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流放
想至此，丽妃收敛起暴怒的神色，将布帛放在蜡烛上，看着点燃，化为灰烬。
雨还未下，雷声已响彻云霄，闪电远远落下，破开了京城阴沉的上空，但只一瞬，又迅速暗了下来。
姜汀兰回到姜府，谢灼后脚就跟着进来。
姜府的下人也没有拦着，径直放了人进去。
“如何？”
一见到姜汀兰，谢灼就出声询问。
恰在这时，一直阴沉沉的天像是顶不住了一般，雨伴随着雷声淅淅沥沥的落下。
姜汀兰放下手中的茶盏，低头脸上的神色明明灭灭。
“我把布帛还是给了丽妃，但她竟痴心妄想要我整个姜家，真是好大的口气。”
谢灼面色凝重，“我那日在四皇子面前那样说，就已经是表明了拒绝的态度，如今他竟将主意打到了姜家。”
不立马答应就是已经拒绝，四皇子现在恐怕是把谢灼和姜家视作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毕竟谢灼和姜汀兰迟早要完婚。
“不急，四皇子现在应该顾不上我们。”姜汀兰转身端起一杯茶递到谢灼面前，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谢灼若有所思的抿了一口，入口的茶初觉只有苦味，咽下后回甘溢满口腔。
过了许久，大雨渐歇，屋檐积水一下一下，犹如未断的鼓敲打着窗沿，乌云散去，屋内的光线重复光亮。
“好茶。”
这话，一语双关。
谢灼静静地坐在窗边，目光投向窗外，阳光穿过云层，如柔软的纱幔般倾泻而下，洒在地面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太和殿里，丽妃将食盒里的芙蓉羹端到秦昼面前，“圣上这几日看着瘦了些，得补补身子才好，尝尝臣妾做的芙蓉羹。”
秦昼瞥了一眼丽妃，随后搁下笔接过丽妃手中的银勺舀了一勺羹送入口中。
“这满宫上下，就属你做的羹最得朕心。”
丽妃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笑：“圣上喜欢，就是臣妾莫大的荣幸。”
继而话锋一转说起三皇子的事：“闲儿那事一定是受小人蛊惑，臣妾从小看着他长大，知晓他万万不敢犯下如此重罪，请圣上彻查。”
眼见着秦昼的面色越来越阴沉，丽妃还是那副温柔浅笑，知道自己这眼药算是下成了。
果不其然，只见秦昼终于忍不住怒火，一把将手里重新拿起的折子“啪”的一声摔在案上。
扭过头冷笑：“呵，不敢？朕看这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丽妃心中暗喜，脸上却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圣上息怒，闲儿定是被人蒙蔽了呀，他一向最是纯善，怎么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
秦昼压不住的愤怒，“纯善？他若纯善，这世间便再无奸恶之人！朕看他这些年是愈发无法无天了。”
丽妃见状，连忙跪了下来，眼泪汪汪：“圣上，闲儿是臣妾教养大的儿子，如今他犯下大错，臣妾心里着实心痛。
还请圣上看在臣妾的份上，饶了闲儿这一次吧，臣妾保证他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秦昼见她如此，皱了皱眉，语气中难掩沉重的戾气，“够了！证据确凿，你却还在这里替他求情，真是令朕失望，秦闲此番朕绝对不会姑息。”
“圣上”
秦昼见丽妃还想张口，不耐烦地招手让全有福进来：“把丽妃好好替朕送回去，让她在宫里好好冷静三个月，想想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
“是。”全有福顶着满头被吓出来的冷汗，挥手让侍卫进来将丽妃拖了出去。
待丽妃被拖走之后，秦昼跌坐在椅子里揉着日益疼痛的头，难掩疲色。
全有福见状连忙上前帮他揉着头，轻声劝慰：“圣上莫要为了此事而伤坏了身子，丽妃娘娘也是爱子心切，无意冒犯圣上的。”
秦昼摆了摆手：“罢了，朕也知道她的心思，只是秦闲实在是太失民心了。”
全有福小心地应着：“三皇子本就寄养在丽妃娘娘名下，有些近利也是难免。”
秦昼微微叹了口气：“朕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朕一直对他们寄予厚望，可他们却一个比一个不争气。”
全有福沉默，这话不是他一个做奴才的能接的，遂只是朝秦昼讨好的笑笑。
次日早朝，雍王给花老太爷和姜护使了个眼神，后者收到立马出列。
花老太爷率先开口：“启奏陛下，三皇子藐视国朝律例，私下结党营私贩卖私盐，其罪不可恕，望陛下加以严惩，以正我国朝律法！”
姜护也紧跟其后：“是啊陛下，如今国朝好不容易安宁，三皇子私下却想要扰乱这份安宁，到底是何居心？请陛下严惩，以正我国朝律法！”
谢灼和秦戈姜维等人也一齐站出来：“臣，附议！请陛下加以严惩，以正我国朝律法！”
秦昼透过额上冠冕的珠隙看过去，大殿中近乎大半都出列要他处置自己的儿子。
秦昼沉默良久，终是缓缓下令：“三皇子秦闲，结党营私、贩卖私盐，证据确凿，即日起夺去皇子身份，流放至台州。”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寂静，随后便是群臣高呼：“陛下圣明”。
秦昼好似一下卸力一般，揉着额头朝众人挥手，示意退朝。
群臣依次退出大殿，谢灼和秦戈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松了口气的表情。
当三皇子将悔过书送出去后，秦昼那边过了这么久都没动静，他就已经知道那布帛被人截胡了。
但他没想到秦昼会如此狠心对待自己的儿子，看着眼前宣旨的全有福，一颗心彻底凉到了谷底。
全有福宣读完圣旨，看着秦闲那面如死灰的模样，心中也不免有些唏嘘。秦闲瘫坐在地，双眼失神，嘴里喃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过了许久，秦闲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猛地站起身，冲着全有福怒吼道：“这一切都是他们在嫉妒我，他们想要害我！我不服！我要去面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