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张无名纸条
“对不起老师,我最近可能没有办法上网课了,我也感染上了……”
好像消息编辑得太长了,这样会不会显得过于刻意?万一让老师以为我在庆幸不用上网课了怎么办?要不还是重新写一段短的?
翁文文强忍着身体的酸痛编辑请假消息,上网课的第二周,她最终没有抵抗住病毒的肆虐。
她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眼睛半眯着,尽管已经在休整,她依旧有着些许疲惫,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异常。
得病的这几天她一直在反复高烧,闭上眼的时间比睁着眼的时间多,吃什么也索然无味。
“爸爸……”
晃了晃已然空瓶的电解质水,翁文文操着沙哑的嗓子呼喊着翁立。
“我跟你讲翁文文,叫你平时不锻炼身体,咱们家现在就你感染上了……”进来的是高女士,她戴着口罩念叨翁文文,手里头还拿着瓶酒精。
翁文文嗅到酒精的味道在房里蔓延,原本只是有些发胀的鼻子变得更加酸涩。
“有你……你这么说病人的吗?”被病痛折磨太久,翁文文整个人都蔫了,只能断断续续地回话。
高女士与翁立半夜一得知翁文文开始发烧的消息就赶到了出租屋,翁文文还记得高女士那会刚刚出差回来,直拎着个大行李箱就往附中这边赶,翁立在前边红眼打着哈欠驾驶,高女士就在后头数落翁文文。
“都说了,要好好照顾自己……”高女士撩开翁文文的碎发,手抚上翁文文的头试探温度。
“你这些天就好好在家里休息,床单被套什么的我叫你爸换好了,你就睡我们的主卧,大冬天的还是那里最舒服。”高女士言语絮絮叨叨,轻揪住翁文文因为发烧红透了的脸叹了几声气,接着又用膝盖枕住翁文文,好让已经陷入昏睡的女儿少受点颠簸。
翁文文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是隐约感知到体温顺着肌肤的接触传递到自己身上,她的脑袋紧紧贴着热源,感受到几丝熟悉的气息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翁文文裹住被子,艰难地把身子侧过,看着高女士正在收拾床上桌摆着的几本书。
虽然生了病,她依旧会尽力听网课,不过上着上着也就睡了,很多时候上了这节没来得及签到下一节,大多数时候连书本的拿取都要拜托父母。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高女士觑过翁文文乱作一团的房间,这里一团纸那边一瓶水,退烧贴的包装零散地扔在床头柜,她已经认不出翁文文搬进来之前自己房间的模样。
翁文文盯着高女士眼下青黑,想来是昨夜在沙发上没有睡好。翁文文的房间是硬板床也是单人床,远没有翁立夫妻二人房间的床舒服,就连大小也睡不下二人。
考虑到翁立每天都要早起上班,高女士只好先委屈自己睡几天沙发。
昨天夜里翁文文又开始发烧,头痛欲裂得睡不着觉,在房间里一直龇牙咧嘴地低呼,高女士就一直陪床翁文文,直到后半夜才勉强补了两三个小时的睡眠。
翁文文瞧着高女士略显苍白的双唇,平日哪怕是不出门都要画上全妆的脸蛋在没有脂粉的遮掩下疲态毕露。
翁文文又细细打量着母亲的面容,记忆里的母亲好像一直是光鲜亮丽的,直到这会儿她无意间看到高女士眼角连尾处的几丝纹路,伴随着白炽灯下闪闪跃动的几缕银发,翁文文方才后知后觉岁月的到来。
她没见过母亲衰老的样子。
前世没机会,今生反而算是机缘巧合下头次注意到年岁在至亲身上留下的痕迹。
翁文文勉力伸出手,想触碰到高女士的面容。
“妈妈……”她唇角干涩。
“又不舒服了?”高女士皱眉,停下手中的事务,“还有些低烧。”她摸着翁文文的头喃喃自语。
翁文文看着自己头上的手,感觉自己就像只小狗一般在被主人爱抚。
换做小时,她多半会打过高女士放在自己头顶的手,毕竟那时总想着长大,总想证明已经不再是当初跟在父母屁股后边的跟屁虫。
可到头来,这次病来,这次重来,她发现自己还是眷恋着这般滋味。
如同被阳光烘照着一般,空气在朝夕里流动,最寻常不过,却又最失去不得。
翁文文耸动鼻尖,不自觉又加深几分埋在高女士的怀里的力度。
……
“这次回学校要好好学习啊,有什么事就给妈打电话,要是再生病了不要硬撑。”高女士理好翁文文半立起来的衣领,语气里始终是有些不放心。
“孩子都这么大了,自己会照顾自己的!”翁立打开车窗,出租屋边的院子太窄,找不到车位也即停不了太久,他只好在车上守着。
“把这个带上。”高女士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件牛奶。
是翁文文从小就喜欢喝的那个品牌。
“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外边的垃圾食品就不要吃了。别给你妈省钱,你好好过好让我省心,这就是最大的孝顺。”
高女士晃了晃翁文文的肩,确认自己的话语传达到翁文文的耳边方止住叮嘱。
“知道了。”翁文文点头。
高女士坚持要送病好的自己来学校,一路上絮絮叨叨了许久,翁文文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这些嘱咐说来说去都是差不多了,听多了就不觉感动,反会觉得几分啰嗦。
老房子没有电梯,翁文文拎着牛奶与行李箱上楼。入夜的灯光忽明忽暗,她每走几步就要狠狠踩几下以便声控灯能够及时感应。
翁文文病了有一周多,回来差不多刚好赶上附中的复学,病情耽误了点学习,好在学校特意把简单的部分提前到网课来,她也还能够应付缺少的那些课。
翁文文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又拿着挂着乒乓球迷你挂饰的钥匙扣套在手指上把玩。
她哼着歌一步步上楼,好不容易到了楼层,她想要开门,却发现门口好像堆了些什么。
难道是快递?
翁文文蹲下身去看。
眼前是一个帆布袋,上边落了些灰,想来已经被撂在门外有一段时间。
翁文文打开袋子,里边是几支检测疫病的抗原与两袋口罩。
口罩可以不提,这抗原可是件难得的东西。以前政策没放开之前国家要求没几天就要到医院做核酸检测来判断自己是否得病,后来政策开放之后没了这个要求,想要知道自己是否患病的人就只能去买抗原检测。
供不应求,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拿到抗原的。
翁文文家就没有,她只是凭借前世的经验判断出来自己的病情绝非普通感冒。
翁文文拎起帆布袋起身,这场疫情来势汹汹,将来还会演变成流感级别的传染病,届时这些抗原依旧能派得上用场。
也不知道是谁雪中送炭,还当了个匿名英雄。
翁文文在脑海中思索着可能的对象,这些天除了周达每天会定期探问翁文文的身体情况,就只有杨嘉璐将整合的笔记拍给自己,翁文文不算是社交达人,伴随着平时在互联网上时刻冲浪的曲多多这段时间的消停,她的交友圈也是安静了有一阵。
到底是谁呢?
翁文文一边想着一边打开门,抬脚的瞬间不知从哪飘出了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