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照片儿上多出来一只脚
陪着爸妈住了三天，我和灵儿回黄府了。
遵照秀才姥爷的遗愿，舅舅们赶着大车把老人家留下的古籍拉到了黄府，来回拉了好几趟。他们也知道了定亲的事儿，小舅还点着我的鼻子尖儿跟我开玩笑：“有媳妇儿了，以后就是大人啦！”灵儿也把对舅舅们称呼“大伯”改成“舅舅”了，这一点儿倒是比我大方。
灵儿比我小半岁，但是心理年龄却比我大了好几岁，所以好多事儿我都得听他的，用张家姥爷的话说，这叫“妇唱夫随”！
白日里，除了翻阅秀才姥爷留下的经史子集之类，我又加了黄家姥爷的占卜课。灵儿则修习巫医功课，到了晚上我们则是一起去那座玲珑塔上修习功夫。
这一轮再去，我们就上了第三层，第三层上跟第二层不同，墙壁上挂满了小铜牌儿，据张家姥爷说，每翻过一个小铜牌儿，就要完成一个任务；完成100个后会获得一粒金丹，同时加上5分；等得到100分后，就会更上层楼……
这个比单纯地淬体、洗脑刺激多了！
因为担心我岁数太小，每次都要带上一个小尾巴儿——灵儿，这样我俩也有个照应！可见，黄家姥爷对自己的宝贝孙女儿也是不放心的。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们家人对灵儿这个小小的“未婚妻”是非常认可的。我奶奶翻出来一枚家传的菱花铜镜送给了灵儿，我妈妈则是送给了灵儿一根银簪子……灵儿张开小手跟我要礼物，我哪里有？
奶奶给我解围：“以后这小子的挣来的，都是你的！”结果，那只小手就这样缩回去了。有了这个茬口儿，灵儿抢着说：“奖励的金丹都得给我！”
张家姥爷一脸坏笑着说：“别都霸占了，要心疼你的小女婿哟！”
这句话让俩大人哈哈大笑了一番！
我翻开了一个铜牌儿，铜牌儿的任务居然是：去镇上的照相馆。
我俩迅速飞离了玲珑塔，转眼就到了镇上。灵儿说她知道那个照相馆，因为妈妈带她去照过相。走到照相馆前，照相馆的门上扣了一把大锁，橱窗上的玻璃脏兮兮的，看样子好长时间没有开门儿了。
所谓门锁，拦君子不拦小人，更何况，我们俩不但人小，而且还是属于那种什么也挡不住的人。我们没碰锁一下，就穿墙而入了。
屋子里乱糟糟的，一片狼藉，半明半暗中阴冷到让人打颤。
我们俩是不需要灯光的，四壁上贴满了照片儿，我们看那些全身照的时候，发现了端倪：每一张照片的下部，都多了一只脚。若是单人，旁边伸出一只脚；若是双人，中间多出一只脚……
更让人惊悚的是：明明照片的人手都在前边，肩头上则出现了两只耷拉的手，跟抚着照相人的肩头似的。
当然多出来的那只脚不是光着，而是一只小巧玲珑的脚，穿着绣花鞋，因为是黑白片，所以那鞋上的花黑白分明，格外醒目！不用说，这是一只女人的脚！
搭在肩上的手，短而且细，无名指上还有个指环——不用说，这也是女人的纤纤细指啊！
灵儿给我心音传送，示意我看后边。
我一回头，那个穿衣镜里有一个女人的身影，低着头看不见脸，一股子幽怨之气扑面而来……
我扬起小手，打了个手印，那股子寒气给停滞了，变成一团黑雾，把镜子给挡住了。
穿过黑雾，镜子里有一个幽幽的声音：“我冤啊！”
“这是你常来的地方吗？”灵儿问道。
“嗯嗯，我生前常来，现在也只能来这里！”
“为什么？”
“我以前喜欢来照相馆，现在人没了，也只能在这里了！”
我明白，这是一个横死的孤魂野鬼，流浪到这里作祟了！
“你是哪里人？”
“河汊口的！”
“为什么不回家里的祖坟？”
呜呜呜……“我已经回不去了”
灵儿道：“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是谁了！”而后，灵儿用心音传送的方式把来龙去脉给我学说了一遍。
河汊口村离我们狸窝儿村并不远，是我们村边那条河的上游五里地。现在照相馆这位是个村花儿，长得标致。家里图男方的彩礼将她嫁给了邻村的一个莽夫，谁知道这个莽夫在那个方面有问题，时间长了，矛盾就出来了。这个不能尽人事的男人心理还极其变态，每天晚上都要暴揍这个女人，直到打累了才睡觉。
久而久之，这位村花儿就想起自己做姑娘时候的追求者来了，这位追求者在镇上国营照相馆工作，于是借着照相的名义到镇上找他，女追男隔层纱，一来二去，俩人就谁也离不开谁了！不成想，女人怀孕了！
那个天阉的男人心知肚明，却也知趣儿，居然容忍了，还让她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个儿子生下来后，男人又开始犯病，每天晚上揍一番不说，还变本加厉，每天醒来还得揍她一番才舒服！偏偏还不离婚，说是不能让孩子没妈！这通歪理邪说，确实也够可恶的！
女人彻底绝望了，本来因为怀孕后男人暂停收拾她之后，生出来的愧疚之心也就烟消云散了，跟照相的男人死灰复燃！
这种做野鸳鸯的日子，可谓是让人饥渴难耐，她开始索取无度，这一对上了头的男女就想着琢磨一个长治久安的方式可以长相厮守！
终于有一天，女人把一包耗子药倒进了面汤里……
纸里包不住火，最终俩人被正法了，还开了万人公审大会，我因为小，大人们也不当着我的面儿讲这些，所以不知道这件事儿。
说到这里，我就明白了！
这样的人，娘家是不会让入祖坟的；而婆家这边咬牙切齿，更不会埋入他们的坟！而照相的男人家里只是收敛了自己人的尸体，也对于这个勾引人的狐狸精恨之入骨，更不会搭理她！据灵儿说，这个女人没人收尸，还是官家出钱草草埋在了河滩上！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代价有点儿大，一场婚姻的悲剧，干掉了三条人命！
于是乎，这个孤魂野鬼就跑到照相馆里来了，每当有人照相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出来刷刷脸，因为人没了，怨气聚集，只能露出一只脚，或是两双手。
“罪有应得！你可知罪？”影子点点头。
“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我问道。
哇一声又哭了！“我可怜的孩子啊！”
灵儿拿出奶奶给她的古镜让我看：只见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孩儿蜷缩在街口的一个旮旯里瑟瑟发抖……
对于这个野种，真是成了舅儿不疼、妗子不爱，姥姥家都觉得羞死人了，谁养一个这样的孩子？两个男人家也觉得是祸根，被扔到大街上！
偶尔有好心人扔给他一块馒头，但是很多人不觉得他可怜，还都觉得这孩子天生就是一个扫把星，偶尔还有人啐上两口唾沫……
“孩子，我帮你带走，养起来！你知道你该去哪儿吗？”
就见那个影子从镜子里走出来，跪在我们俩面前，连连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