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早知如此
他闭上眼在车里稍坐了会，等到从后视镜里看到神色如常后，才从车里出来朝里走。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但冲秦和平那语气，那失望的态度，应该不能发，要是发了，多半就等于把整个报社的高层都给埋坑里。
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语调又平和起来，“我能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他看了看时间，确实已经耽搁不起了。
失望，往往源于太高的期望。
他失望啊！
能发吗？
老陈蹲在地上，从那四分五裂的手机碎片里找sim卡，这贵金属的手机，原来也这么不经摔。
汤益康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来发现，怎么组织都说不过去，看着时间又已经过去一刻钟，他一咬牙，冷着脸闯进了主编的办公室，紧跟着，主编的办公室里传出来一声尖利的质问，“你说什么？”
老陈马上明白了王总为什么会这么恼火，说实话，连他也恼火。
他熟门熟路的从客厅的一个柜子里，拿出另一部崭新的同款手机来，拆下新电池，拿出原来那部的备用电池放进去，把卡装了进去，嗯，还能用。
宋慧仪看到坐在电脑前，关注相关消息的经纪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问了一句，“形势很不好吗？”
宋慧仪顿时就精神了起来，“对，真说起来，这其实跟我们无关，那位冯先生在做出那样的决定后，事情就一定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杨主任此时真是一肚子的火。
“老汤，你听我说，只是暂时取消，不过是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机。”秦和平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她此时选择性的遗忘掉，如果不是自己，事情不会这么快就激化到现在这样的局面。
原来如此！
领导审阅的时候，那也是非常满意，但是，怎么实施起来就这么不顺？
他此时正面对着报社几位领导的轮番轰炸。
这样一篇关系重大的报道，我们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准备刊发，你又突然说暂时不发，汤益康觉得，换作自己是领导，也绝不会原谅手下这样的作为。
但现在，这个机会就像公园里那些孩子吹出来的肥皂泡一样，只惊艳了一下，就消失无踪，这让他如何不失望？
“我这就通知他们。”
他都想夸王总一声，你真是有先见之明。
“呵，哦，你说什么？”那边停顿了一下，总算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然后声音就骤然高了一个八度，“暂时取消？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这样一来，从结果上看，就显得自己很无能好不好？
对这一次的机会，秦处长就抱有很高的期望，他认为，这是让人到中年的自己，奋起的一个机会。
但是现在看来，显然又有了变数。
他也明白过来，领导当时为什么会那么着急，就在这样高级别的会议之前，一家报纸抢先披露出十几个部委，同时收到举报冯一平偷税漏税、低价持有热门地板的土地、以隐蔽手段侵吞国有资产、负债用国有银行的贷款，高价收购国外的并没有什么核心技术的公司、上市公司业绩造假……
王总却没有他这么好的脾气，当然，也是因为王总现在是在自己地盘。
……
“我已经给你交待得很清楚，如果你能够承担由此带来的后果，那你自己看着办，”秦处长此时也火大得很，“哐”的一声挂了电话。
“好消息是，我们在内地，现在有很高的知名度，”陈小姐说，“坏消息是，要回香港，我们也只能静悄悄的回去。”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做通领导的工作，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覆水难收？暂时取消？你这是玩我吗？”
他静静的说完那个原因，领导们一下子呆住了，然后，没谁愿意用眼睛看他。
那看这样子，结果怕多半不是暂时取消，而就是取消，老陈不由得有些替那边的两个家伙，尤其是报社的那个家伙为难。
但那边说出的话，却让他瞬间变了脸色，“什么？”
面对着国内各界热情的评论，宋慧仪和她的新经纪人，此时也有些懵圈，这事，好像闹得有些大，有些太大？
还不止是准备的时间长，准备的工作也多，就说为了配合这个第二步，他前两天征求过王总意见后，又让美国那边做好了准备，准备借这个机会，真正的从冯一平身上撕下几块肉来。
老王把头扭向一边，“明天在大会堂有一个经济界的会议，冯一平是其中的代表。”
“在我们这，肯定不可能再有任何机会，老秦，你还说这不是坑我？”
汤益康也有了摔手机的冲动，他甚至有了把办公桌也推倒的冲动。
那自己显然不会有任何好果子吃。
国内有我这样眼福的，绝没有几个吧应该，老陈有些自嘲的想。
……
知道这个消息的秦和平顿时明白，也清楚，自己的那些打算，再没有任何希望。
“现在应该是不方便说，先通知那边，暂时取消。”王总烦躁的说。
秦处长没心情听他废话，“那篇报道得暂停。”
东方君悦大酒店。
傍晚时分，杨主任才终于接到了面露疲惫之色的领导，上车之后，他才有机会问原因，“那篇报道……”
……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有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眼神看透了上方的层层建筑，看到那个象征着机会和希望的风筝，挣脱了线的束缚，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很快，就再也看不见它的踪影……
“有……这么……严重。”听她这么说，宋慧仪顿时有些说都不会话。
“你当报社是我家的，我让他等着就等着？你当报社是我家的，我让什么报道上就什么报道上？”
第一步的计划，并没有非常完美的达到预期中的效果，这也就罢了，主要的目的还是达成了，但是为什么到第二步，也是相当重要的一步，就会遇上这样一些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一定很重要的额外因素？
他连忙说，“我通知他们。”
“杨主任说了为什么吗？”
但现在的这个所在，可没有空间来承载他的愤懑。
他非常清楚，领导到时才不会考虑计划出来之后，他也曾满意的称赞过，他只会看结果，而这结果，显然不会是个好结果。
秦和平看到来电，连忙接通，毕恭毕敬的说，“您好！”
“明天的那篇报道，暂时不能发。”王总的声音很大，很冲。
陈小姐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一些，“也没有那么严重。”
……
听他说完原委的汤益康，则没有说一句话。
他轻轻的把手机放在桌上，“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摔了手机后，他还不解气，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走着，还边走边骂，那样子，真的非常泼妇。
说实话，老陈多少还是有些心痛，这个手机，不是一般的手机，是vertu的手机，是vertu手机中的贵金属版本，绝对是手机中的航天飞机。
汤益康非常清楚，这关键不是秦和平玩他，关键是报社领导会觉得自己在玩他们。
“哦，好的，好的，”挂掉电话，他呆呆的坐了一会，拨通了汤益康的电话，“老汤。”
王总刚才这么一摔，就摔掉了六位数的人民币。
她知道，在香港，有些人不敢针对冯一平，也针对不了冯一平，但是，针对她们，那不要太简单。
那篇报道，可是第二步中的重要一环，而这个第二步，去年底就在开始筹备。
“老秦，你这不会又是来催吧，放心吧，一切准备就绪，明早一准见报。”汤益康兴奋得很。
秦和平！
杨主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可以说是属于不可抗力的因素。
因为领导的交代，他花费了不少时间，费了不少心力，综合考虑了方方面面的因素……用比对待那些高大上的工作还要慎重的态度，制定了一个怎么看，都会非常完美的实现领导意图的一个依次递进的计划。
杨主任觉得非常愤懑。
他冯一平，难道就真的是受那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运气所眷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