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当我见到你
“没关系，你现在就打。”
林婼打了个哈欠，随手把手机递给他。
许一风再次被气笑，“有恃无恐？”
“你反正都要租出去，租给谁不是租？你没看过新闻吗？”
“什么新闻？”
林婼耸耸肩，随手打开搜索引擎，“你没看过那种室友是偷窃犯，趁你不在家把房子洗劫一空的新闻吗？”
许一风嗤笑，“我没觉得租给你会比偷窃犯好到哪里去。”
青年身上还裹挟着门外冬日寒意，黑色衣领遮住下颌，只留眼神不带情绪地看着眼前人。
林婼拢了拢睡衣，自顾自往外走了几步，把一张银行卡递给他，“你挺容易被诈骗的。”
许一风没接，转身脱了外套，“你这种诈骗犯没比偷窃犯好到哪里去。”
“空口白话污人清白是吧？”
林婼皱眉，“我怎么诈骗你了？”
“我再说一遍，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林婼顿了顿，一阵彻骨的寒意瞬间掠过四肢百骸，她张了张口，深呼一口气不让声音变得颤抖。
“许先生，对，是我有错在先，但是租房合同已经签了，随便赶租客出去是违法的，我可以对你提出诉讼。”
许一风抱着手臂冷冷垂眸，“去告，快点。”
“林婼，我们很熟吗？你凭什么觉得我就永远都得迁就你？”
窗外风声逐渐肆虐，林间呼呼大作，气象预报上说暴雪就要来了。
林婼攥紧五指，硬着脖子仰头直视他，“为了救我，两次不要命，不算很熟吗？”
许一风低头，唇角又勾起冷笑，他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动，心里却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掉，连带着眼眶都开始忽然灼热酸痛。
“嗯，对，很熟，所以呢？你要甩给我几百万吗？对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呢？我要什么回报你都会答应吗？”
他的声音太冷，带着暴雨前的平静，比窗外寒冬的风声更让人心冷。
她被他说的莫名心颤，紧张地握着手，表情沉默着。
许一风慢慢上前，俯下身把人抵在门旁，灼热的双眼泛着红，他咬紧牙关低吼，“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事都是人情交易？我从来都有缠着这件事不放，麻烦你要走，就永远离我远一点！”
为什么有人经历了生死，就像是拿到了万能钥匙，所有的问题在生死大事前都不值一提，所以所有事都迎刃而解，可偏偏他们，被一次两次的生死推得远远的。
他就像是一个做了好事但是却要拼命证明自己做好事不是为了要什么回报的小孩，所有人都猜忌他，他除了离得远远的，除此之外无法自证清白。
风声震动玻璃，可她什么都听不见了，林婼呆呆地被他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鼻间似乎依旧萦绕着少年的薄荷味道，可他已经不是当年的许一风了。
是不是过了这么多年了，他早就讨厌她厌烦她了？
从前再美好的时光，都会变成一段回忆，从前再要好的两个人说不定也会剑拔弩张，连秦冠英都讨厌她，连血缘关系最后都会淡泊，她怎么敢奢望有人过了五年还惦念当年事？
对了，许一风那样好的人，见谁想轻生都会去救，她不该多想的，回报也不应该打扰他。
眼泪不由自主顺着颌面落下，林婼连忙点头，控制不住眼泪一颗一颗往外落。
“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走，我不该来打扰你，我现在就走，对不起对不起……”
她咬牙，声音越来越小，用力推开许一风，不敢看他，逃似的推开门跑了出去。
“林婼！”
许一风攥紧了拳头，额角忍不住爆起青筋，暴雪马上就要来临，让她走就真的现在走是吧？
她还穿着不算保暖的睡衣，许一风连忙跑进卧室，随手在衣柜里拿了件羽绒服追了出去。
“林婼！”
青年步履匆忙，可出门环顾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找到。
范特西街道还算治安良好，但美国多的是流浪汉，心里泛起不安，许一风连忙往前跑。
还是不见踪影。
糟糕，她不会往反方向跑了吧？如果反方向的话，是范特西集市，这么晚了，多的是混混。
许一风骨节握得发白，整个人神经都绷起来，顾不得多想，他立刻驱动汽车，把远光灯亮开，一路往反方向开过去。
不顾寒风肆虐，他降开车窗，开始冒着扰民的风险一遍又一遍喊她的名字。
“林婼——”
“林婼！”
这里距离范特西集市只有三公里，汽车被迫停在围栏外，许一风拎起羽绒服匆忙下车。
集市酒吧前围着一堆酗酒的白男，似乎在抽什么烟制品，许一风错开他们跑入集市。
“阿婼——”
集市已经有了圣诞的氛围，饰品店前的圣诞树已经被装饰上蝴蝶结，风卷着红色丝带飘扬。烤熟面包的香味随着慢慢飘落的碎雪笼罩整个小集市的天空。
许一风焦急地四处张望，看见有人在电话亭拨号时，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先打个电话。
连着两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后，青年停住脚步无奈地阖上眸子。
他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
雪花在鼻尖融化，心口开始隐隐作痛，抬头时看见橱窗里有个可爱的狗狗玩偶，他忽然想阿婼肯定会喜欢。
付款后，他又打了几个电话，仍旧无人接听，深呼一口气后，许一风决定先报警。
刚按响第一个数字后，身后有个声音响起。
“许一风！”
许一风暮然回首，林婼抱着一桶炸鸡站在kfc的前门，巨大的圣诞老人雕塑上环着明灯，把女孩发丝和眼神都晕染的明亮，她冲自己跑过来，鼻子和眼睛都红红的。
“阿婼！”
许一风攥紧羽绒服，快步上前把人裹了起来，脑子里什么也不想思考，他伸手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没成想，天气预报说的暴雪会以这样温柔的方式轻盈而落，他闭上眼，更紧得抱住怀中的人，像收到了圣诞老人的惊喜礼物，又怕他其实不是送给自己的，故而用尽全力护在怀里，生怕又被拿走。
“许一风……”
“阿婼，对不起。”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林婼吸了吸鼻子，“你不是要赶我走吗？”
话音刚落，许一风松开她，低头轻轻吻在她唇上，像雪花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