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惊惶
老谢这个人吧，当他就这么老老实实的瘫在护理院的时候，你宋大婶不觉得多珍惜、多关心……眼下二度脑溢血送医急救了，她倒是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当张阿姨陪着宋大婶急急赶到医院时，她这个老冤家正静静地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身上已经插了不少管子。
老谢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他这回可不是装的，是真陷入了昏迷，颅内压飙升，情况十分危急。
“你们是家属？怎么才来！”
大夫看病人家属总算到了，忙皱眉征询：“病人颅内大出血，需要开颅清除血肿，赶紧来签字吧！”
“啥？开……开颅？”
宋大婶闻言就是一个踉跄，看着大夫递来的手术告知书以及病危通知立马傻了眼。
“这、这……可怎么好啊！”
“哎，小宋，赶紧先签字吧！救人要紧呐！”
张阿姨接过笔交给宋大婶，催她先在手术告知书上签字，宋大婶却有些尴尬。
“大夫……我俩没、没领过证，这……这能签吗？”
负责的大夫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有没有其他家属？”
“有、有一个女儿……就是还没成年。”张阿姨忙在一旁接话。
大夫一愣，未成年……这还真有些麻烦。
“——不好了，王大夫你快来！病人指标不行了！”
急救室里传来护士的惊呼，王大夫也顾不上签字的事儿了，拉上口罩赶紧又冲回了抢救室！
王大夫这一去持续了很久……
当他再次出来时，脚下没了之前的急促，但面上却带着股凝重。
没有再叫家属签字手术的必要了……病人因为脑压急剧升高引起脑组织大面积损伤，经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老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走了，今年正巧也是他的本命年。
从大夫口中得知老谢已经离世的消息，宋大婶仿佛被雷击中，呆在了原地。
她的眼中没有太多的悲伤，打心底涌起的却是一股子绝望和害怕……死了？这老冤家就这么死了？
他死了……那退休金也就再没有了？？
“嗷呜”——一声，终于，宋大婶哭天喊地的在急救室外痛哭了起来……
按出门前张阿姨的建议，俩人来医院前并没告诉谢怡茵老谢的事儿。当谢怡茵得知老谢过世时，已经是当天深夜了。
宋大婶红肿着眼在张阿姨的陪伴下回了小区，老谢的后事在医院就对接的差不多了。
谢家一脉单传没什么亲戚，宋大婶和他虽有一个女儿但也不是正经夫妻，老谢的尸体由医院联系直接送往殡仪馆火化，至于追悼会也是一切从简。
翌日，宋大婶带着谢怡茵，以及热心邻居张阿姨一道去了殡仪馆送老谢最后一程。
谢怡茵可怜的都没有一身合适的黑衣服，从捐助她妈的二手衣物里勉强挑了件深色的衬衫，在老谢火化前总算父女最后‘见了一面’。
老谢对谢怡茵一直嫌弃多于爱护，但无论如何都是她的亲爹，谢怡茵想到老谢毕竟把她养到了这么大，眼泪就止不住的往外流。
相比闺女的情真意切，宋大婶则是焦虑远远大于哀伤。
知道火化被安排在了上午，她只能和居委请了天假。
虽然老谢的葬礼很简单，没有什么亲朋好友需要招待，但骨灰盒以及骨灰寄存的费用却叫宋大婶知道了什么叫雪上加霜！
想到还欠护理院一个多月的护理费，从殡仪馆回来后，宋大婶还是没扛住，在对未来的惊惶之下，她病倒了。
……
林昊得知老谢逝世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他有些担心谢怡茵，叹了口气干脆直接上了对面五楼。
敲门，开门的正是谢怡茵。
小姑娘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身上套着件不合身的深色衬衫，眼睛也有些肿。
看到门外的林昊，谢怡茵转身轻轻带上房门，宋大婶病了，这会还在屋里睡着。
“听说你爸去世了，你们没事吧？”
谢怡茵这两天想到老谢没少掉眼泪，听林昊提起，眼眶又是一红。
“说是突发脑溢血……走得很急。”
看谢怡茵说到老谢语带哽咽，林昊心里就有些发闷，只能说歪竹子长了颗正笋，这孩子是个心软的。
“节哀。”
上辈子看多了生死，林昊劝人十分简洁。
谢怡茵点点头，人死不能复生，她这几天还要照顾生病的宋大婶，确实不能再倒下了。
“你爸走了，现在家里的开销怎么办，有困难吗？”
林昊想了想，还是直接挑重要的问了，他怕宋大婶在老谢死后两手一摊，所有的压力又都甩到了谢怡茵身上。
一提到钱，谢怡茵确实是犯愁的，但是习惯了林昊的‘提醒’，她愁归愁，体态上倒是没了以前的那种瑟缩。
“我妈这几天病了，没法工作，护理院来电话催着结算……我、我就把上回丁老师给的钱先送去了。”
欠别人钱的滋味儿……真是谁欠谁知道。
谢怡茵咬了咬唇，“我妈手头那些钱，都花在殡仪馆了，她也没钱……只能先这样了。”
林昊看谢怡茵愁得眉毛都快成倒八了，到底不忍。
“天塌下来有你妈呢，你愁什么！”
“啊……”
谢怡茵苦笑，她妈？……她妈都倒下了，她怎么能不愁呢。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林昊莫名竟读懂了谢怡茵的苦笑，只见他眸色一沉。
“你妈靠不住，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啊！……”
谢怡茵一愣！
林昊这话……自己怎么，不太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