罪恶的一种纵容。为何要站在罪犯的角度为他着想，而不是站在受害人的角度为受害人着想呢。
在白岁看来，无辜者受到本不应遭受的伤害这件事本身的性质，远比加害者受到了过度的严惩这件事更加恶劣。裁判者有什么勇气将他们放在同等的角度？
……
回到家，白岁看到雪影她们也从外面购买了些物资回来。几个人大包小包，倒是提了不少。
她走上前看了一眼，笑了笑：“东西买得不少，应该够用一阵子了。”
几个丫鬟都点了点头，雪影一脸愁绪地道：“小姐，现在外面好像有些乱，回来的路上听隔壁几家的丫鬟在聊天，她们说外郭城那边巡逻队动手杀人了？”
白岁凝重地点头：“确实动手了，我当时也在边上。”接着将当时的情况说了说，雪影她们听完后吓得脸色微微泛白，白岁见后淡淡一笑：“所以啊，最近一段时间坊市不会太安稳，你们几个老老实实留在府里，不要随意外出！”
“到时我会把护宅的大阵开起来，你们待在里面，绝对安全的。”
雪影、裴裳、夏梦、归语四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十分庆幸。命运这个东西就是喜欢开玩笑啊，要是她们现在还留在牙行那边，指不定现在是什么状况。
哪像现在，有小姐护着，那叫一个安心。
安抚完几个丫鬟后，白岁简略说了说外面的情况，向她们透露了一些实情。接着她就挥别进入修炼室，准备利用最后一点时间，再好好修炼一下。
翌日清晨，太阳从东边升起，唤醒了沉寂在黑夜的坊市。
忙碌的一天又要开始。
或许经过前一天坊主府的血腥镇压，让原本旁观着静等事态发展的住户们看到了坊主府维持秩序的决心，他们一个个在稍稍犹豫后，又开始走上街头开始采买起了各自所需的物资。
也就是这天一大早，整个坊市好几处地方忽然出现了平抑物价的铺子，大批物资由坊主府还有五大家族仓库中放出，给原本动荡的坊市一下子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至于巡逻队一言不合就杀人什么的，那一定是暴徒太过分了！无数得了好处的住户只想安稳地过日子，有人带头闹事，打又打不过，那受伤害的还是他们。站在弱者的角度，他们支持巡逻队将暴徒从物理角度进行净化。
而此时，外郭城东边方向的一片空地上。
一行人整装待发，正缓缓走向一艘青紫色的巨型飞舟。
无数壮力排成长龙，就宛如一个个细小的蚂蚁那样，正将一担担货物朝着飞舟上面搬运。
这些货物都是商队准备运送出去进行贩卖，然后购买粮食等必需物品的。
虽然此行的目的主要为了清剿黑狱的边角料角色，但商队还是真的商队，白岁等人跟随护送，正好保护他们安全，届时只要商队返回，困扰整个坊市的物资困局就将迎刃而解。
货物一直从天蒙蒙亮装载到辰时，足足三个多小时之后，负责此次飞舟驾驶的司航才来到白岁他们面前，向他们禀报了可以启程的消息。
这司航是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姓何，炼气二层修士，身穿一套藏青色的服装，正是李家运输商队旗下的一名员工。他在今日起航前就收到了来自上面的消息，知道因为不少同行发生意外，这次上面特地安排了五名炼气九层以上的高手随行。
那可是炼气九层以上的高手啊，而且一下子就安排了五个！
何司航震惊之余，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放心。
有他们保护，这次一定万无一失。要是放在以往，一艘飞舟，通常也就安排一名炼气七层修士进行护航罢了。
“既然货物都已经装载完毕了，那何司航……我们起航吧。”说话的是此次小组的负责人，万奉元。
此人鹰钩鼻，铜铃眼，虽然一头乌黑头发，但年龄大概是一百往上了，面部已经有了些无法遮掩的老态。他径直跟何司航说了声，然后背手过去，就站在飞舟边缘静静地凝望远方。
何司航又对白岁等剩余四人示意了下，然后转身，就回驾驶舱发号施令。
只见飞舟下方的人群开始逐渐疏离，等连通地面的各舱门全部关闭之后，一阵嗡嗡的声音传来，随即地面掀起一片灰尘，硕大的飞舟开始缓缓升空。
白岁也跟万奉元一样站在飞舟边上看着外面。
这是她时隔八年多之后又一次乘坐飞舟，两次乘坐，她的心境已经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八年前她才六岁，被南斗派的彭师叔选中带回了山门。
那时候她第一次乘坐飞舟，因为年龄小，所以哪怕当时的飞舟只是三十几米长、十几米宽，严格来说只是一艘小型飞舟，但在她看来也是异常庞大的。
小孩子看什么都比较大嘛，随着人的成长，物理意义上世界总是越变越小的。
而这次的飞舟，却是用于货运的大号飞舟，有点类似前世明朝时期的福船，但相比起福船来，又庞大了不少。足足达到一百四十多米长、近三十米宽，倒是与大号的货运渡轮相差无几。
随着飞舟逐渐升空，下面的景色一下子变得渺小起来。白岁远眺下去，发现整个玉池坊的城郭范围都出现在了视野中。
只见玉池坊四面环山，虽然留出了许多空隙，并有好几条白色的道路弯弯曲曲地向着山中延伸，但与深绿色的深邃大山比起来，平原区域的大小还是太不值一提了。
八山一水一分田，这修炼界最为广阔的还是群山啊。
不知不觉何司航已经回来了，他来到白岁等人面前，一脸恭敬地道：“几位前辈，现在飞舟已经起航了，我们的目的地是位于六千八百里之外的东良坊，此行大概需要六天时间，其中头三天位于我们南元城境内，之后三天将进入毗邻的关叶城境内。”
“六天吗？”白岁有些意外，要知道当初她从凡人世界到达南斗派的时候，一共也才飞了七天，那路途何止十万里，感觉速度是非常快的。
“这位前辈有所不知，咱们这艘飞舟属于货运型号，这速度自然比不得那些小型飞舟。”何司航解释道。
白岁一听明白了，轻轻点了下头，朝着何司航一笑。
万奉元看了白岁一眼，倒也没说话。
他知道眼前这位女修虽然实力只是炼气九层，但据说还是有些背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