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因为她是我同桌
明明已经过了国庆中秋好几天了，可燥热半分不退，难得凉快那几天后，艳阳就又占领了整个天宁。
天宁果然是个只有冬夏的城市。
蓝天上，辐辏状积云整齐排列成“云街”，他习惯性坐在后排靠窗位置，文件夹中他那份用于申请专业的气候物理学论文已经完成了初步架构，密密麻麻的观测数据足足四十三页厚。
下午第四节课开始上课了。
天宁外国语高中坐落在香樟大道上，紧靠天宁塔，毗邻天宁一中，校园大面积种植紫藤萝，各种因为是天宁校园面积最大的学校，校园氛围十分轻松。
楼下操场上围观篮球赛的拉拉队尖叫声此起彼伏，少年微微蹙眉，伸手拉上了窗子。
这动静引来前桌男生注意，也不管已经开始上课，赵星斗热情凑上去。
“嘿，哥们儿，你不会还不适应新学校吧？”
这个班只有十九个人，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能得到老师的重点关注。
赵星斗是高二（9）班的心理委员，受班主任之托，重点关注这个新转来的，不太爱讲话的新同学。
许一风面无表情地翻开牛津词典，很嫌他吵，“没有。”
“嘿嘿，你这么帅，有没有女朋友？要是转学的话，你不想你女朋友吗？”
许一风心如死灰地闭眼。
“没有，我是来学习的，谢谢，我心理很健康。”
赵星斗讪讪闭上了嘴，只能无聊地扭头回去，也不学习，拿笔戳了戳前桌，碎嘴子抱怨道，“嗐，咱们班女生少的许一风这样的都找不到女朋友，唉，一天天的，课桌都坐不满。”
前桌耸耸肩，“少烦人了，要不你转专业去文科班好了，那全是美女。”
“算了，文科真学不会。”
“行了，别半死不活的样子，下周就秋季运动会了。”
许一风麻木地听着他们闲聊，揉了揉眉心，又嫌燥热，见楼下篮球赛已经结束，伸手推开了窗子。
微风翻开一页词典，少年正准备翻过去，却看见风翻开的那页单词里有一个单词是“aria”，她的英文名字。
许一风陡然顿住，细细看这个单词的中文释义。
aria,咏叹调，旋律。
阿瑞亚。
阿婼……
不知道班主任迟迟不来，教室有人睡觉有人在打打闹闹，他的神思只因为一个单词就飘走了。
那日她转头走开，许一风定在原地愣神许久，最后走到被她指尖弹过的钢琴键上，接着把那首暮色狂奔弹完。
“孟老师怎么还不来？”
“我去，班主任也迟到了，我看咱班要完。”
“要不我们提前回家吧？”
赵星斗灵机一动，背上书包就准备提前放学。
正在他刚跨出一步的时候，前门开了。
约莫三十多岁的温柔女子，拍了拍手掌示意班级安静下来。
紧跟在她身后的少女乖乖地穿着蓝裙子校服，马尾高束，容颜恬静如同珠玉。
许一风心跳忽然慢了半拍，手中碳素笔滑落下去。
一声脆响在他心上敲开。
孟婉秋带着少女到讲台上，抿唇微笑，“我们班要转过来一位新同学，相信大家已经看到了，来吧，让我们静一静，听新同学做一个自我介绍。”
班级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赵星斗双眼发直，激动地大喊起来，教室秒变心动女嘉宾现场。
林婼拉了拉书包肩带，紧张感到达顶峰，不是为这跟港国际一样粘贴复制似的教室氛围，而是为熟悉位置上的许一风。
她该怎么解释自己也转来这个高中？他会不会觉得是自己死缠烂打追着他？
虽然她就是因为知道许一风转来了这个学校才跟着转过来的，可她心里警铃大作，像青春期保守最大的秘密，心里垒起重重防线，坚决不允许任何人知道。
然而此时此刻已经因为被他注视而烧红的脸颊，还是让这道堡垒像马奇诺防线一样空有其表。
“我，我……”
林婼深呼一口气，决心要撇清和许一风的关系。
“这位新同学！你别紧张，哈哈哈哈，没事，你慢慢说，我们班同学都很友好！”
赵星斗以为新同学在紧张，顿时树起作为心理委员的责任，翘起凳子，大声起哄起来，“别紧张，你太美了你知道吗？”
许一风皱眉，抬脚把他凳子踩下来，脸色不辨喜怒，“喂，安静点，让新同学自己做介绍。”
孟婉秋笑笑，也抬手示意赵星斗安静些。
林婼缓缓开口，“大家好，我叫林婼，女字旁那个婼。”
怕大家不知道，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个极漂亮的“婼”字。
孟婉秋问，“有什么渊源吗？”
林婼点点头，余光落在少年身上，“汉代《玉篇》里婼有不顺从，不屈服的意思，婼字用作人名的寓意是抗争、不屈、逆流而上，大概是妈妈希望我可以多勇敢一些。”
班里很配合的响起掌声。
许一风心头微动，把他从前并不敏感的文字渊源烂熟于心了。
少女想了想，见班里有外国同学，又在黑板上写了aria这个名字，“我的英文名，大家觉得哪个顺口就喊那个。”
九班要求的自我介绍包括爱好兴趣和梦想，甚至还有性格介绍。
林婼不乐意把自己的爱好宣之于口，就随口编，“我比较喜欢跑步，弹钢琴，游泳，梦想就是……呃，就是成为一个运动员，嗯对。”
“我这个人比较阳光开朗活泼，很热爱运动……”
许一风当然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忍不住勾唇一笑，猜出来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果然她话音刚落，体育委员就像抓到宝了似的，双眼冒光，“林婼同学！要不你直接参加下周的田径运动会吧！”
林婼:“……”
现在撤回来不及了吧？
早知道说喜欢高尔夫和滑雪了……
让她参加田径比赛？这跟让半残废去打仗有什么区别？
刚刚的胡说八道让她不好拒绝，林婼脑子里已经在快速搜索附近的医院急救措施怎么样。
“老师，我们班田径名额已经满了，我和体育委员说了，我也要参加。”
体育委员:“？？？”
他说了吗？
许一风难得发言。
孟婉秋赞许地点头，跟林婼商量，“不如这次让许同学先参加？他也是新来的转校生，你可以等下次？”
林婼如获大赦地点头，“好好好，没事，我没事，让许同学参加吧。”
孟婉秋对她的印象又好了些，站在旁边让她继续自我介绍。
林婼深深呼吸，决心不让任何人知道她为什么转学，于是硬着头皮，“我有个非常好的朋友，是这个学校艺术班的，听说她多次参加学校的文艺汇演，她叫林珍熙，不知道你们认识不认识，我是因为她才转来这个学校，家长可能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上学可以相互照应……”
正在澳大利亚和大蜘蛛决一死战的林珍熙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说完，逃似的从讲台上下去。
赵星斗呲着大牙乐，“林婼！快！快坐我这里！”
林婼:“……”
她扭头看了看孟婉秋，孟婉秋向来是宽松化管理，并不管学生座位问题。
深呼好几口气后，她硬着头皮转头坐到许一风旁边。
笑话，要是坐在别处，她白折腾这一趟。
许一风扬唇，伸手帮她摆正了课桌。
林婼忍住紧张，故作轻松，还是执着于圆谎，“好巧啊，真没想到你也在这个班，又见面了呢。”
“是吗？”
少年眉梢微扬，漫不经心，“很开心这次你认出来我，不用我再自我介绍一遍了吧？”
林婼被他这句话呛死，装作收拾东西来掩盖慌乱，“可惜没有听到你的自我介绍，你愿意的话，不如再给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
“我也是乱编的，不具有参考性。”
“咳咳。”
林婼咬唇，猜测他的那个“也”和“乱编”，他说的是那些爱好是乱编的还是她转学原因是乱编的？
正准备再说话，赵星斗转过来一脸哀怨。
“你怎么不和我做同桌？”
林婼尴尬地笑笑，“我单纯喜欢靠窗的位置。”
赵星斗又心生妙计，“许一风，我和你换个位置好不好？你不是喜欢安静点吗？”
许一风果断拒绝，“不要。”
赵星斗准备软磨硬泡，“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同桌。”
林婼脑子忽然轰的一声，那些防备被他这句话都弄的轰然坍塌。
他这句话就像在确定一段明确的，相比别人更加偏爱的关系。
或许他无心一句，可却让少女心里那些悄悄隐秘的萌芽迅速疯长。
——
转到这个学校的第一节课她就上的心猿意马。
只是傍晚时，日暮曙条倾泻而落，远天火烧云又在窗外晕染出橘子海，许一风穿着衬衫校服，侧颜清绝俊逸，一如重逢那日。
真好，又看见她的橘子海同桌了。
林婼忍不住笑，笑出了声，许一风便转过头来。
“上次转学倒没见你这么开心。”
从前似乎他很少这样仅仅因为她一个笑容而主动搭话，林婼觉得有些奇异，歪头凑过去。
她托着下巴，像发音机器人一样睁眼乌黑的眸子，一字一顿，“因为上次是迫不得已，这次是我心之所愿。”
已经快要放学，许一风开始收拾东西，笑了下接话，“那恭喜。”
“认识路吗？”
他顺口一问。
林婼神经绷起来，脑子里快速分析这句话的意思，如果说不认识的话，他会不会送自己回家？
“不认识。”
她果断脱口而出。
许一风推测林婼如果转学在这里的话，家里应该安排好了住宿，放学应该也会有车来接，只是怕她对周围太不熟悉，万一需要到呢？
“那多熟悉熟悉，这附近很漂亮的，旁边的天宁寺也很美，靠近天宁一中，这个时候会很堵。”
林婼点点头，拿起手机立刻给管家发了个消息，让他告诉司机今晚不要来接她。
“我不认得回家的路。”
下课铃响起，已经有人火速冲出教室。
许一风收拾书包的手顿住，“你住在哪里？”
林婼:“……”
见她神色迟钝，许一风有分寸地解释，“只是问下，帮你指路。”
知道他误会自己越界，林婼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嗯……不知道我住哪里……”
许一风哑然失笑，好吧，是他低估了大小姐的日常。
她才来天宁，只知道那栋别墅是秦慕则在天宁的私产，管家和佣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她都不在，林婼尴尬地又给管家发了条消息。
片刻后，她抬头问许一风，“你知道静园在哪里吗？”
“知道，不是很远。”
外国语中学本身就靠近别墅群。
林婼抿唇，总觉得不太好意思让他送自己回家，纠结再三，她很表演性冲许一风笑笑，“没关系，我和林珍熙一起回去，她知道路。”
说着，书也不拿，随手抓起书包就往外跑。
许一风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就没了踪影。
一口气跑下三楼，林婼气喘吁吁，她对这个学校可以说是完全陌生，再加上占地面积大，刚走到天井院时，她就迷失方向了。
人潮流涌，火烧云下穿校服的少男少女来来往往，极具电影感的一幕。
林婼迷茫地走出天井院，蓝裙被风吹的蹁跹，她没有方向感地又走了一段路，心里无端端失落下去。
开口说一句，可以送我回家有那么难吗？
许一风那样的人，肯定不会拒绝她吧？就算拒绝了，他也会顾及对方的脸面，所以她到底在纠结什么？
见少女孤零零在人潮中停下叹息，许一风不远不近默默跟着，有些无奈。
不知道路的话，为什么不一起走呢？
“林婼。”
林婼被喊的一愣，回头时呼吸倏然停了瞬间，她仰头看少年就站在她身后，他身形颀长，影子把她笼罩着，对陌生环境的不安感顿时都统统消散了。
“你同学呢？找到了吗？”
“啊？哦哦，嗐，这个林珍熙！她就是个鸽子！我最讨厌这种人了，明明说好的要送我回家，结果她又有别的事了……”
刚收拾完大蜘蛛，又报复完那只瘸腿袋鼠后瘫在床上气喘吁吁的林珍熙大小姐，此时突然连打了三个大喷嚏。
许一风神色并未有波动，只是淡淡道，“走，我送你回家，带你认认路。”
林婼啊了声，随即雀跃地鼓掌起来。
“许一风，从今天开始，我们俩就是战时同盟，就是这个学校的第一好！”
她踮起脚，很义气地揽过少年脖颈。
许一风带着她往校门口走。
少年很正经地掏出手机搜索战时同盟的意思。
“战时同盟对同盟国的要求通常包括以下几个方面：共同目标：战时同盟通常要求同盟国之间具有共同的目标和战略利益，这是建立同盟关系的基础。同盟国需要团结一致，共同对抗敌人，实现共同的目标。
资源共享：战时同盟要求同盟国之间共享资源，包括武器、装备、人力、物资等。这种共享可以帮助同盟国更好地应对战争挑战，提高作战能力。军事合作，政治支持以及经济支持。”
少年嗓音清冷好听，竟然真的照着某度开始念出来，试图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停！”
林婼放下手，跟着他往前走，然后一本正经，“我说的同盟不是你那个意思，不过大致也差不多，就是我有危险，你要立即站出来，我和别人吵架，你要无条件的站在我这边，你有好吃的好玩的要先想着我，就是这个学校，你——只能和我玩的最好。”
许一风不紧不慢走着，看夕阳下两道影子凑在一起，他笑了下，头一次觉得自己理解能力极差。
原来这个叫战时同盟？
可能各地风俗不一样，他们那管这个叫做情义深重。
“我考虑考虑。”
说的跟他不是这样做的一样。
林婼把头摇地跟波浪鼓似的，“不可以考虑，你现在就要说好。”
大概是潜意识知道许一风不会拒绝自己，她任性地肆无忌惮。
许一风勾唇淡笑，并不答话，慵懒随意地出了校门，林婼跟着尾巴似的追在他身后。
“你快回答我，作为转校生，很容易被欺负的，我们最好是结成战时同盟，这样别人就会觉得我有你，你有我，就不敢随便欺负我们了，你最好答应我……”
林婼咽了咽口水，如果找借口的满分是一百分，那她为自己的借口打一千分，因为此时此刻，她胡说八道到自己也信了这套说辞。
干净柏油路上洒满斑驳的落日余晖，参天芳樟下两条路口，林婼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许一风身上，无意识地往那条错路上走。
许一风伸手把她扳正，语调托着，有些漫不经心的温柔和宠溺，“走这边啦，我的战时同盟？”
林婼深吸一口气，抬手勾肩搭背，“好！从此以后，我们俩要兢兢业业履行同盟的责任！你！许一风！就是我最好的！最好的！最好的！加一万个最好的朋友！”
少年很难得地笑出了声，他侧头看向林婼，气息在喉咙涌流，只觉身周一切都慢了下去。
只觉光阴如水，偶尔也想永远留存此刻。
林婼转学的第一天，秦家人都不放心。
秦慕则推掉好几个会谈腾出来时间亲自开车去接林婼放学，然而库里南刚开进佛宁路，他就接了管家的电话。
不用接？
这丫头在她妈妈跟前还算是坚强独立，在他身边时向来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最是娇生惯养着。
林婼说不用人接自己回家？
秦慕则听见这话的稀奇程度堪比听见秦冠英跟林瑜琛复婚。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安静地透过玻璃窗盯着来往人群。
然后看见亲外甥女跟强抢民男似的一把搂住那个他曾从心里赞赏过的少年，然后呲着个大牙花子嘎嘎乐，一副心花怒放又展望鸿图似的大手一挥，不知道说了什么豪情壮语。
秦慕则:“……”
十天前的林婼格外乖巧，整日陪在二老身边，嘴甜的跟说脱口秀似的，她本就受宠，很快就把老爷子哄的找不着北。
回港国际的第一天，回来丧着个脸，一言不发回到了房间，二老连夜去找她谈心。
问了半天说是回港国际会想起来很不好的事，于是二老连夜安排她转学去港宜别的学校。
这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任性起来不管不顾，坚持说想出国念书，深夜给林瑜琛打电话说想去挪威念书。
二老吓得不行，怕外孙女被林家接回去，深夜十二点硬是把秦慕则召回来。
秦慕则只能去找她谈心。
林婼支支吾吾说从前的好友都转学了，她一个人在港国际很不适应。
“非要去挪威吗？”
“嗯。”
少女披着发，攥紧睡裙笃定点头，眼神却有些虚。
秦慕则有点头疼，不管出于什么，他都不能让林婼一个人去挪威读书，更不可能让她这个时候回林家。
男人揉了揉眉心，“若若，我们都退一步好不好？我知道你不想待在港宜，可二老年纪大了，舍不得你离太远的，这样，你跟舅舅一起去天宁上学好不好？”
秦慕则在天宁有很多产业。
林婼还是摇头，声音细弱，“舅舅，不要，我真的想出国……”
“若若。”
秦慕则眉头紧紧皱起，“晚上不要冲动做决定好吗？我们明天再商议？”
说完，他起身轻轻带上门后离开了。
寂静室内，刚刚还低沉失落的少女欢脱激动地抱紧玩偶，为了把戏做全，起身挑了整个屋子里最便宜的ipad重重摔在地上，以确保秦慕则能听到。
翌日，她睡醒时，听见秦慕则在跟向来说一不二的老爷子商议把她接到天宁上学。
林婼同意后，秦慕则重重松了一口气。
二老也为各退一步的事妥协了。
因为秦慕则静园的别墅靠近天宁一中和天宁外国语中学，又因为外国语中学偏素质开放式教育，林婼顺理成章的转学到了天宁外国语中学，又因为九班的班主任是特级优秀教师，又是女老师，秦慕则在处理这件事时，生怕林婼不适应，特意选了九班。
这件事，摇下车窗看见那个叫许一风的少年时，秦慕则瞬间就明白了隔岸穿针引线的大导演，大表演家是谁了。
真好，把几个长辈都玩的团团转。
静园别墅靠近月湖，落日熔金般流淌进湖中，满湖的波光粼粼并不比少女雀跃的笑容更灿烂。
“耶！”
管家开了别墅门，林婼一阵风似的溜进来，因为太过激动，背着书包欢欣鼓舞地穿过青草地，一路冲到楼内。
“耶耶耶！哈哈哈哈哈！”
随手扔了书包，少女一个旋身如同跳芭蕾舞的演员“砰”地陷进沙发里。
别墅里正在准备饭菜的佣人余光瞅她，秦总说他的外甥女性子冷，不太爱理人，但看这个在客厅里笑的跟条得了主人夸奖的萨摩耶一样的主，似乎也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林婼躺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笑眯眯看刚刚拍的合照。
许一风说什么？
回见，我的战时同盟……
心脏扑通扑通在跳，她翘起二郎腿，唇角咧到了耳后根。
嫌打字慢，她干脆发语音。
“你们懂这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说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在认同我们的关系，他想和我成为最好的朋友，他乐意和我成为最好的朋友，他对我特别有好感，四舍五入，他喜欢我……”
澳洲和天宁时差并不大。
林珍熙听完后翻了个白眼。还没来得及回复，小群里其她人先弹出了消息。
[其它的先不说，他知道你是因为他才转学的吗？]
林婼鼓着腮帮子打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乐意和我做最好的朋友］
林珍熙忍不住翻白眼，觉得这恋爱迟早被林婼谈死，于是直接语音输送。
“你话系唔系蠢？他有没有可能是觉得对你这个无聊且幼稚的战时同盟称呼很无语？所以才最后无奈地调侃了一下？还四舍五入喜欢你？明明就是你喜欢他！”
林婼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
“林珍熙！你是不是脑子被袋鼠踢了？我说的喜欢就是欣赏！就是朋友那种的欣赏！就是对好朋友的喜欢！你脑子里能不能别装黄色废料！”
两秒钟后:［林珍熙已被群主林婼移出群聊］
几个佣人对视几眼，这大小姐看起来不是高冷不高冷的事，是有点狂躁哈，不会是什么问题少女吧？
［虽然但是，有一说一，她这次真没说什么黄色废料……］
［我怎么觉得她这次还有点客观？澳洲风水养人，林珍熙都不颠了，说话变得正常起来了，天宁风水可能有点怪了］
把她们最冷静的大小姐养癫了……
三秒后:［林珍熙已加入群聊，点击修改名片］
林珍熙:［我要回国了。］
林婼:［不是在那边读书吗？］
林珍熙:［不不不，看上许一风了，觉得他挺帅的，而且连你都保证过的人品，我直接一个冲！］
林婼愣住，随即大惊失色，［你疯了？你有病啊？］
林珍熙撩人一绝，从前港国际只要是她看上的，就没有撩不到的，追起人来大有那种总有一天把人玩弄于鼓掌间的癫劲儿。
林珍熙:［你不是和他就是好朋友吗？正好，我可以是他女朋友］
“林珍熙你敢！”
她气的大吼一声，手机被她随手扔开。
神经病，她果然不能多和这些颠婆玩。
酝酿片刻后，林婼直接解散了群聊，决心以后好好和许一风相处，一起做正直善良清朗阳光的和谐社会未来接班人！
深呼一口气，想到明天还可以整天待在一块上课，以后还可以四季都待在一块，她心情又愉悦很多。
嗯对，交朋友就该交许一风这种五官三观无死角的人，她这么开心就是因为交到了真正的好朋友。
他那么帅气优雅勤奋善良勇敢乐观坚强……呃，总之许一风就是最好的，就该跟她这种漂亮智慧睿智优雅高贵的人做最好的朋友……
悠哉悠哉哼起小曲后，她打算坐起来喝杯水，然后冷不防发现秦慕则不知何时回来了，就坐在沙发旁。
“你要吓死我啊？”
她拍了拍胸口，懒洋洋地喝了口水。
“怎么今天自己回来了？”
“呃，没有，我和林珍熙一起回来的，她说了她送我回来，所以我就没让你们来接。”
少女神色自若，看着秦慕则毫不慌张地撒谎。
秦慕则点点头，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喂，是珍熙吗？对，我是舅舅，没什么事，谢谢你今天送若若回来，有空可以常来静园玩，好，对了，你和若若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林婼心头一紧，想去抢手机，却看秦慕则脸色很不好，他虽笑着，可半分温度都没有。
那头林珍熙被问的很懵，出于打掩护的本能，她很正经地编了套说辞，“哦哦，我和若若现在在图书馆呢，她手机没电了，我们待会就回去，舅舅别担心。”
“好，没事。”
秦慕则挂了电话，皮笑肉不笑看着林婼。
林婼笑容逐渐消失，心里慌起来，知道谎话圆不回来了。
“你不用解释，也不用再和我说有好友在这里上学之类的说辞，你为什么要转学到这里，我清楚了，也在车里看到了。”
秦慕则率先开口，他要的不是解释，他也最清楚少女那些心底事，他在意的是这件事从头到尾林婼利用的都是他们大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
打给林瑜琛那通电话，选挪威做说辞，笃定了他会把她留在身边，秦慕则一时分不清这个从来都很感情用事的外甥女是不是早慧到把其中的利害关系看的明白透彻了……
林婼握紧手机，齿尖磨着下唇，“舅舅，你，你别告诉外公外婆，我真的只是，就是怕他刚刚转到这个学校，他被人欺负。”
秦慕则并不想因为这些事让她再不愉快，只是缓和了神色，“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他起身，松了松领带上楼了。
夕芒被阻隔在摩挲玻璃外，视野所及是一片模糊而美丽的波光。
心上像是被人重敲了一响，不重，却如暮鼓那般回声经久不息。
也许是在兴头上却被人调侃打趣，少女攥紧沙发上的抱枕一角，忽然变得暴躁，扬手恶狠狠朝秦慕则离开的地方摔过去。
“我说了！我不喜欢他！我就是怕他被欺负而已！我们！就只是！好朋友——”
她声音很大，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佣人对视一眼，竟然还早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