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寒冷
“多多少少。”
“浆怪毁灭战士先生始终如一,诚可谓习以为常矣。”
女圣官光辉微露抱怨,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即便口中言不由衷,不逞强、不妄为,如此作为仍教人颇感惊异。”
“休得胡言。”浆怪毁灭战士复又四肢着地,拨雪挖掘,边答曰:
“彼敌乃智慧之浆怪,倘泄露机密,遭其预设防线如何?”
“顾虑之余,可曾想过我等挂念之情?”
“嗯……”
“日后行事,愿君有所明示。”
“……悉知。”
简短回应,透过那粗犷音调,不难想象铁盔之下必是一副苦涩面容。
亚龙人佛头欣然吐舌,颌骨张开,笑容可掬。
“果真,浆怪毁灭战士兄之巧妙筹谋,对圣官姑娘似亦未能奏效矣。”
“那是自然也,鳞族老弟。女子之性情,较之凤凰尤甚矣。”
“哈哈哈,诚哉斯言,诚哉斯言。此乃世间不易之真理也,术师师兄。”
亚龙人佛头与矿者道人相视一笑,虽疲倦犹在,神色依然轻松欢快。
小精灵弓手无奈摇头,将视线从二人身上移开,遥望远方。
千金剑客随之望去,眼前呈现一片湛蓝苍穹。
及那耀目至几欲催泪的烈日。
“吾心头堆积话语无数。”
小精灵弓手嘴角含笑启齿。
“然而,所谓冒险,本该如此。”
——冒险。
此语深深烙印于千金剑客心坎。
投身险境,深入妖魔巢穴,破解迷宫——
最初的伙伴已然离去,与当前这批相识未久的伙伴同行。
原来如此,这便是冒险么?
“喂。”
“……!?”
忽闻背后有人唤己,千金剑客迅速转身。
“找到了。”
浆怪毁灭战士自雪中挖出一物,站立起来。
在朝阳照耀下熠熠生辉者——剑鞘也。
他顺手抽出插于盾牌中的轻银剑,拭去剑身沾染的血迹,以破布细细擦拭。
继而将剑慎重收入寻回的剑鞘之中。
“剑固已夺得,剑鞘却被浆怪圣游侠系于腰间,随雪崩滑落。”
“……啊、啊……”
“引发雪崩之举确有欠妥。”
“……呜、呜……啊……”
千金剑客双手接过递来的剑,分量沉沉。
本已朦胧的视线益发模糊,使其频眨双眼。
她慌忙揉擦双眼,然无论如何不能复明,擤鼻涕亦无效。
泪水一滴滴滚落,点点洒在轻银剑上。
浆怪毁灭战士注视如此情景的千金剑客,言语平静而冷漠。
“汝多愁善感矣。”
千金剑客紧抱剑身,痛哭失声。
第五卷 间章“神圣宽慰的故事”
终于?真的结束了吗?
“大士”与“佛祖”低头审视棋局,彼此小心翼翼地交换眼神。
两人再次审视棋盘,互视一眼,又观棋盘,而后绽放灿烂笑容。
砰然击掌,二人欢喜异常。
“大士”面露喜色,“佛祖”亦心满意足,双手环抱胸前,悠然翘腿。
神圣并非乐于折磨旅者、世人或怪物。
偶有差池,或骰子掷出不佳之数,便会愤恨欲除之而后快。
然旅者亦同,一旦幕后黑手出现,他们亦会毫不犹豫斩杀之。
故此,可谓各有各理。
罢了,冒险终结矣。大功告成!
且说旅者们的英勇事迹吧。赞美他们对抗妖魔的勇猛吧。
赞赏他们智破迷宫凶险陷阱的智谋吧。
“佛祖”与“大士”喜悦洋溢,其余神圣亦纷纷聚拢而来。
“混沌”在场,“时序”在旁,“恐惧”、“时间”、“死”,乃至“天空”俱在其中。
此乃欢庆之时。是击鼓奏乐的盛宴。是对成功的祝祷。
不知骰子掷出的点数,是由“时运”抑或“偶然”主宰。
既有吉兆之数,亦有不利之数。
有使人欢愉之数,亦有惹人哀伤之数。
有旅者凯旋之数,亦有妖魔得胜之数。
有艰辛觅得宝箱,却开锁失败之数。
人生百态,莫不如此。
无论悲欢,掷出的骰子点数不可更改。
正因此故,方要冒险。
此事本身,便是无比美妙之事。
“新元之初(after session)”
“好嘞~!一年过去,大家依然安好如初!”
接待侍女古洁之朝气蓬勃之声,于黎明将近的酒肆内回响。
“感谢时运、巧合、时序、混沌诸神,今日共襄盛举,尽情欢乐!”
“新年吉祥!”
旅者们热烈高呼,举杯互敬,一饮而尽。
此情此景何其壮观?
此刻,镇上之旅者皆集聚一堂,酒馆内熙攘非凡,非“拥挤”二字所能尽述。
正值冬日漫漫之末,新岁之初,人人皆抛却忧虑,欢歌笑语,乐享佳节。
“所以说,我去年在许多方面都相当拼搏呢。”
“确实如此,确实。”
“长枪舞动,斩妖除魔,且在魔法修炼上亦颇有建树。”
“了解,了解。”
“相较那满腔浆怪必杀之念的怪人,我可是高出一筹呢!”
“好好好,你很拼,很拼。”
长枪手滔滔不绝讲述其英勇经历,借酒浇愁,牢骚满腹。
金克斯则在其侧,以其妩媚身姿相伴,展露迷人笑容。
“对了,你呢?何时找个伴侣安定下来?……”
“哦、哦哦……等等,那不是上次你母亲来信提到的事吗?”
“让老家的父母安心,才算是真正的孝顺啊……”
“不,我家乡并无双亲,此事你也清楚……”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
“好好好,我在听。谁能处理下这个醉汉?”
“她可是头目的妻子,你快想想办法吧。”
“同意。”
“请你尽快负责起来哦。我们可应付不来她。”
“我这守序善良的圣游侠是不会违背誓言的喔喔喔!”
“可恶,这些人根本不听人说话……!”
另一桌,重兵团队以头目的恋情话题佐酒,谈笑风生。
不久,精通乐器者兴起,拨动琴弦。
众人随之轻哼的这首歌,是一首乐观积极的镇魂曲。
哦哦,旅者啊——
你竟不幸离世,何其惋惜。
墓碑上仅镌刻寥寥四字。
只因旅者啊,我不知你的姓名。
哪怕你连名字都未留下,便溘然长逝。
旅者啊,若你视我为友。
哦哦,我的朋友啊。
你竟不幸离世,何其惋惜。
人们常说,旅者多为及时行乐者。
谓其不知明日是否尚存,故不顾后果。
然此言不尽准确。
存活下来的旅者,大多为现实主义者。
他们深刻理解,追逐梦想,踏实积累实现之途径,却仍有可能因梦难圆而亡。
故而,悔恨实属愚痴。
无论小挫败、冒险中的失误,抑或同伴之死。
皆需勇敢面对并超越,除此以外,又有何法?
“……市井之人还真是喜好热闹呐。”
小精灵弓手独自坐于角落一桌,目睹这喧嚣景象。
“一年四季,逮住机会便饮酒作乐,跟矿者有得一拼。”
“虽说如此,看你模样倒也挺享受的嘛。是吧,长耳姑娘?”
矿者道人双手捧著烤鸡,笑逐颜开,心情愉悦。
新年之际,酒肆准备的各类美食佳肴,众人无不尽情品尝。
再加上杯盏交错,纵非矿者,亦难免沉醉其中。
“哎呀,毕竟新年嘛,有何不可?”
小精灵弓手眯起一只眼睛,小口啜饮甜葡萄酒。
手中酒杯盛满加糖的葡萄佳酿。
接着,她的眼神转向同桌的伙伴身上。
“那么,你有何打算呢?”
“……是。”
千金剑客微微点头。
她那剪短至肩的蜂蜜色秀发,已稍稍长长,即将遮住颈项上的烙印。
只需再增长少许,便能将烙印遮蔽。
“……我计划……先回家探望父母,多聊聊,再作打算。”
尽管神情中仍残留一抹浓重阴影,她依旧绽放微笑。
虽身着不适于冒险的朴素衣物,腰间却依旧缠绕剑带。
其佩剑,正是长短各异的轻银剑一对。
只要有这对剑在,便无惧任何挑战。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剑身。
“……也要为逝去的同伴筑好墓冢,至于未来的道路,待完成此事后再议。”
“嗯,这样甚好。亲人与朋友都应珍视。”
“冰河时代远离,白垩层覆盖,祖先时代虽远,血脉传承至今。”
亚龙人佛头庄重诵读祷词,大张巨颚,啃食奶酪。
甘露滋润,陶醉其中,眯眼细嚼,吞咽,喘息。
“虽非卓越血统,缘份仍需珍惜。”
“……嗯。那个……”
或许是受到他这番话语触动。
千金剑客脸上微微泛红,忸怩不安地扭动身体。
“……我会……写信。”
她勉力低声说出这句话。
“好,无论何时,有何心声,都请写信告知我们。”
率先回应的是女圣官光辉。
她在圣殿完成了年节的诸多仪式,沐浴后身心暖融融。
女圣官光辉轻轻握住千金剑客的手,紧紧相握。
“我也会写,许多、许多回信。”
“……嗯。我会写许多,许多……”
“啊,我也要!一直很想写信给朋友看看!”
三位旅者少女热络交谈。
在一旁欣慰观看的,是前来歇息的接待侍女古洁,以及受邀加入的牵牛妹柳如烟。
“嘻嘻嘻,真是亲密无间呢。”
“没错。我是不是也该试试写信呢?”
牵牛妹柳如烟一副“反正这是狂欢之夜,不妨随便一些”的态度,整个人瘫在桌上。
丰满酥胸受压变形。
“干农活的话,很少有机会碰到同龄女孩呢。”
“在协会工作,情况也差不多哦?”
接待侍女古洁用签子戳起盘中香肠,蘸上辣酱送入口中,点头赞同。
“而且,与旅者建立深厚友情也不太推荐。”
虽然我已经建立起交情了——接待侍女古洁狡黠地眯起一只眼睛,如此暗示。
即使仅是短暂交谈,五名少女顷刻间已情感相连。岁月与友谊,或许便如此简单易得。然此情境之下,仅有的两名男性同伴颇感尴尬。
“若是浆怪毁灭战士兄在此,该有多好啊。”
“确是如此。可惜未能与菲尔特共饮此情此景。”
矿者道人支颐而应亚龙人佛头之感慨,继而灵机一动,轻弹手指。
“既如此,我便将其列为明年目标之一。”
“汝需适可而止……说到此处,他或许是个例外。”
小精灵弓手嗤笑,敷衍地参与他们的对话。
“疾风剑豪似不喜此类喧闹庆典。”
名为浆怪毁灭战士的旅者并未在酒馆之内,女圣官光辉挺直娇躯四顾寻找,终无所获。
“他亦非不好杯中之物,浆怪毁灭战士先生究竟何处去了?”
“啊啊……”
“嗯嗯……”
牵牛妹柳如烟与接待侍女古洁发出意味深长的叹息,交换着眼神。
“……既是幼时旧识,岂愿轻易将亲近之机出让?”
“啊哈哈哈哈。若言愿让,那便是欺人之谈。”
她笑罢,饮酒入口,点头赞同。
“……然则,今年,便让之矣。”
“所言甚是……须得公正竞争方可。”
一段隐晦而又寓意深远的对话,女圣官光辉微侧螓首,颇为困惑。牵牛妹柳如烟此时取出一旁的篮子。
“那么,能否烦劳姑娘跑一趟?”
“跑腿之事,是吗?”
“正是。”
“额,我无妨……”
“哎呀,这是……饭盒一类的东西?”
小精灵弓手长耳轻摇,好奇地目光炯炯,靠近查看篮中之物。
“面包、汤锅……若需外出,我亦可前往。”
“不,山人小姐或许已有过多接触的机会?”
接待侍女古洁含糊一笑,打断了她。
“哼嗯~?我倒是不大明白……”
小精灵弓手满脸狐疑,接待侍女古洁以“莫问莫问”搪塞过去,为她斟满葡萄酒杯。小精灵弓手举起杯,晃动长耳轻舔杯中酒液。酒能暖身,身暖心便宽。
“虽不明究里,也无妨。”
“那便拜托姑娘了。”
牵牛妹柳如烟半是依依不舍,半是歉疚地向女圣官光辉欠身一礼。
“啊,好的。那,我该送往何处呢?”
“嗯,若依惯例,大约……”
§
比边境小镇更偏远的旷野上,只有风雪肆虐,无遮无挡。
一顶小小的帐篷,以及一团篝火犹如微弱灯火。
地平线彼端依旧幽暗,虽已更迭日夜,黎明尚远。
围坐篝火边的男子突然有所察觉,抬首而望。
“无浆怪在侧,可出矣。”
“……何为可出矣?”
先发声的是浆怪毁灭战士,女圣官光辉在呼唤下拨开灌木丛走出。
她从镇上步行约一个时辰(注:原文为半个时辰,古代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来到此处,对着冻得冰冷的手指哈气取暖。虽身披御寒罩衫,寒意仍阵阵袭来。
“汝在此做何事?”
“值夜。”
浆怪毁灭战士的回答直截了当,一如她所料。
“因新年庆典之际,警戒松懈,浆怪或会伺机复仇。”
——提及此事,她在庆典之时,是否也曾听过同样的话语?
蓦然忆起的片段,令女圣官光辉心中萌生不祥预感,忍不住询问:
“……莫非,年年皆如此?”
“勿问蠢问题。”
“我、我想也是。总不可能——”
“新年每年皆至。”
——天哪。此人实是,无可救药矣……
女圣官光辉至此已然明白现状,有人将篮中膳食送来,亦在情理之中。
牵牛妹柳如烟与接待侍女古洁出于关心,曾亲自探访他。
“每年例行之事。并无不妥。”
“分明大有问题!”
“是吗。”
然而当事人置若罔闻,兀自凝视黑暗荒野。镇上众人正欢庆新年到来,他却孤身坚守于此。
“真是的,还搭了帐篷,在此过夜……”
“毕竟秋日庆典时遭遇袭击。无人能保下次不再发生。”
他将曾有一次的事实反复强调,如执鸡毛当令箭,实让人难以忍受。女圣官光辉此刻哑口无言。
风雪再度刮起,填补他们之间的沉默空白,呼啸而过。
“……我耗费十年光阴剿灭浆怪。”
浆怪毁灭战士忽然低语。
十年。
女圣官光辉微微一愣,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未曾询问过他过去的经历。
他究竟花了多少时光,致力于驱逐浆怪?
“故能稍占上风。然……亦无法断言浆怪不会进化。”
他断断续续地述说着,又无意识地拨弄篝火,仿佛填补谈话的空白。
因雪的寒冷而减弱的火焰,陡然熊熊燃烧起来。
“可知浆怪圣游侠欲为何事?”
“未知……”
“乃冶金。”
雪花飘舞,一阵寒风袭过。
“……怎么可能?”女圣官光辉的声音比预料中颤抖得更厉害。
定是由于寒冷所致。冬日……雪中。必然如此。
“然除此之外,我别无他解。”
浆怪毁灭战士言简意赅,视线又回到篝火上。
火光照在他的铁盔上,投下奇特的阴影。
“矿者的壁垒、挖掘器具,还有那丫头的轻银剑。以雷锻冶矿石……既如此。”
接下来的部分无需明言,女圣官光辉已了然于心。
——……利用雷霆锻打红宝石,铸就锐利刀剑。
浆怪鲜有自制物品之概念,若有需求,便直接夺取。
既然需要雷电,只需从那些无知旅者中的魔术师手中夺取即可。
只要擒获魔术师,摧毁其反抗之心,使其不断施法直至力竭而亡……
于是乎,金属装甲的浆怪军势遂现,身披铠甲,手持剑盾,俨然有序。若论此情状近乎偏执之臆想,十有八九恰如其分,其间变数繁多,难辨初始。究其源头,是始于千金剑客遭觊觎之时耶?抑或是占据矿者要塞之初乎?然……
“世界之运行,凭乎时运抑或巧合?纵神圣亦未尝洞悉。”女圣官光辉口中无意间流露出之言辞,实乃世间真谛。天神抛掷之骰子,究竟受何种力量驾驭,诚一大悬案也。
——换言之,思之无益。
此问题犹如数算浆怪之众,毫无实质意义。
“面对如此强敌,焉能掉以轻心……毋庸赘言。”即便如此,
这位男儿,
耗尽一生,挑战如此艰深之难题。
“……实令人忧心忡忡。”女圣官光辉吁了一口气,以双掌抚摩冰凉紧绷之脸颊,讪笑道:
“每每言及浆怪,无时或歇。”
“嗯……”
“偶有闲暇,身心亦需舒缓才是。”
其言笑谑之中略带一丝故意,女圣官光辉叉腰侧首,宛如孩童怄气模样。
“终究于你而言,与众人同乐怎及铲除浆怪之重要。”
“……不然。”
“瞧,果不其然,至少新年……”
——……不然?
“咦?”
意想不到之答覆忽入耳中,女圣官光辉趋前细观其面。只见铁盔依旧,表情难辨,然铁盔之下,似有赤色瞳眸闪烁——……
“诚然,我确实避喧嚣而处。”他坦言。“然众人欢乐,我并不以为忤。”
——……唉。
女圣官光辉重叹一声,气息化为白雾升腾空中。
——毕竟她难得让贤于我。想来如此。
“你这人性情叫人挂念……较之一勇之士,添一后援岂非更为稳妥?”
“……寒凉难耐。”
“我知晓。”
“如此。”
她率直应对,得到的却是同样率直的回音。然而,他挪移身形,让出了贴近篝火之处。
女圣官光辉随之坐下,将身披之罩衫铺展,二人共享其温。
“罢了,既已决定,便安然用餐,彻夜警戒至拂晓吧?”
二人如此接近——虽冒险途中曾有过更亲密时刻——此刻竟觉几分羞涩。女圣官光辉转移视线,将锅置于火上,轻轻搅拌。
她尽力使心神专注于锅中蒸腾而出的甜美香气之上。
“据说此乃炖煮之食,食之可暖身。”
“原来如此……啊,对了。有句话差点忘记说了。”
“何话?”
浆怪毁灭战士微微一笑。
“新的一年,请多关照。”
“稀松平常的春天某日”
春风自东而来,使人畅快愉悦,严寒渐消,留下的仅是些微痕迹。阳光温和明媚,边境小镇上雏菊花海漫山遍野,由此出发,行走在半天以上的路程之后,抵达一片旷野。
此地,非他,正是旷野所在,蔓草丛生,林木葱郁,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一条宽阔道路穿越其中,若考量村镇间之距离,开设一家客栈亦属适宜。
在这片旷野上,一物移动,实为人也,一名奇异之旅者正在行动。
此人衣冠简朴,头戴低廉铁盔,身裹污渍斑驳之皮甲,腰佩一柄长短适中的剑,手中持一小圆盾。纵是新晋旅者,其装束亦多胜于此。此人正是这般模样。
其默然而行,漫步大道,至旷野之地,径直踏草前行,仿若有明确标识,步伐果断,无丝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