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们大学也要在一起
“对,我问过舅舅你知不知道,他说你应该也不知道,我想我知道这件事时不管出于什么,心里都不好受,所以我下定决心千万不要让你知道。”
“所以为什么又说出来了。”
“因为我很难受,觉得和你说出来,或许会好受很多。”
“那现在好受很多了吗?”
林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觉得好受很多了。”
许一风撑头看她,手中钢笔轻敲桌面,“所以当然要说出来啊,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容易难受。”
天宁的春日短暂得一晃而过,眼看夏日就又要染红临窗的橘子海,林婼抱着手里的橙子味汽水,很赞同地点点头。
“可惜了,我后来搜了,天宁大学真的有双马尾社团。”
她抿唇,盯着橘子汽水,脑海里渐渐拼凑出来关于死亡的定义。
“许一风,阿姨去世的时候,你是不是很难过,你会不会看到别人的妈妈的时候,会想起自己的妈妈?会很难过吗?”
课桌上,林婼慢慢趴下,阖上眸子静静地等着许一风回答。
少年浅瞳微合,见林婼趴下要睡觉的模样,也安静趴下,声音低低地回答她这个问题。
“我当时有点缓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没有哭,也没有很难过。”
“嗯。”
许一风继续说,“可是后来我去普林斯顿参加夏令营,那里的风景那么好看,我拍了几乎每一个角落每一棵树,有三百多张照片吧,可是想要发给她的时候,她却看不到了,那个时候我最难受,后来觉得死亡就是永远留在了从前,哪里后来有再好的风景,留下来的人也看不到了。”
林婼突然睁开眸子,少年的浅瞳近在咫尺,她看着,愣神很久很久。
半晌,她强压制下紧张的呼吸,一字一句很郑重,“那以后我和你一起看风景好不好?”
课间吵吵闹闹,值日生擦黑板的摩擦声在耳中被无限放大,那几个体育生拍着篮球进教室时,让心跳有了实质的震感。
鸟雀在窗外为春末点上注脚,许一风和她对视,心跳很快,没回她话,反而学她一贯戏谑的语气问,“阿婼,国外也没什么好的,要不我不去普林斯顿,你也别去澳洲,我们一起留在国内好了,找一个法学和气候物理学专业都好的学校,我们大学也要在一个学校……”
“啊?”
林婼直起身子,眼神惊讶。
“唉!小心!”
拍着篮球进来的体育生惊恐大喊,眼看朋友的球越过他的手朝林婼飞过去。
林婼还沉浸在惊讶中反应不过来,许一风脸色一变,起身,反应迅速,伸手揽过少女,另一只手轻而易举拍开了篮球。
向来话少脾气好的人头一回对着同学发怒了。
“会不会出去打?”
他语气很冷,带着愠怒。
“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
赵星斗擦完黑板,看起了争执,连忙打圆场,“就是就是,你们这群扑街仔哎!要打出去打啊!”
少年的手臂还揽着她,林婼愣了愣,鼻间嗅到他发上的薄荷香。
几个体育生道完歉连忙走了,赵星斗眉梢微扬,“行了,你快放开我们林婼!”
许一风反应过来,连忙松开,错身之际,少女的唇无意擦过他脖颈。
怔了半晌,某人耳朵悄悄红透。
他皱眉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什么叫你们林婼?”
林婼咽了咽口水,转身一本正经,“许同学好香。”
赵星斗跟看了什么a片似的,“咦惹……”
许一风深吸口气,面无表情地去看林婼。
“咳咳咳,我是说,想问许一风要个洗发水链接。”
许一风:“……”
“对了,许一风,孟老师说下课让你去她办公室,她有事要找你。”
林婼歪头,“什么事?”
赵星斗耸耸肩,“我哪里知道?”
第三节是自习,最后一节是心理健康课,林婼在第三节上课铃响起的前五分钟拎起书包。
“唉,许一风,不是我不带你逃课,是孟老师要见你,你就只能等到再上两节课喽。”
欢天喜地地背上书包,林婼朝他挥手,“拜拜了您嘞,回家看电影去喽。”
“你不是要努力学习给学校争光吗?走这么早?”
许一风勾唇,语气混不吝。
林婼给他加油打气,“没关系!许一风,还有你!你加油!”
说完,一溜烟跑出去。
“喂!有人接你吧?”
许一风很不放心地喊了一句。
“放心!有人接我。”
林婼扬起唇角,余光透过窗玻璃偷偷去看被夕阳橘子海笼罩的许一风,蓝裙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天宁这鬼天气不讲道理,不过才过清明,天气就已经这么热了。
“空调不要打这么低。”
很低调的库里南中,男人合上电脑,察觉时间快到了,抬眸吩咐明叔。
明叔是秦慕则随行管家,前些日子因为回家探望孙子所以最近才重新上岗。
他听见吩咐,诧异地从后视镜看了眼男人,“少爷什么时候不怕热了?”
20度并不算很低。
秦慕则多交代了几句,“怕若若突然从热空气进冷空气里会不舒服或者过敏。”
明叔这才会意,空调调到了26度后,“少爷对四小姐,比大小姐还要上心多了。”
他的大小姐自然是指秦冠英。
秦慕则嗤笑,“那有什么用?她有什么事还是第一时间就去找姐姐了。”
“毕竟是亲生母女,少爷也该考虑结婚,要个孩子了。”
老人家看见单身男女都忍不了要催婚。
秦慕则面无表情收起电脑,目光望向窗外,沉了半晌一言未发。
“四小姐要去澳洲念书了吧?唉,一眨眼,小小姐都到了成人的年纪了。”
“不会。”
“嗯?”
明叔没明白过来秦慕则的意思。
秦慕则沉吟片刻,又说,“不会,若若男朋友要去普林斯顿念书,她不会去澳洲的,再说,除了姐姐和林总,二老也不想让若若去那么远。”
想了想,秦慕则抬头叮嘱明叔,“明叔,姐姐听进去您的话,帮我去办件事,告诉她若若谈恋爱了,她想去哪所学校大概是因为男朋友,这件事我不能瞒着姐姐,更不能瞒着二老。”
明叔愣了片刻,“不敢当,好的少爷。”
校门前的日本晚樱落了满地,草坪上积了厚厚一层,像提拉米苏洒上的甜屑。
蓝裙雀跃映入眼帘时,秦慕则摘掉了半框眼镜,眼里红血丝有些重,打心里忽然不是很想见到这个当把她半个女儿的人。
明叔说得对,到底只是外甥女,也许早些年他的不婚主义错的离谱,早该要个自己的小孩。
外面女孩笑着,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么开心,门口的黑白大花狗溜达到附近,没招惹她却无端端被拦下来。
“嘿!好狗!”
林婼蹲下,不知从书包里拿了什么,握在两个手掌心里。
“猜一下哪只手?”
花狗把头伸向其中一只手,林婼张开空空如也的手。
“笨狗猜错了哦。”
狗又去扒拉另一只手,林婼砰然张开同样空空如也的手,然后起身大笑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傻狗!”
秦慕则:“……”
突然很想为条狗立案申诉。
逗完后,某人很没有公德心地扬长而去,瞅见车,不用等司机下来就自己拉开车门,嗖的一下凑到秦慕则身边。
“舅舅!”
秦慕则皱眉,“怎么了?”
“你以后会经常留在天宁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决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