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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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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颤抖的走到二舅尸体前,这才发现,钉住二舅的不是什么“利器”,而是两根冰锥。

    冰柱晶莹剔透,冒着寒气。让人奇怪的是,冰柱没有受到屋内温度的影响融化掉。本想拔掉冰锥,刚碰到冰面,一丝极寒刺痛手指。

    看来这不是什么寻常之物,虽然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心里悲痛,可也得强作镇定,稳了稳情绪,看个究竟再做打算。

    二舅的棉袄里不断的冒出白色烟雾,烟雾带着一阵阵烧焦的味道。我拿起身边的竹尺慢慢的拨开二舅的棉袄,只见他胸口一个铜钱大小的窟窿,里面冒着火星,这匪夷所思的伤口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

    白烟便是从这窟窿里冒出的,感觉二舅的整个胸腔都已燃烧成灰烬。那火星子便是二舅血肉燃烧后变成的,可是让人觉得矛盾的是,二舅皮肤却是完好的。再看二舅右臂,被人整齐的砍掉,伤口却没有留一滴血。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心口一热,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昏迷中我恍恍惚惚的好像回到了儿时。火塘边上祖父在给我讲述我们祖先的故事。他说我们家祖籍陕西,500年前,先人因避难逃到这极寒之地。

    那时这里除了被流放的犯人,就是随时能割你头皮的鞑子。而为何避难祖父却只字不提。详细追问,也只是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必定是几百年前的事,就此搪塞过去。

    在我来看,这一切都是祖父有意隐瞒。这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为何如此笃定,那就是祖父从小便让我没日没夜的练习家传武功,而这种功夫没有任何招式,只是一些吸纳吐气之内功,和一些类似舞蹈的强身健体的步法。

    每每我要偷懒之际,祖父都是格外的严肃,好像这功夫关乎我性命一样。幼时不想练功的原因说来也是可笑,因为这些功夫并不能让我在孩子们中成为“霸王”。

    最多也就是打架的时候抗击打能力高于常人,或是逃跑时无人能追的上。久而久之我便失去了耐心,但是在祖父的严管下,从4岁开始竟也坚持了16年。

    “六子,六子。”不知何时,猛然感觉祖父在身边唤我,门口的铃铛被寒风吹得叮当响。

    我缓慢的睁开眼,身边却空无一人。只有门外刮进来的冷风,呼呼的吹着我的脸。转头看向墙面,二舅尸体依然挂在墙上。但是我恍惚中的确觉得有人进来,应该是祖父,但是怎么会没人呢?

    我缓慢的坐起身,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不知道是悲伤还是觉得自己无能,只觉得内心无限的恐惧,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我心里在和自己说,肖六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紧把二舅放下来,然后再去叫祖父来。

    我拿着一块麻布垫着冰锥,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拔了下来。

    这深度感觉不像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不用锤子是钉不进这么深的。把二舅放到柜台上,再看胸口的窟窿里面的火星已经熄灭。整个胸腔好似已经被燃尽的木炭,我不敢再多看一眼,找了一条毯子给二舅盖好。

    这时我才发现地上二舅收拾好的行李箱被人打开,看来二舅是在出门的时候碰见杀手的。箱子里面的衣物被丢了一地,我走过去看见箱子里最下面放着是一个风筝,这风筝的纸面微黄,还有一处是修补过的,没想到这风筝二舅还留着。

    依稀记得这个风筝是小时候爷爷做给我的。二舅背着我放风筝,没想到风筝被大树挂住,二舅往下扯风筝一下子扯坏了纸面。我哭了一整天,二舅修好后想要哄我,却没想到我连续好几天都没理他。

    看着这风筝儿时的回忆历历在目,原来二舅还留着,我不禁的眼眶又是一湿。

    拿出风筝,发现这风筝是一套,二舅竟然给它配了一个小木线轴。这小木轴看上去有些年头,乌黑的质地。拿起来细细观察,才发现这木轴包浆温润如玉,木纹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却看不出是什么木头。用手颠了颠,很压手。

    木把上的饕餮纹虽然模糊但是还是能勉强辨认出来的,这东西明显是个非常古老的物件,虽然没啥收藏价值,但是拿来使用却也是很浪费。可能是二舅为了配这个儿时小风筝才用的吧。毕竟对于我,二舅什么都舍得。

    古董收藏有个惯例,为什么叫“文玩”就是和文化搭边的物件都贵,而实用器具就低了很多。即便是个实用器,为了叫上更好的价格也会按个好听的名字,比如一个实用的大圆盘子,就是厨房装菜用的,你要是按个什么青花五福大笔洗的文房名称,立马价格翻几番。

    眼前这个小木轴却只是个实用器,可它在二舅看,都是对我情感的表达。我不敢多想怕自己又控制不好情绪,只是轻轻的抚摸着木轴和风筝,手里不自然的转动了一下木轴,随之转动下突然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等我再睁眼,脑子昏昏沉沉,分辨不出自己在哪里,更像是做梦。我恍惚看见自己倒在地上,二舅重新被钉在墙上。

    我又走到二舅身边用麻布把冰锥拔了下来,把二舅又放在地上。然后我又看见了自己再一次走进这里。

    一切就好像倒回的画面一样,但是画面有些模糊,人物的动作时快时慢,时而清晰。感觉自己看到了自己做过得事情一样。

    最后见到两个日本人一前一后进来,正是路上遇见的那两个日本人。其中瘦小的日本人一甩手,两道冰锥把二舅钉在墙上,胖日本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类似毛笔的东西,喷出一道通红火柱瞬间给二舅胸口开了个窟窿。

    他们貌似询问着什么,但我却听不清,感觉好像我们之间隔着一层屏障。最后画面越来越快,两个日本人也倒退了出去。眼前又是一白,等我再睁眼,看见二舅呆呆的看着我。我猛地站起身,结果胸中一阵翻江倒海,早饭哇的一口全都吐了出来。

    二舅一个箭步扶住我,眼神诡异,好像不认识我一样,他又低头看着我手里的木轴问道:

    “小六子,你怎么来了?”

    这时候我才看清二舅的脸,但是此时头痛欲裂,看什么都是晃动的。我也搞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觉,二舅刚刚明明死在我的面前,这会怎么又活过来了。

    “二……舅,你怎么……怎么又活了?有……有两个日本人……要,要杀……你。”

    虽然我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但即便是假的我也要告诉二舅有人要杀他。可是我话还没说完“叮铃”铜铃一响,店里的门突然被推开,一眼望过去,那两个日本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还没等没等我喊出来“小心”,打头的瘦日本人一甩手,两只冰锥寒光一闪,向我们飞了过来,我这才看清他手里原来拿着一个青铜酒樽。冰锥就是酒杯里的酒洒向空中后形成的。二舅伸手,一把把我推开,同时他又拨动了我手里的木轴,我眼前又是一黑,所有的事情在我眼前又发生了一次,二舅再一次被钉在墙上。

    “六子,六子。”耳畔依旧是爷爷的声音,再一次把我叫了回魂。

    一弯腰,最后一口早饭也吐了干净。我也顾不得难受,转头看向柜台,二舅的尸体还躺在上面。我又看了看门口,门上铜铃又再一次响着,可这会一点风没也有。我揉了揉头,脑瓜子像是被人用木棍敲了后脑勺,疼的我直流眼泪。

    我自言自语叹气道:“怎么做起白日梦了?”

    我看着手里的木轴和风筝,想要站起来,脚下一软又跌倒在地,看来是我过于悲伤,又昏迷了过去。

    也许自己心里认定二舅和那两个日本人有关系,所以才会出现刚刚的幻觉,我这样自己解析着。

    可一想到那两个日本人和昨日的男子必是一伙,他们认识二舅,也许也认识祖父。那日本人走的方向正是我家的方向,我怕自己猜对,那祖父同样也有危险。忍着头晕咬牙站起来向家里跑去。

    一路上调动内息,运用家传的功夫没多久头疼便好了很多。我这家传武功说是武功那是我自诩的,因为除了调理内息别无其他外家拳法。

    由于平日里武侠小说看的多了,我一直怀疑祖父骗我,这家传根本就不是什么上乘武学,而每次因为这个和祖父抬杠,他却告诉我天下根本没有武功。让我少看小说,多练内息,可是我脑子里有一百种武功。

    什么少林派武当派长拳短腿十八般兵器,而说到此时祖父见我不依不饶,最后也只是说,如果非要按照我的理论说是否有武功,那只有道家一脉算是有的。但也只是类似于,根本不是我心里所谓的武功。但是这根本说服不了我,因为如果没有,那为何让我每日必须修习。

    此时脑子不容想这些有的没得,我又提了提气,脚下如飞没一会就到了自家大门外。

    我家在胡同尽头是最后一家,走到家门口,刚要推门进去。这时发现门口雪地上除了我早上走出去的脚印,还有两对其他人的脚印,由外向内进了我家 。

    我站在门口脑子飞快的做着判断。这么早,会是谁呢?难道真的是那两个日本人?他们怎真的到了?

    这时候不容我再多想,一想到祖父可能有危险,又想到二舅被杀的画面,反而没有了恐惧。我更希望就是那两个日本人,这样我就可以给二舅报仇了。

    我紧张的握了握拳头,刚要冲进去。突然院门一开,邻居二桩从门里走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窝草,我说肖哥,你是闹鬼呢?走路咋没动静。”他向后跳了一步,不解的看着我,因为我此时表情肯定很吓人。

    二桩是隔壁王婶家二儿子,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两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对方,必竟在这个战乱的年代,都是帮扶着度过危机。

    此时二桩想着前几日爷爷打的飞龙,飞龙是东北的一种飞禽,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这龙肉说的就是东北的飞龙。他等着爷爷给做飞龙炖酸菜,才起了个大早。我把二桩往院子里一推,转身迅速的把门插上。

    “不是,哥,你这是干哈啊?”

    “别叨叨,进屋。”我推着他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看着院子里的情况。院子里由外至内的脚印一直延伸到门口。其他没什么异常。

    我们进了屋子,又划上门,闻着家里酸菜缸的“臭气”这才松了口气。人就是这样,无论外面多么危险,只要回到家,那熟悉的味道就会让你安心许多。我里屋外屋看了一大圈,地上放着祖父收拾好的行李,却不见他人。

    二桩看着我古怪的神情,一脸的蒙瞪。我拉过二桩问道:

    “刚才你进门瞅见啥人没有?”

    “啊,啥,啥人?哥,你说啥呢?舍不得那飞龙,就直说嘛。别拐弯抹角的。”

    “瘪犊子,啥时候差你那口了。到底见没见到别人?”我此时很着急,又怕吓到他,强忍怒火。

    二桩一看我真的有些急眼了,也就不再嬉皮笑脸,眼睛向上挑着回忆着说道:“没,我进院看门开着,以为你去茅楼没关门呢,就进屋了。一看你和三爷爷都不在,我这不就正打算回家啃窝头呢,正好撞见你回来了。这我就踏实了,咱啥时候开始整啊,我去烧水拔毛。”

    二桩心里只想着吃,完全不知道我此时的心情。

    “行了,二桩你先回去吧,晚上再来吃啊,我得先去找我爷去”。我心想,现在的情况我自己都没整明白,现在留二桩在,只会连累他。我一边说一边把二桩推了出去。

    “哎,哎,哥,这是干哈啊,我再坐会,咋还撵人呢……”二桩话没说完就被我关在门外。

    门外二桩趴在门上向里看了看,嚷着让我开门,发现我并不理会他,知趣的离开了。

    把他撵走还一个原因,那就是我敢确定此时家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那气息不是祖父,是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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