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面试

    打开衣柜，陈婉一件一件地翻找着适合参加面试的衣服，她并不打算穿林锦文买给她的那些昂贵的服饰，怕面试官觉得她太过张扬。

    她的手指在划到那套和王小漫一起挑选的套装时稍作停留，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穿上了优衣库打折时候买的裙装。

    天气渐暖，街上的人们早已脱下厚重的冬衣，陈婉的裙子外面只套了个驼色大衣，大衣堪堪到小腿的长度，露出她白皙的脚腕，林锦文在家时经常盯着她的脚腕细瞧，还问她是不是很擅长跑步，他说长跑运动员都得有这样细挑的跟腱才行。

    陈婉哪听得出来他言语里的调戏，只说自己是个体育废柴，仰卧起坐都起不来几个，林锦文听了她的话笑得有点暧昧，陈婉对他那不慎光彩的心思也茫然无知。

    抱着装有简历的文件袋，陈婉绕过小区的南门，怕被门口林锦文相熟的管家认出来，她小心地转到东门，绕远进入了不远处的地铁站。

    林锦文倒是从没有限制过她的自由，还第一时间帮她录入了小区严密的面部识别系统，只是她隐隐觉得，他应该并不想自己这么快找到工作。

    陈婉并不着急，甚至也不愿意离开这个男人，只是没办法，她要为自己的以后打算。

    她想要一份安全感，而林锦文却给不了她。

    走进地铁前，天上黑压压的阴沉了一片，此时再绕远去拿伞也已经来不及，陈婉咬咬牙，硬着头皮钻进了地铁站里。

    这家公司在距离林锦文小区不远处的中关村，是个初创型公司，虽然和她之前的公司比，这家公司规模小得可怜，可陈婉现在没有挑东挑西的权利，只要这家公司不违法乱纪，她就愿意。

    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大厦楼下，陈婉在一楼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心里默默地过了一遍昨天准备的面试资料后，走进了电梯。

    虽然来时她已经对这家公司过于简单的人员架构有所预期，但她实在没想到招聘app上宣传的「扁平」风格竟是连hr都没有的意思。

    她坐在简陋的会议室里，听着外面时不时传过来的嘈杂声音，感到有一点点失落。

    这家公司甚至连工位都像网吧一样，没有隔断，人挨着人工作。

    正抱着简历发呆，她听到身后响起手指关节叩在玻璃门上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来和走进来的面试官打了个招呼。

    「您好。」

    「来得还挺早。」

    会议室里进来了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两杯咖啡，身着简单t恤和牛仔裤，身量很高，陈婉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对上他看起来十分睿智的眼睛。

    他看起来比陈婉要年长一些，约莫30岁上下，留着清爽的短发，眉目疏朗，陈婉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坐了下来，那人靠在椅背上的动作十分松弛，和她之前所接触到的严肃的面试官完全不同。

    随意地把一杯咖啡放在陈婉面前的桌子上，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纸质版简历，他先是不慌不忙地呷了口手边的咖啡，接着直接问道：

    「知道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的吗？」

    他没有像其他面试官那样先要求自我介绍，一上来就考陈婉对职位背景的了解，本来已经准备好自我介绍的她被打乱了节奏，紧张地说：

    「我昨天做了功课，知道您公司的业务范围的。」

    「哦？那你说说看。」

    她深吸了口气，简单地说了下自己从知乎和公司官网扒下来的各种资料，尽可能地表达自己对于此次面试的重视，可看对面的人一副兴致索然的样子，陈婉是越说越泄气，最后只小声地说了句「就是这样」算作结尾。

    「你以前的工作看起来还不错，为什么离职？」

    这是陈婉避不开的问题，虽然很不情愿被提起，可她仍旧说出了那套想了很久的说辞：

    「后来老板让我承担了很多和设计无关的工作，可我只想做设计，所以就离职了。」

    这是她想了很久的理由，这个理由既要真实又要足够充分，她实在不想骗人，权衡之下只能避重就轻地选择一个看起来说得通的借口，希望能搪塞过去。

    毕竟没有一家公司会要一个和领导闹过不愉快的员工，无论究竟是谁的问题，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员工买单，陈婉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被性骚扰闹到公安局」这种原因。

    可眼前的人眼神太过犀利，陈婉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只微微垂下眼帘，等待他的再一次发问。

    「哦？什么工作？」

    「秘书，他的秘书。」

    说完她别过脸，不再看他，像是不愿提起。

    那人终于放下她的简历，抬起头看了看，接着他挑了下眉毛，又重新拿起了她的简历。

    陈婉更新简历时不想再重蹈上次的覆辙，特意没有放照片，看他的反应，似乎也没想到今天开盲盒开出来自己。

    「你以前做过的设计能给我看看吗？」

    陈婉将早已准备好的图纸递了过去，那人低头看了会儿，将图纸放在了桌子上，看他仍旧一副毫无兴趣的模样，她觉得今天可能白来了。

    「不爱喝咖啡？」

    他问得突然，陈婉胆战心惊地拿起那杯咖啡赶紧喝了一口以示礼貌。

    「你这些设计全是自己做的吗？还是老板有过指导？」

    陈婉想了想，斟酌着用词实话实说：

    「老板和同事都给过意见，不过最终定稿和我的初始设计也没有相差太远。」

    他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这个答案还比较满意，陈婉终于悄悄松了口气。

    「你有什么问题问我吗？」

    陈婉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最怕的问题出现了，老实说她没有任何想知道的，只要能给她发offer就行，可如果这么说姿态又太低，面试官一定会怀疑她的专业性。

    可问出的问题又不能太简单，问公司待遇也十分不合适，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说了个昨天从知乎上检索到的标准答案：

    「您可以介绍一下目前的设计部人员架构吗？」

    「不算你今天面试的职位，目前设计部有3个人，和你以前待过的公司环境不一样，这里没人有时间带你，一切只能靠你自己，压力会很大，加班也是常有的事。」

    陈婉倒是不怕压力，毕竟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她倒宁愿压力大些，进步得会更快。

    「所以，」他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盯着陈婉的眼睛问道：「你可以吗？」

    「我可以的。」

    陈婉没有犹豫，回答得坚定又快速。

    从会议室出来，她偷偷观察着这个办公区，虽然论舒适程度这里远远比不上她以前的那家公司，可看着那些员工像刚才的面试官一样十分松弛地坐在工位上，与周边同事沟通的神情也颇为轻松，她走得很慢，盯着他们脸上的表情，见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放松的表情，便也放下了原本心里的那点抗拒。

    她觉得虽然公司规模不大，但这里整体的氛围确实是像招聘app介绍的那样十分融洽。

    恋恋不舍地走出电梯，面对室外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陈婉有些无措地站在大厅，她找了个无人的沙发坐了下来，边数着时间边盼望这暴风雨快点过去。

    林锦文快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