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转世五:村里的小怪物(08)
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苏玖儿才低下头。
她看看被处理好的兔肉,又看看手中的小蛋糕,嘴角强行挤出一抹笑,从草屋的破洞处钻了进去。
“他们走了?”苏锦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嗯。”苏玖儿笑,“哥哥看这是啥?可香了。”
苏锦咬了一口凑到嘴边的小蛋糕,“剩下的你吃,哥哥吃不了太甜的。”
唇齿中的香甜绵软勾起了他的回忆,看妹妹吃的眼睛眯成弯月,他唇角含笑,说起了曾经。
“咱娘也会做这种点心,用鸡蛋、白面和糖做的,那时候……”
苏玖儿将手指都舔了一遍,才双手撑着下巴,趴在床边,听着哥哥的描述,脑中如往常般自动填补着画面。
在她没出生时,家里的一切美好的令她憧憬,高大伟岸的爹,温柔知书的娘,遮风挡雨的大屋,温暖柔软的棉被。
那时候哥哥如村子里其他孩子一样能蹦能跳,奶奶也不会天天的咳。
“哥哥,我是不是不该来这世上?”
软糯中带着哀鸣的声音让苏锦的讲述戛然而止,他懊恼自己不知不觉又沉浸在过去,又心痛妹妹被那些无妄的流言蜚语中伤,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安。
看着眼睛湿漉漉的妹妹,他拉住她的一只胳膊,“上来。”
苏玖儿眨掉眼中泪水,听话的爬上木板床,趴到哥哥胸前,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温暖。
“哥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没放心上。”
奶奶说过,不要放心上。
哥哥说过,不是她的错。
苏锦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咽下心中难忍的酸涩,温声安抚。
“爹和娘说你是上天赐予苏家的宝贝,奶也护你如珠如宝,你是他们留给哥哥最珍贵的礼物,不要胡思乱想,妄自菲薄。”
“村里人都爱胡说八道,他们没读过书,太过迷信,说的话都不能信。”
苏玖儿泪水不听话的流了出来,她将眼泪尽数抹在哥哥胸口,好半晌才小声问道:“哥哥,他们,明天还会来吗?”
他们会不会被她的事迹吓退,再也不敢来找她玩儿了?
苏锦悄悄吐出一口气,“会的。我妹妹这么好,他们肯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其实他内心也在不安,也在祈祷,祈祷神明给妹妹留下一丝温暖。
月明星稀,此时黄花梨村已经一片寂静。
闻人黑雨抱着电电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炕的另一头睡着赵富夫妻。
这在农村很常见,人多屋少,不少娃都是跟着父母挤在一张炕上。
闻人黑雨反抗过,可人小言微,被赵富暴力镇压了。
他此刻听着那头两人轻浅的呼吸声,毫无睡意。
他可以忍受刮嗓子的食物,可以忍受陌生的家人关怀,但他忍受不了和不熟的人同睡一张炕。
他想到了大师兄,张支书家的条件是村里首一首二的,屋子也多,想来大师兄是有单独的屋子的,也不知道大师兄能不能收留他。
还有小师妹……
想到今天宽奶奶还有赵家人说的那些话,他只觉得遍体生寒,漫天的恶意都在师妹周身打转。
说她还未出生就克死生父?
村民似乎忘记了,师妹的父亲明明是高压劳作以及精神折磨下才去的。
说她出生就害死生母?还大旱一年?
家道中落,死了丈夫,还要日日劳作,食不果腹,师妹生母那样的金贵小姐能坚持到把师妹安全生出就很是不易。
至于大旱?他觉得更是无妄之灾。
难道师妹没出生,这个国家就没出现过天灾?
这简直就好比,喝口水呛住了,却去怨怼隔壁邻居刚刚出生的娃。
还说师妹克的苏锦常年病榻,两岁时又克死了苏家奶奶。
闻人黑雨听到这里时差点被气笑,一个娘胎里的弱病、一个生病死的老太太,这也能怪到他师妹头上?
再说,真要可怜苏锦,村里人一人伸一把手,苏锦怎么也不至于住在漏风的破屋里,一身皮包骨随时都会见阎王的样子。
至于他们说的力气奇大,闻人黑雨更是想笑。
他不知要多羡慕师妹拥有了一身神力,也更庆幸她有一身神力,在他和大师兄没找来的这三年岁月里,是这神力护着她。
在闻人黑雨为自家小师妹的遭遇而痛心的辗转反侧时,村子里黑暗的土路上,一双小脚正深一脚浅一脚的独行。
黑暗给了他最好的保护色,却也为他带去了不小的麻烦。
他要时不时停下脚步,仔细辨别方向,好几次走叉后,又返回原地,再走另一个方向。
终于,他看到了黑乎乎的茅草屋,清冷的小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轻轻推开装饰物般的木门,低声呼唤:“玖儿?玖儿?”
黑暗中,床的人动了动,“谁?”
声音里还有着刚睡醒的惺忪。
“玖儿?”闻人夜雪满脸惊喜,喜滋滋的踏入屋内,在黑暗中摸索着朝那边走。
苏玖儿迷迷糊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着朝她靠近的黑影,拳头悄悄捏的死死的。
奶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当揍之。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夜里跑来她家的,偷东西?还是要使坏?
“玖儿?”闻人夜雪不知对方的拳头随时都会招呼过来,他小声唤着令他欢喜的名字,一边伸手去摸黑暗中的人影。
苏玖儿准备砸出去的拳头僵在空中,“二,二哥?”
她先是惊喜,后又是后怕。
她急忙握住他在空中挥舞的手,将人拉到床前,脸凑的极近,想要去看清他的脸。
“玖儿!”闻人夜雪空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有了着落,那种不安与焦躁瞬间被这只小手抚平。
确定了来人身份,苏玖儿更惊了,“二哥,你怎么找来的?没人陪你来吗?”
黑暗中闻人夜雪笑得很开心,“找玖儿。”
好像这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而他也终于完成了这项任务。
苏玖儿怔怔的看着他,惶惶不安的心这一刻终于有了着落。
她紧紧抓着闻人夜雪的手,睁着大眼睛,绷着小脸郑重道:
“二哥,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谁也不能欺负她二哥,她还要去抓许多许多的猎物,都给二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