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话疗
“接下来，我将对你进行问诊。”大夫坐直身体，脖颈前倾，开始如真正的医生一般，给徐萨看病。
“我再复述一遍规则，每三次询问结束后我会提交答案，答案完全符合，算我胜利，反之，你赢。”
“每次提交后，我可以知道答案是少了还是有错误。”
“医生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
“你说谎，我会随机得知一项你的病症。”
“而我也不想用特殊的手段来给你看病。”
“所以，请你配合治疗，好吗？”
大夫每说一句，就靠得越来越近，当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徐萨能听见声音就从耳边传来，不由得起一阵鸡皮疙瘩。
“不好。”徐萨回话了，他依旧保持着姿势与目光的朝向，但戏谑地扬起嘴角，说，“刚才你的第一个问题问完了。”
大夫脸色一僵，他是打算在游戏前先给徐萨点压力的，但刚才徐萨的这一句话，在规则中，算是已经让游戏开始了。
所以大夫在开局就失去了一次问询的机会。
徐萨的视角里，大夫僵硬地缩回了桌子后头，从那颤抖的轮廓，可以想象到他应该是被气到了。
“行。”大夫努力平复着情绪，毕竟这一次问询的机会其实可有可无。
“第二个问题，你是否头部不舒服？”
“是。”
徐萨很干脆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甲流】让他头有些晕，而【目盲】也作用于属于头部的眼睛。
大夫抬手在下巴摩挲着，细细思索。
徐萨感受到自己正在被注视着，不免感觉有点不自在。
按照预计的来看，大夫应该是能猜到他的【目盲】的。
因为徐萨从第三牌开始，就看不清了，他也不知道后面自己的一系列动作究竟完不完美。
大夫接着问道：“第三个问题……”
徐萨等着大夫说话，可过了几秒，大夫依旧没有说出他的问题。
“什么问……”
“你的神经是否出现问题？”
声音再度从耳边传来，这次换成了右耳，徐萨瞪大了眼睛，虎躯一震，好在他尽力绷住自己的四肢，让它们都没有进行明显的发力。
“神金……吓我一跳。”徐萨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骂了一嘴，他想试试答非所问会不会违规。
“回答我的问题。”大夫的声音变得空灵，在极近的距离传进徐萨的脑海，让他不免有些晕眩。
看来“答非所问”是有一次警告的，徐萨心中默默记下，皱起眉头，开始考虑如何回答。
徐萨并不急着说出任何答案，他不担心自己“被默认”，招致怀疑，因为他不是专业的医生，医学知识的匮乏所导致的必要的思考是很合理的。
那么自己的“神经”是否出现问题？
徐萨感觉目前大夫问出的两个问题都太宽泛了，光是“头部不舒服”对于人体来说就有无数的可能性，五官，大脑……
而“神经”……反应变得迟钝算不算？【目盲】是不是由神经问题导致的？自己左手消失的知觉是不是与神经有关？
大夫到底打算怎么通过这些问题来诊断疾病？
应该是有关“说谎”的那条规则——
“你说谎，我会随机得知一项你的病症。”
徐萨回想起这一句话，心里已经大概了解了大夫的战术。
先缩小范围，推测出病症发生的范围。
然后再诱导自己说错，以此借助规则得知自己到底抽中了哪些病。
如果是这样，那【目盲】应该已经被看出来了。
所以，对徐萨来说，真正该藏到最后的牌，就是最开始抽中的那两张。
【胃癌】和【甲流】。
最致命的是最后一张，徐萨没有任何感觉，所以甚至猜不出它作用于什么部位。
不过其实【目盲】对徐萨来说也很致命，他并没有看到卡牌上具体的文字。
在摸到牌的瞬间他就已经瞎了，也许【目盲】并不叫【目盲】。
总结一下，防止突发大病，猜测后几个病症的名字。
徐萨觉得前一项很稳，毕竟他在恶魔那里都被打成过筛子了，忍耐力还是有的，后一项就得看接下来的博弈了。
“是的。”徐萨回答了这个问题。
大夫满意的点点头，他抬起笔，开始书写。
徐萨一边默默地聆听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一边心想：他能凭借这点信息猜到多少？
时间每过一秒，徐萨的内心就紧张一分。
不是，他到底写了多少啊？
还是说故意在纸上画画，给自己上压力呢？
随着时间推移，徐萨的心理压力反而没那么大了。
毕竟写那么多，就说明范围大，他根本就锁定不了徐萨的病症是什么。
在这自我安慰之下，徐萨的目光看向那模糊的轮廓，终于，随着“哒”的一声，那身影好像放下了笔，结束了第一次诊断。
“咳咳……病人徐萨。”大夫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知道你看不见，所以我会告诉你诊断结果。”
徐萨平静地聆听着大夫所说的每一个字，但当他回味时，他从大夫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笑意？
“你的病真是有够多的，让我一顿好写啊。”
“首先，【目盲】。”
“【躁郁症】、【持续性心境障碍】、【急性短暂性精神病】、【恐惧症】、【癔症】、【反社会人格障碍】”
大夫的嘴如连珠炮一般不断地说出各种名词，让徐萨懵了一会儿。
“等会儿……”
徐萨想要打断一下，可大夫根本不停，反而语气变得些许疯狂。
“【心力衰竭】、【肺癌】、【慢性肾病】、【慢性肝病】……”
大夫紧接着说出了一连串的病症，有些甚至徐萨连听都没听过，除了最开始的【目盲】外，也就只有【肺癌】和他手中的【胃癌】搭了边。
徐萨在内心嘀咕着，他也搞不懂这大夫写了那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夫总算说完了他的诊断结果，他深吸口气，理了理衣领，抬头望着星空，缓缓吐出两个字：“提交。”
星光洒落，徐萨只能堪堪看出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他看着大夫伸手去接，也同步伸出了右手。
右手手心传来阵阵灼热感，徐萨感受手中传来的痛感，发现这好像组成了文字。
细细辨认之后，徐萨脸上开始露出慌张的神情，不可置信地握紧右手，缓缓放了下去。
“少了。”
反复几次，他感受到手上的就是这两个字。
徐萨看不见的是，对面的大夫眼中再度闪烁光芒，微笑着朝着星空优雅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