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巨人旷野
“还是穿上吧。”立人有点哆嗦,手里鞋穿了几次都没能穿上。
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怂了。我重新把鞋子塞给双胞胎,借机还多看了两眼她,女孩莞尔一笑,飘然回了房间。
这卧室不大,看不清是个什么摆设,水汽烟雾混杂着各种香气,说实话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昏暗中,咯咯吱吱~木床被挤压的声响格外刺耳。
“坐~”依旧是那个低沉的声音。这四下哪有什么座位啊,回头刚要寻找,那双胞胎一人搬着一把圆凳悄然出现我俩身后。
“神出鬼没啊。”我对立人挤了个眼,我本意是想让他放松些,没想到这小子顺着我的眼神看了看那双胞胎,他嘬了一下嘴,点了点头。
他会错意了,不过这让他放松了不少。
我俩坐在凳子上,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说话。我有点坐不住了,起身打算去看看,立人拉住我:“你干嘛?”
“看看啊,这等有点傻啊。”
我甩开立人,挪着步子走到了木床前,昏暗中一个巨大的身影坐在床边。实在是太暗,只能看出是个身材很魁梧的人,不对,用巨大形容更加的贴切。
身后立人还在劝我回来,可是我太好奇了。我有一种感觉,这里的这个六爷和我见过的那个不是一个人。
倒不是我的预感有多强,而是这个环境实在是大相径庭。之前那个六爷虽然奸诈但是外表还是很绅士的。
可眼前这个环境太过诡异,甚至有点邪性。怎么也和绅士不沾边啊。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再靠前点,那个巨大黑影说话了:“这么好奇么?肖老弟?”
这低沉的声音绝不是我见过的那个六爷,我愣了一下。重新站好身姿:“六爷找我们什么事?”
立人担心的把我拉回座位上,那黑影依旧一动不动。我俩再一次陷入沉默。
“这有点不尊重人了啊。”
“你想怎么的?走?”
“走什么啊,来都来了,看看。”
“喂,德龙,别作死行么。”
“你要么和我一起,要么就闭嘴。”说话这会,我已经来到了那人身前。我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烟雾。
那巨大身型随着烟雾散开,我也终于看清了这人样貌。可以肯定这人不是韩六爷。这是一个身穿清朝长袍的中年男子,留着大辫子,面色铁黑,紧闭双目。
我慢慢的把手放到了这人鼻子前,别说呼吸了,就连一丝热气都没有。我刚要转头告知立人这个恐怖的消息。
还没等我张嘴说出一个字,手指尖传来一丝丝冷气。那种从鼻孔缓缓呼出的冷气,很凉,可以说是一种刺骨的凉。
我整个人像定住了一样,这个样子估计格外的窘迫。我弯着腰,手在那人鼻子前,脖子却扭着看向立人。
可能立人也看出我的不对,他探着身子小声问我:“咋啦?你他妈抽筋了啊,站在那里等死呢啊。”
妈的,这王八犊子,要是你站在我这里,估计都尿了。“人死了。”
“啥?你大点声,我听不见。”立人见我这样,屁股也没离开凳子。他是有多怕这个六爷啊。平日里牛逼吹的震天响,说什么奉天他全震。这会成软脚虾了。
我本想去把他扭过来,刚转身向他走了一步。
立人嗖的一下窜了起来,瞪大眼睛指着我的身后。
不等我回头,只觉得身后一股凉意袭来,我本能的想向前窜开躲避。可还是慢了半拍,谁也没想道,袭击过来的不是什么杀招,而是那巨大身体向我倒了过来,重重的把我拍在了他的身下。
“卧槽,德龙。”
“别他妈的喊了,过来拉我一把。”立人连滚带爬的窜过来,用力一翻,那巨人直接被他掀翻出去了。
这可怪了,按体型重量看绝不会这般轻松。
我连忙爬起来警惕的看着周围,此时除了我俩的急促的喘息声,整个屋子像是一个真空的盒子,什么声响都没有。
“德龙,那个是什么东西?是人么?”我俩彼此背对背警惕着周围。
“肯定是人啊,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人?那怎么那么轻啊。”
对啊,立人这个疑问我也明白,如果是人,无论死的还是活的都不会那么轻。更何况还是个身高巨大的人。
“德龙,跟着我。”立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向前挪着步子,我紧贴着他的后背也同步的移动着。
“妈的,见鬼了?”立人蹲下去四下胡乱寻着什么。
“咋啦?你找啥呢?”
“刚才明明给掀到这个方向啊,可咋消失了?”
“不可能啊,是不是记错方向了。”
“就这么大点地方,不可能错啊。”
“再找找。”
我俩贴着墙面寻了一圈,果然那个巨人尸体不见了。
“那俩妞呢?”我猛地想到,不仅那巨人不见了,迎我俩的那对双胞胎也不见了。这房间不大,二十来个平方都不到,怎么可能藏下这么多人?
“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妞。”这么一折腾,立人竟不紧张了。
“这屋子还有别的门么?”我看着床的方向,立人瞬间明白我的疑问。我俩搜了一圈,除了进来的门,整个房间只剩那个大床我们没搜过。
我俩把大床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这可真是怪了。
立人从床底下爬了出来:“连根耗子毛都没有,真他妈的干净。”
他这一句确实提醒了我,对啊,这里除了烟雾缭绕略显诡异,更毛骨悚然的是这里格外的干净。
我贴着地面瞪着眼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立人,你不觉得这里太干净了么?”
“你啥意思?人家爱干净不行么?”
“可是这个干净法,我只听勐君提过。”
“啊?他说啥了?”
“你还记得第一天我来奉天偶遇勐君么?”
“嗯,你俩不是还去了他爸医院么。”
“对,就是这个,当时我俩等你的时候闲聊,就杠上了。”
“嘿,勐君跟你还真的是自来熟啊,第一次见面就杠上了?”
“纯属学术交流,他吹嘘西医手术的科学性先进性,我呢,虽然也是赞同的,可是中医的伟大是每一个中国人的骄傲。”
“这有什么好抬杠的。”
“你听我说啊,他说现在的西医手术室都是很干净的,为了防止细菌污染,这个方面是中医所疏漏的。”
“你啥意思?”
“勐君描述的西医手术室里的干净,我想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啥?你说这里干净的像手术室?”
“嗯,要不然怎么还让咱们换鞋呢?”
立人看了看自己换上的拖鞋,也不知道他想到了啥,连忙把这拖鞋拖下来丢了。
“我鞋呢?”立人光着脚找了一圈,也不见他原本的皮鞋。
“你还是把拖鞋先穿上吧,别一会拖鞋也没了。”其实,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可是立人的表情告诉我,又让我说中了。
这不大的卧室里,刚脱下来的拖鞋现在也不翼而飞了。
“德龙,咋办?是不是撞鬼了?”
“你有病吧,六爷安排一个鬼屋给咱们?那他还挺不着调的。他即便不在乎我,他也该忌惮些你家老头子啊。现在这当口,谁敢跟咱奉军叫板?”
“对对对,我可是大帅干儿子,不给我老爹面子,也不跟大帅府过不去。”立人给自己打着气,那傻乎乎的样子,着实有些可爱。
“行啦,别念叨了,他们到现在也没把咱们怎么着啊,估计问题不大。”
“啥问题?”立人还是有些慌的。
“我的意思是,咱们没有生命危险。”
“哪有什么危险?”
妈的,这小子怎么这会变得胆小如鼠了。不过这也不怪他,我为何能相对镇定些,那是因为比这诡异的事情,我这些日子见的实在是太多了。
“少爷,有危险,我先上。咱不怕啊。”
“德龙,好兄弟。”这小子似乎真的感动了,搞的我差点笑出来。
我脱下自己的鞋子,丢向墙角,同时脚下发力冲了过去。由于用力过猛,我差点整个人拍在墙上。
和我预想的一样,我的鞋也没了。
立人走过来,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拿过我的另外一只鞋,直接丢在我俩脚下。
我俩低头看着鞋,许久,它就那么静静地倒在我俩中间,一动不动。
这可奇怪了。我俩抬头看了眼对方,都是一脸的懵。可再低头,鞋子却不见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立人吓的往后跳开:“我我我我我,德龙,真的有鬼。喂,你他妈想什么呢?”
难道这个房间是个神器?这是我分析一大圈后,能给出的答案。它是我自己能相信的答案。可这个我无法和立人道明。只能安慰:“别自己吓唬自己。”
“那你说,怎么转眼就没,盯着就没事。”
“难道是,撒手没?”
“啥东西?”
“一种山里的药材,你看见它的时候,就不能转头了,否则就消失不见了。”
“那不形象啊,我觉得更像是个吃东西的房间。”
“咱俩说的差不多,我说的是原理,你说的是现象。”
“德龙,咱俩为啥不跑呢?”
“啊?跑啥?咱们不是来见六爷么?放心。他们不敢把咱们怎么样”
立人现在完全没了主意,可是我却越来越有兴致。可能因为自己已经融入到《修辞录》带给我的奇异世界里了。
突然房门开了一道缝,这光犹如天神下凡,整个屋子瞬间被照亮了。这突如的变亮,晃的我俩睁不开眼。我用力眯起眼,这才适应了些。
可眼前的光景让我傻了眼,这一照还不如不照。随着光线射入,我们终于看清整个屋子的状况。
这屋子很大,绝不是二十几个平方,这个大,有点离谱。目极之处更像是一片山野,脚下是破碎的地板,缝隙中还有青草,最远处虽然看不清,但是能感觉出应是一片森林。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这片旷野,太平,依旧是房间地面那般平整。而我俩就站在空地中央。
最恐怖的是,那个精美的大床变得腐朽不堪,而床榻中间盘腿而坐着一个巨人,身型虽大,可现在已经是一具干尸了。他脚下趴着两具女性干尸。
再看我俩脚下是各自的皮鞋。不仅立人被这景象吓傻,我虽有准备,觉得这房间有些诡异,可也想不到能是这般恐怖场景。
整个房间弥漫着腐臭的味道,立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土包:“那些都是什么?”
我俩走过去这才看清,这一个个土包竟是尸堆,由于年代久远,早成了干尸。“卧槽,这得有多少人啊?德龙咱们是不是中了六爷的什么毒了?这都是幻觉?”
立人的分析我也想过,可是对于幻觉还是梦境,这个我还是比较有体会的。现在这个状态绝不是幻觉。
这里很真实,唯有一样东西不对,想到这里我侧耳倾听:“立人,这里怎么什么声音都没有,风声,虫声,鸟声一个都没有。”
立人停住脚步斜着眼也听了听:“对啊,所以啊,咱们一定中毒了,对了,一定是那些檀香。”
可能是这环境太过震撼,我俩竟然忘记了这门只开一道缝隙,就再无变化。我俩跑到门口这才发现,门缝处趴着一个人。
方哥背后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伤,整个皮袄子被划的稀烂,后背血肉模糊,半张脸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毁掉了。看这样子方哥用最后一口气打开了门。
“这韩老六想干什么?”立人边翻方哥尸体边自顾自的嘀咕着。
“你找什么呢?”
“钥匙啊,现在也别等什么六爷了,风紧撤呼吧。还真有,找到了。”说罢,立人在方哥怀里掏出一串钥匙。
“不着急,你想想,如果这个危险是从外到里的呢?”
“你什么意思?”
“方哥有钥匙,如果真有危险,他为什么不跑?反而往最里面的房间跑。”
“他没准蒙了呢?慌不择路。”
“不可能,你这个钥匙如果插在门上,那么还有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可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想要锁住我们。”
听我这么说,立人扭了一下门把手:“所有,这哥们是到这里逃命的?”
“嗯,因为他知道,这里最安全。”
“还有什么比这里更恐怖呢?”
立人话音未落,长长走廊尽头,传来了一阵阵刺耳的咯吱声,就像用刀尖摩擦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