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谄媚
回想起前世,每当在那冰冷的石板上跪拜祈祷,连续三日,双腿便似灌铅,酸痛难忍。
即使后来得以治愈,那份隐痛却如同烙印般永远留在了膝关节。
每逢阴雨连绵,那处旧伤便会被寒冷侵袭,疼痛如万针齐发,锥心刺骨。
宋雪薇望着这一切,不禁心中暗自唏嘘。
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卷泛黄的佛经,一页页细读起来,试图从中寻找一丝心灵的慰藉。
然而,当整本佛经阅毕,仍未见老夫人传来任何消息。
宋雪薇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情绪。
或许,那所谓的惩罚不过是一时兴起,已被繁忙的事务所淹没。
带着几分复杂的心情,宋雪薇迈开步伐,向门外走去。
守门的婆子见状,连忙上前询问,语气中充满了讨好的意味:“夫人,这是要返回您的住所了吗?”
即便是知道宋雪薇并非真心前来受罚,她们也不敢轻易怠慢。
宋雪薇凝视着眼前女子,那刻意堆砌的谄媚笑容,内心涌动起一股情绪。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只因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腿部疼痛下意识的轻轻活动,便招致了一顿无情的责罚与谩骂,导致自己的身体承受了难以言喻的伤痛。
想到这里,她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
她知道,这位侍女与那位令人忌惮的桂嬷嬷本质上并无二致。
皆是趋炎附势之辈。
因此,并不打算将她放在心头。
“嗯,”宋雪薇淡淡地回应,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漠,“我先去向母亲告别吧。”
那婆子闻言,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立刻殷勤地询问:“是否需要老奴前去为老夫人通报一声,以便您能顺利晋见?”
面对这番看似体贴实则满含算计的提议,宋雪薇的心湖再次泛起了层层波澜。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对这复杂的人际关系感到厌倦:“那就劳烦丁妈了。”
话语中,露出一种刻意维持的客气与疏离。
婆子闻此言,心中的喜悦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满是沟壑的脸上挤出一朵盛开的菊花。
“哪里哪里,老奴乐意之至,这就为您前往通报。”
老夫人在听完丁婆子的传话后,才恍然记起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时间,心中不禁升腾起几分愧疚之情。
“到底是年纪大了,琐事缠身,竟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疏忽了。”
她暗自思量,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自责。
“母亲安好,媳妇前来拜别。天色已晚,再久留恐怕多有不便,故而先行告退回房。”
宋雪薇踏入门槛,话语温婉而得体,没有丝毫多余的抱怨或要求,将所有的不满与委屈深埋心底,展现出了体谅。
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宋雪薇。
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
她想,如果宋雪薇稍作提醒,自己还能借口家务繁忙而疏漏。
可这个孩子选择了默默承受。
这让她既感欣慰又觉歉疚。
最终,老夫人在心中权衡片刻,决定将这份自责化为未来行事的警醒。
“去吧。”
她面带微笑,语气柔和。
尽力不让内心的波动显露出来。
宋雪薇恭敬行礼,眼神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淡,转身离开。
她的背影渐渐远去,那份在室内流露的脆弱与悲伤却在跨出门槛的瞬间消失无踪。
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平静。
是的,那些柔弱与顺从,皆是在老夫人面前精心编织的伪装
为了在这错综复杂的府邸中求得一席之地。
她不得不戴上重重面具。
刚走出不远,春菊便气喘吁吁地赶至。
面上难掩焦急与兴奋。
“夫人,您终于出来了!您不在的时候,老爷擅自决定要将皇上赐的那些珍贵之物全部赠予陈氏呢。”
春菊的话,无疑为这平静的夜晚添上了一抹不平静的波澜。
宋雪薇轻蹙娥眉,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疑惑与不安:“何事如此?”
她的话语虽简短,却蕴含着作为当家主母的威严与沉稳。
春菊微微俯身,喘息间带着几分急促。
显然是匆忙间赶来。
“今日老爷下朝归来,听闻陈府的那位小姐受了些惊吓,便即刻前去探望。谁料,不过几盏茶的功夫,老爷竟面色铁青地退出,似乎被什么言语触动了怒意。
而后,老爷下令,要府中上下翻箱倒柜,务必寻得那些昔日赠予陈家的珍稀之物,以作赔礼。
春菊见此情状,心中忧虑,不敢怠慢,特来禀报夫人。”
宋雪薇闻言,心头仿佛被厚重的阴云笼罩。
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沉沉压来。
陈氏若是单枪匹马,尚有转圜余地,或许能设法将赠出的物件讨回。
但一旦牵扯上了那位在朝堂呼风唤雨的王风痕,想要从陈家取回任何一分一毫,无疑是镜花水月,遥不可及。
事态紧迫,宋雪薇心中已然明了。
仅剩的一线生机,便是采取非常手段。
她的目光,缓缓转向春菊。
春菊那双眼睛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主子的脸色,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触怒了她。
宋雪薇心念电转,一个念头悄然成形。
或许,这次危机,正是她借机布局的好时机。
“春菊,勿需慌张,待我回去探个究竟再做打算。”
宋雪薇语气平和。
却不容置疑的决断。
让春菊原本焦灼的心情奇迹般地平复下来。
春菊脸颊微红,羞赧中夹杂着敬意,低垂首恭敬答道:“是,一切听凭夫人吩咐。”
二人随即匆匆返回。
不多时,便抵达了烟云轩。
门扉轻启,宋雪薇快步进入。
只见青采立于一侧,面容沉静,眼中却藏着几分未言之隐。
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交换,主仆二人便心意相通。
青采轻轻摇头,手指微动,指向一处。
宋雪薇见状,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轻松。
那盒价值连城的东珠安然无恙。
既然如此,其余的财物又何惧被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