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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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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丛业回院子时,不光拿了调料,手里端着个竹编的小篮子,里头放了十几块烙饼。

    原本梁婶听闻桑启回来,想让桑启跟丛业来家吃饭,不过话到嘴边,看到丛业的脸,梁婶又改了主意。

    人家小两口一个多月没见了,她还是别掺和,让小两口多说说话,感情自然就好了。

    丛业不知道梁婶的‘善解人意’,她进门就看到桑启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手里摆弄着一个黑漆漆的圆盘。

    将篮子放在石桌上,她拿走了五个,余下的朝桑启面前一推,说道:“梁婶给的。”

    桑启扫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烙饼,很快收回视线。

    等丛业烤好了羊肉出来,篮子还在石桌上原封不动,里头的饼子早没了温度。

    她坐在另一个石凳上,捧着羊排啃。

    这里的调料到底少了些,不过胜在羊肉鲜嫩,丛业很满足地大快朵颐。

    半只羊下了肚,丛业打了个饱嗝。

    吃饱喝足,又没有其他娱乐活动,最适合睡觉。

    刚起身,大黄狗吐掉嘴里的羊骨,爬起来,跟在丛业身后。

    “既然你主人回来了,以后就别跟着我了。”丛业回头看了它一眼,语气有些冷淡。

    大黄狗这回似乎没听懂,丛业走,它仍旧跟着。

    脚步顿住,丛业朝大黄狗招手。

    等大黄狗靠近,她才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它耳朵,语气温和了些,神色却疏离,“别跟着我了。”

    从很小时丛业就知道这世上没有永远,不管是人跟人,还是人跟动物,甚至是死物,都总有分开的一天。

    所以分开时她从不伤感难过。

    话落,丛业缓步进了屋。

    最西面屋子里,耳朵灵敏的桑启不着痕迹地动了动眉头。

    他手里还拿着方才摆弄的圆盘,修长的手指不知按动了哪个开关,轻微的咔嚓声后,圆盘一分为二。

    若丛业在此,定然能认出这其中一般竟是一个罗盘。

    此刻罗盘指针疯狂地摆动,最后两根通红的指针颤巍巍地指着桑启。

    鼻尖发出一声冷哼,手略微使力,罗盘再次震动。

    桑启随意将罗盘仍在桌上,低声说:“想抓我?”

    明明安静地坐着,周围温度却逐渐冷冽,桑启破旧的衣摆也无风自动。

    啪——

    罗盘指针掉落。

    低头看去,睫毛颤了颤,桑启挥手,将罗盘扫落在地。

    坚硬的罗盘竟瞬间被摔碎。

    下一刻,一股黑烟自碎裂的罗盘底飘荡出来,黑雾渐浓,弥漫整个房间,也将静坐的桑启笼罩在其中。

    长发无风自动,桑启似是无所觉,直到一双苍白的手摸上他的脖颈。

    然,下一刻,嗤的一声,那双手快速缩回,手的主人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惨白的手逐渐化为黑雾。

    手主人忙跪地,惨声求,“主子饶命,是属下僭越了。”

    桑启坐着未动,身后的女人半边身子已经化为黑雾,她声音越发不安,“求主子放过属下这一回。”

    女人只在刚开始惨叫一声,之后咬着唇,再不敢发出声响。

    桑启终于施舍个眼神给女人,不知何时,他瞳仁已全然变成了黑色。

    女人身形一僵,再不敢求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成了黑雾。

    在尖叫声响起的刹那,正陷入浅眠的丛业倏地睁开眼,她坐直了身体,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隔着墙壁,她自然看不到任何不对。

    丛业好奇心不重,她顿了片刻,再次躺下,合眼,睡了过去。

    翌日,天还未亮,丛业睁开眼。

    她起身,打开窗户,望着夜空中明亮的星子,难得有些失神。

    不知过了多久,西面屋子一声开门响动让她回了神。

    丛业不动声色地看着换了一身衣裳的桑启背着背篓往外走。

    原本趴在树下的大黄狗抬头,顿时精神,它呼哧呼哧喘气,往桑启靠,却又在离他还有些距离时停了下来。

    全然不似平日里面对丛业时的黏糊。

    桑启没给大黄狗一个眼神,径直打开门出去。

    这人越发神秘了。

    丛业想着她还是得早点走的好。

    这几天她也琢磨了,一个女性在这个时代,想要赚钱不容易。

    别人重生都会这个那个,再不济,还会个外语,就她,前世光顾着赚钱,到头来想想,一无所长。

    方才看到桑启背着背篓,丛业想到个目前来说最有效的赚钱法子。

    打猎。

    她小时倒是曾有一段时间常在山上跑,对打猎不说擅长,打个野兔野鸡不在话下。

    弓箭她不会做,只能先做个弹弓。

    做弹弓,用牛皮筋做弹力索最好。

    她先前虽然住在这里,除了睡觉屋子跟灶房,她没碰过旁的东西。

    要想找牛皮筋,还得等桑启回来。

    丛业撑着下巴,望着太阳一点点从东面升起,直到天色大亮,也没见着桑启回来。

    丛业揉了揉胃,去了灶房,将昨天未吃完的烙饼重新在锅里热了一下。

    吃到第二块,灶房门被推开,桑启进来,他将背篓放下,从里头拿出一小袋米跟一小袋面,除此之外,还有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及一小袋盐。

    丛业看桑启将这些东西摆放好,又默不作声的出去。

    丛业忙从锅里将最后一块烙饼摸了出来,追了出去。

    “那个——”虽然知道这人的名字,突然这么叫还有些尴尬,丛业略显不自在,“你有牛皮筋吗?做弹弓那种。”

    桑启停下脚步,回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丛业看了一眼。

    而后去了堂屋。

    丛业看着手里能做起码十个弹弓的牛皮筋,忍不住咂舌,这男人恐怕是村里的大款吧?

    她愿想拿饼子换牛皮筋,人家不要,丛业便将最后一块饼子囫囵吃了,再专心做弹弓。

    弹弓做好,丛业问桑启借了刚才他背的背篓,出了门。

    大黄狗也想跟着,这回丛业没拒绝。

    这大狗能带路,在山上找猎物也要比她快的多。

    来这里将近十天了,丛业终于进了山。

    靠近村子的山上有人走出来的路,丛业跟在大黄狗身后往上走。

    近处莫说野物,就是野菜都被挖光。

    丛业没多停留,让大黄狗带她再往山里走。

    大黄狗也有一个多月没来山上,这会儿得了空闲,一眨眼,窜进了树丛中。

    很快,丛业就听到阵阵狗吠声。

    有些急切,有些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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