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前世今生
梦境中的时间转眼便过去了一千年，在这一千年里，梦境一直受到托特的遥控，在八种正常人压根没办法活过24小时的凶恶环境下不断转换。
火山群——遍地的火山不间断地喷发，四处飞溅的熔岩从天而降，只要沾到一点就能把你烫死。
炎热沙漠——每一丝空气都是热的，光是站在那里发呆个几分钟，全身上下就会起火燃烧。
冰极——零下190度的低温，在这里连金属都脆弱如玻璃，一但合上双眼就可能永远沉睡。
机器人帝国——唯一一个会让人感到饥饿的梦境场景，如果不想在面对数十万只机器人军团的时候晕过去，就只能把铁皮扒下来啃。
超重森林——重力是地球的几十倍，在这里你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别想，而且托特还专门设计了内脏和骨骼会被不断地被吸进地里这一设定，而且要是还碰到了周围的树，就会马上变成一张皮。
无尽海——汪洋大海上绝对连一粒沙子都找不到。猛烈的暴风雨，怒吼的巨浪，稍有不慎便会被吞入无尽深渊。
地狱毒窟——黑暗潮湿的洞中潜伏着托特知道的999种毒虫，让你可以体验身体一点一点地变成一坨烂泥的感觉。
噩梦山谷——只要是能让人感到恐惧的东西这里就绝对不会没有，保证每次到这里都能保持新鲜感。
这八种场景每一个都是地狱级别，而且存在的时长跟切换的顺序都已经被托特计算好了，在这样的梦境中待上一千，绝对比走一趟十八层地狱还恐怖。
但即便如此，奏和七十三位战士也依然坚持了下来。
“不准放弃！”
“大哥，你还记得我吗的初衷吗？”
“为什么就是变不回去呢？我恨这副人类模样！”
他们在这个过程中，遗忘过自我，面临过消散，憎恨过一切，但结果就是他们坚持下来了，理由就一句话：想要成为称霸宇宙的神，就要有超越光年的意志。
而在接受痛苦的同时，他们的成长也是显而易见的。
奏现在已经彻底变回了羽蛇的模样，习得了控制沙暴的法术，且夺回了梦境大半的控制权；七十二位将士的身体自我修复速度也变快了许多倍；还有晁盖，他的宝塔已经保证至少镇压住物体十秒钟了。
这会儿，场景终于又变回了最初的纯白色，紧绷了一千年的精神在这一刻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只能“稍微”放松的理由有两个。一是因为这里是梦境，彻底放松的话很可能就会形成梦中梦，会导致很多麻烦的事。二就是以大家对托特的了解，他绝对还有必杀技没放呢。
果不其然，托特的那张大脸，很快就出现在了众人的头顶。
“干的不错，你们这些家伙能够撑到现在，说明你们已经有足以登上神界的意志力了。”
“麻烦你接着说。”
“不过我说的只是足以，现在全银河系内的小神界都是上帝的帮手，尽管有魏蜀吴联盟在，我们也必须要有真神级别的战力才行，所以你们还要进行第三阶段，对这次的修炼进行一个总结。”
托特投影自己的脑袋进来果然不是想要夸奖他们，看来接下来要去比那八个训练场更恐怖的地方了。
随后，纯白色的梦境中出现了七十四道纯黑色的门，奏，晁盖还有地煞七十二星，按照托特的指示，凭直觉进到门中，开始了第三阶段，也就是最后一阶段的修炼。
因为是关键的试炼，所以奏暂时不打算操控梦境，来为自己制造主场优势。他挪动蛇尾，吐着芯子，缓缓地在这片黑暗中前行，并摆好架势，随时准备好起飞。
轰！！！
奏灵活地避开了从四点钟方向飞来的陨石，并顺着陨石飞来的方向吐出一个光球。
“出来吧，另一个我。”
被光球照亮的那个人居然是人形的奏，而且还穿着他高中时候的校服。
“不错嘛，这么快就发现我了。”人奏（人形的奏）用多余的动作降落到地上，脸上挂着一副讥笑的表情。
这让蛇奏（蛇形的奏）这会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无聊，这不就是现代影视作品传统的，自己跟自己打的戏码嘛，托特那家伙有没有原创啊？恐怕接下来他就会说——
“你保护不了曦雅她们！乖乖的把身体交出来！”
果然……
“你就等着……”
“够了！想要身体就开打吧。”
蛇奏俯下身子潜入黑暗之中，准备用蛇最擅长的潜伏攻击。但人奏可是这一关的考官，他在这里看东西可比谁都清楚，这一点蛇奏自然也知道。
轰！
人奏跟蛇奏一样可以控制沙暴，但现阶段他似乎还没出全力，只是在用溢散出的能量组成沙球进行攻击，虽然攻速和准星都不理想，但其威力已经非常震撼了。
正因如此，蛇奏并不打算跟他纠缠，他现在的目标是要赶紧通过一些细节，知道人奏是由他的哪一部分回忆或是哪一些缺点构成的，这样才能击败他。
唰！
蛇奏从背后发动突袭，但却被人奏察觉，操纵狂沙形成保护壁，在挡住蛇奏的瞬间又变出巨手想要抓住他，却被蛇奏又一次躲过。
之后，人奏的攻击依然没有规律，但从刚刚的解除来看，蛇奏肯定他还没有认真，眼看对方攻击的频率越来越高，蛇奏也只能先把精力集中在躲避上。
而就在这时，人奏的攻势突然停了下来，他长出一口气，然后又猛吸一口气，看来是要用声波类的攻击了。蛇奏赶忙……
“可恶！你这个卑鄙的家伙，有种别跑！”
……
……
“额？你说啥？”
蛇奏整条蛇都傻了，这按传统来讲好像不对啊。
但还不知如此，蛇奏心存疑虑，为了确认情况，攻击变得越来越频繁，而得出的结论，更是直接颠覆了蛇奏今生的认知。
人奏的攻击之所以没规律，是因为蛇奏的走位非常灵活，又是上天又是遁地的，所以人奏就算这一秒看到了他，下一秒他照样跑得无影无踪。
轰！轰！！轰！！！
攻击方面也是一样地道理。为了弥补视野上的差距，人奏持续不断地使用大范围攻击，因此完全没有规律。而且随着战斗的持续，人奏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发出的沙暴全都充斥着怒气与气魄，却全都被蛇奏躲过，而蛇奏却总能从视觉死角狠狠地给他来一口。
总之，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施虐，放到爽文里头都极其无聊的那种。
但又过了一会儿，蛇奏再次发现了人奏的情绪变化，遂又将攻击的频率降低，静观其变。
“啊啊啊啊！”
果然下一秒，梦境突然发生变化，黑暗中刺出了一根尖刺，将蛇奏刺穿。人奏则抓住机会，将沙尘化作刀刃向蛇奏砍去。蛇奏用翅膀做推动，牺牲掉自己的尾巴，才勉强保住了自己的脑袋。
尾巴很快就重新长了出来，蛇奏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一些试炼的实感。看来人奏也能控制梦境，本来是想给自己上难度才不用这个的，看来现在要认真了。
嘶嘶嘶嘶嘶——
蛇奏嘴里吐着信子，眼里冒着的将周围的黑暗逐渐驱散，变成了一片沙漠。
“想要在自己的主场跟我打吗？”
“你都能变出尖刺，我怎么就不能拉你到我家后院？”
说着，蛇奏潜入沙中，在地下如鱼游水般地快速移动，并操纵沙粒进行准确攻击。
沙沙沙沙！
每一颗沙粒都听从蛇奏的号令，随意组合，时而化作高大的巨龙，时而散开来，潜入人奏的身体，把他的五脏六腑整得天翻地覆。
人奏自然也不是傻傻地站在那儿被欺负的。他手上也有一半梦境的控制权，可以让凝聚起来的沙粒凝结成岩石，然后再直接控制沙土，攻击地下的蛇奏。两个人新一轮的纠缠就这样开始了。
“啊？糟糕！”
突然，人奏的屁股上长出一条蛇尾巴，把他吓得完全忘了蛇奏已经爬到他胯下了。
“啊啊啊啊！”
蛇奏钻出地面，吐出个沙龙卷把他卷上了天，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沙沙沙沙！
此时蛇奏在沙龙卷的外围顺着气流盘旋，一方面加快了风速，另一方面也可以隐藏身形，趁机攻击。
“可，可恶……”
人奏想要反击，但此时他的心绪已经乱了，根本控制不了梦境，场面又变成了蛇奏单方面的施虐，等到沙尘散去，两者落地的时候，人奏已经被蛇奏啃的只剩脑袋了。
蛇奏此时心中产生一个疑问，这家伙，刚刚既然能长出蛇尾，那就表示，他其实是可以以蛇形与自己对抗的，为什么要使用羸弱的人形呢？而且从刚刚他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对变成蛇形非常抗拒，这又是为什么呢？他到底是自己的哪段回忆构成的？
嘶嘶嘶嘶嘶！
蛇奏吐着芯子改变梦境，让还没缓过来点人奏一点一点地变成蛇形。
“啊！你在干什么？”
在被缓过神来的人奏发现后，蛇奏马上停手，并把他变回了人形。
“你，你刚刚想干嘛？”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明明也能变成回羽蛇的样子，为什么还要维持在人的形态下。”
“这不关你的……啊！”
人奏刚想攻击，却被蛇奏用沙土完全控制住，可他还是不死心，咬紧牙关，不断地发力想要挣脱，可是梦境控制权目前在蛇奏手上，他怎么挣扎都没用。
“拜托你学聪明点好不好，只要你变成羽蛇的模样，沙土根本束缚不了你。额啊啊——”蛇奏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而且羽蛇的身体可比羸弱的人类身体好用多了，真不明白你干嘛这么坚持。嗯？你笑什么？”
人奏再次露出他刚出场时的那个笑容，他带着嘲讽的语气说：“你果然不是我，这意味着我更加要打倒你连！呀啊啊啊啊！”
砰！
人奏的意志力突然增强，夺过了大半的梦境控制权，将蛇奏弹开了。
“我绝对不会让你变成我，绝对不会让千铭她们被所谓的神兽取代的！”
“啊！你说什么？”
人奏的这句话引发了蛇奏的思考，他似乎猜到，人奏是自己的哪段感情构成的了。
另一边，晁盖已经结束了试炼，从奏的梦境中出来了，看他大汗淋漓，满身伤痕的样子，看来是跟考官狠狠地打了一架啊。
晁盖看了看周围，目前似乎只有他一个人顺利出来了。马凯正在跟罪罚西王母聊天，托特正在稳固奏的肉体和精神状态，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理他的了。
晁盖对着奏的脑袋比了一个耶，又用托特的通讯器给唯弦他们发了消息，然后就去找马凯聊天了。
“嘿兄弟！”
“哇啊啊！”
晁盖突然拍了一下马凯的肩膀，把马凯和罪罚西王母都吓了一大跳。
“我说晁盖大哥，你下次出场能别这么突然吗？”马凯先是抱怨了一句，然后又瞅了瞅晁盖身上的伤痕，说，“看来你跟你的教官相处得很不友好呢。”
“嘻嘻，是吧，唉——”晁盖挠了挠后脑勺，又叹了口气，说，“我的教官是我对宋江他们的留恋，或许内心深处，依然希望我的108个，不，是当年梁山上的所有兄弟们可以一起并肩战斗，他就是用我的这份心情凝出的一个分身。在跟他战斗的时候，坚持走自己的道路，还有跟我的兄弟一起战斗的这两种心情互相矛盾，我感觉脑袋都快炸了。”
“我想他为了对付你，一定用了不少幻术吧，那么结果呢？”
“结果嘛——”晁盖卖了个关子，然后露出八颗牙齿笑着说，“我打败了他。我想通了，既然我和我的兄弟，都认为现在的道路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彼此支持着彼此走着彼此的道路，不才想是兄弟吗？”
“中庸之道吗？这感觉不错。”看到晁盖顺利释怀了，马凯也是同样露出八颗牙齿，给他比了个耶。
嗷嗷，嗷。
罪犯西王母这时发出了名叫，吸引了晁盖和马凯的注意。
晁盖问：“它在说什么啊？”
嗷嗷嗷嗷，嗷嗷。
马凯听完后回答：“她说，既然提到留恋，那要不要来聊一聊前世今生。”
“前世今生？”这可把晁盖难住了，虽然这个概念他知道，但他这种事情估计要有经验才行的吧。
嗷嗷嗷，嗷！
马凯说：“你觉得，一个人转世前和转世后，等于是同一个人吗？”
“额……这……”
“当然不是同一个人了！”人奏怒吼道。
此刻在梦境中，人奏的怒火已经飙升到了顶点，这份怒火又传导进沙土中，致使每一粒沙子都变成了炸弹，随时等待人奏引爆。
应对这恐怖的攻势，蛇奏依然没有失去冷静，他不断地调整姿势，躲过了一颗又一颗的导弹，同时他也完全确定了人奏的身份。
在得知自己是腾蛇转世的那一天，他的心中其实涌现出过一种很小，却很强烈的情感，他问过自己：如果我变回腾蛇的话，现在的我会不会消失呢？
说实在的，这个问题真蛮深奥的。因为在不受外力干涉的情况下，一个人前世和今生的经历是不会一样的。不一样的教育，不一样的处境，不一样的同伴，这些都会造就不一样的性格和人生，可偏偏灵魂又是一样的。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少有人能搞清楚，而人奏，就是蛇奏内心认为前世与今生已经不同，绝不要变回腾蛇的心情。
“没想到一时的恐惧，居然会催生出你来，这可真是有意思呢。”
“你给我闭嘴！我讨厌你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现在的情况就是，蛇奏越是冷静，人奏就越是愤怒，他控制狂沙自由组合，变成各种兵器攻击，而蛇奏则是一直在用沙漩涡进行防御，并且不断扭动身体躲避攻击。
“为什么不进攻？”
“因为我要好好地思考一下，你有没有存在的意义。”
“那我就用这招来告诉你，我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说着，人奏就开始憋大招了。只见他张开双手——
“要是曦雅变成了白虎，她还会撒娇地叫我哥哥吗？”
沙子汇聚成了一只老虎。
“要是千铭变成了勾陈，她还会因为我们被认成情侣，而总是叫我银白院吗？”
接着是一只麒麟。
“要是洁汐变成了玄武，翎娜变成朱雀，玲香姐变成了青龙，她们还会每天在吵架声中度过吗？”
连巨龟，凤凰还有神龙也来了。
“要是——我变成了你，还能拥有——这一切吗！”
刹那间，五只沙兽在沙蛇的带领下冲向蛇奏，蛇奏不敌，被打倒在地。人奏遂赶到其身旁，打算乘胜追击。
“只要把你消灭掉，潜藏在我灵魂深处的神性就会消除了，虽然这么说有些自私，但在这之后，为了我自己，我也要去清楚千铭她们的神性。”说着人奏就搓出一个光球要把蛇奏给打散掉。
唰！
哪知下一刻，蛇奏的尾巴便化作尖刺，刺穿了人奏的胸膛。
人奏想借助狂沙刀刃切掉这尾巴，但突然又有一条尾巴从左方袭来，两条尾巴将他紧紧夹住，让他动弹不得。
“你，你……”
“谢谢你刚刚的那招，我也算想清楚了。”
蛇奏居然变回了人形？
……
“啊，就这样啊？”
“对，就这样。”
晁盖跟罪犯西王母还有马凯分享了自己的观点，但属实让人觉得无语。
“这很难理解吗？虽然前世今生会因为经历不同而变成完全不同的性格，但在我看来，这也只是一种成长，一种新的体验而已。不需要那么在意。”
“那照你这么说，如果你喜欢的人轮回转世了，但她又变得跟你喜欢的样子不一样了，你又要怎么办？”
“这个嘛——”晁盖卖了下关子，“那我就接受她的改变，让她去做现在的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的话，我想跟她破镜重圆，实在不行的话，也就只能等下辈子喽。”
……
“所以说，你也别想得太复杂，因为我们六个现在想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我一定会再一次化身腾蛇，跟她们一起支配这个宇宙，就像你刚刚做的那样。”
蛇奏此刻的意志，将梦境的控制权一点一点地蚕食，人奏手上的权利越来越小，几乎已经变成了虚影。
人奏想要做最后的反抗，但是却被蛇奏用沙尘封锁了五感，彻底与外界失去联系，意志力也在不断削弱。
此时蛇奏看了看自己人类的手，说：“说真的，我其实应该感谢你，千年了，我几乎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一心只想摆脱我认为脆弱的人类之躯，如果以这种精神状态回到现实，想必我一定会为了现实中我人类的躯壳而苦恼好一阵子，谢谢你在试炼的最后出现在我面前。”然后，人奏就被蛇奏用力捏爆了。
随着人奏的消逝，梦境也应声碎裂，变回了最初的纯白状态。
奏伸了个懒腰，他的试炼终于全部结束了。
“额啊啊——果然，神面对麻烦的东西的时候，就是要想得坦然一点，简单一点啊。不过那家伙会那么想倒也没错，毕竟正是因为如此，今生在人们眼里才比前世珍贵啊。”
……
……
“再见了，今生作为人类的我，未来就交给我吧！”奏向着白茫茫的天空，还有自己捏爆人奏的那只手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