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梦中人
深夜，林昊家的客厅传来阵阵鼾声。
林爸白天在单位和新房两头跑，晚上头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林昊因为睡得早，在林爸的鼾声中似醒非醒的紧锁着眉头，他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梦境与现实间的边缘，眼前一片雾茫茫的。
“快！心率不对！”
“动脉氧饱和也有问题！吸氧、吸氧啊！”
“不好！呼吸骤停！”
……
一阵嘈杂声中，林昊睁开眼，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置身在手术室中！
随视线逐渐聚焦，四周的一切也都变得清晰起来。
冷硬的手术台，熟悉的无影灯，还有那些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他们此刻正围拢在手术台前齐齐望着自己，防护服外露出的眉眼俱是焦急，似乎在等自己做什么决断？
“林、林院……还、还要不要继续？”
手术台旁的麻醉医师再次催问林昊，语调微颤。
林昊皱眉，这都什么情况！？自己怎么突然又回手术室了！
他习惯性的瞥了眼监护仪上的生命体征，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监护仪上，病人的心率异常的低，血压也在急剧下降……各种指标都警示着病人此刻已是垂危！
“什么情况！”
林昊低吼一声，视线顺着手上的手术刀落在了病人裸露的胸腔上，血！大片的鲜血正从病人的胸腔内不断渗出！
“他妈的，吸引器呢！”
“一个个光站在那都是死的吗！不知道上来止血的吗！！”
林昊怒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病人直接死在他的手术台上，他心中的焦急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着，偏偏眼前的状况糟糕得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血再不止住，人他妈就得没了！
“输血，快！准备同步输血啊！——”
“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就在林昊与死神赛跑，每一秒都至关重要的当口，手术台上的病人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林昊心头剧震！手里还捏着止血布，看着眼前因笑不断颤动的胸腔，只感头皮一阵发麻。
他抬头怒瞪一旁的麻醉医师，这才惊讶的发现，手术室里哪还有什么麻醉医师！
环顾四周，不单还是麻醉医师不见了，刚才围着他的医护人员也整个凭空消失了！
这……不过一个低头的功夫……人呢？！都去哪儿了？！
林昊穿着手术服，整个面部除了一双眼外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盯着身前那具鲜血喷涌、不断抖动的躯体……冷汗顺着额头不断滑落。
放弃，只能放弃了，没得救了！
林昊放下手中的器械，皱着眉后退了几步，打算先离开手术室再说。
“你！你！——别走啊！”
在林昊的极度惊诧中，手术台上的那具病人竟径直坐了起来！
“哈哈哈哈，林昊，你就不救救我吗？哈哈哈哈……”
在一阵刺耳的笑声中林昊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对方的脸上。
那是一张惨白而瘦削的脸，毫无血色的唇一张一合间正在对他说话。
“林昊……你别走啊，我是……苏秦啊。”
呃！——！！！
林昊从噩梦中惊醒，捂着狂跳的心口就是一阵猛喘。
苏秦——竟然是苏秦！
林昊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几乎从不做梦，更别说这样的噩梦了。
他坐着缓了许久才从方才的梦境中回过神来，抓起边上的闹钟看了看，只有凌晨四点。
林昊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起身换了身干爽的衣服这才重新躺了下来。
隔壁林爸的鼾声依旧，林昊听着却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但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林昊却再没睡着。
翌日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是这话在林昊这，却是彻底反过来了。
一大早的，苏秦居然跑来找林昊了……
林昊开门看见苏秦的那一刻，脸色十分难看。
“呦，这是怎么地，跟见鬼似的。”
苏秦隔着门笑着向林昊挥了挥手，“怎么，才几天呐，不认识了？”
林昊苦笑，揉了揉胀痛的脑袋，侧身让苏秦进来说话。
“昨晚没睡好，进来坐吧。”
林爸和林妈上班去了，林昊想了想，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递给苏秦。
苏秦又笑了，“我妈和你说了吧，我会来找你。”
林昊点点头，“秦大夫说过，怎么，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家属楼那没个同龄的……闲得慌，就来问问要不要一块去图书馆逛逛？”苏秦一边掰开易拉罐，一边随意道。
林昊的视线落在苏秦瘦削的脸上就是一阵眩晕……他这会还是不要看见苏秦的脸比较好。
“怎么？你没事吧？”
“没事。”林昊摇了摇头，“那走吧，我正好想出去走走。”
不排除自己是在家待久了阴气重才会做那种稀奇古怪的梦，林昊觉得出门和苏秦去图书馆晒晒太阳也好。
两个男生出门也不用多带什么，锁上房门两人说走就走。
沿途林昊随口问起，苏秦他们家是怎么认识自个小叔林卫国的。
苏秦回忆了片刻，才道：“好像是我爸先认识的你婶婶，然后两家就有往来了。”
林昊哦了一声，这么想来，自己在生日宴当天即便不出手帮天天，秦时雨在座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有一个急救科的主任在，天天转危为安的概率还是极大的……难怪上辈子没听说当天出了什么幺蛾子。
炎炎夏日，图书馆内已经开起了空调。
苏秦和林昊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他见林昊随手翻起桌上的报纸一时没有起身的打算，便把书包放在一旁，自顾自去寻感兴趣的书了。
林昊不过随意翻看，市晚报的末页，一条关于市精神病院的消息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加强病患的治疗管理以及施行妥善的治疗方案，我院拟取消病患早晚的集体活动时间以及部分病房的无管制护理……’
取消了放风和无管制病房？
林昊皱眉，正想着市精神病院的新闻会不会和赵勇的自残有关，不防苏秦猛的甩了一本杂志到他面前。
嗯？这是什么？
“我找到本杂志挺先进的，你快瞧瞧。”
林昊合上报纸，转头看向苏秦抛来的杂志。
那是一本国外的医疗期刊，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英文，好巧不巧的，苏秦甩来时正好翻到一页附有人体横向解剖图页面。
对上那血红色的肌肉和血管分布图，林昊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凌晨时分那浸没在血水里的胸腔、苏秦惨白诡异的脸，以及变态的大笑声……
“哇——”
本不晕血的林昊对着那片暗红直接干呕了起来！
“拿、拿走！”
苏秦没想到林昊的反应会这么大，赶紧收起杂志歉意道：
“实在是对不起，没想到你看了会不舒服。”
“我，我因为将来想当医生，对这方面的资料比较感兴趣……还以为你会和我一样呢。”
林昊弯腰就是一阵干咳根本顾不上回答，身后的苏秦虽在解释，但清瘦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