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用了半小时，苏战宇给夏鸿雪挑好了鞋，等着销售小姑娘去库房拿鞋的时候，夏鸿雪坐到了左航身边，苏战宇背对着他们抱着胳膊不知道在想什么。
左航这一加入，场面完全乱了套，乱七八糟的打成一团。左航身体很好，个头也有，但打架这种事他着实没有经验，特别是面对一帮伸手就用指甲掐的女人。
夏鸿雪已经在冰球护具的专柜等着了，手里还抱着好几瓶饮料，看到他俩就递了过来：“不好意思啊，大周末要你们出来帮我挑鞋。”
那男人笑着跟她深情款款地对视了一会，然后冲左航和苏战宇点了点头。
“嗯。”左航淡淡地应了一声。
“没事儿，”左航接过饮料，回手递给苏战宇一瓶，又拍了拍他的肩，“这是我弟，苏战宇。”
“你丫才傻逼。”
“你弟人真好，我觉得我好罗嗦啊，他也受得了。”夏鸿雪笑嘻嘻地把自己的鞋穿好。
电梯里的人视线都聚了过来，董欢和那男人脸上瞬间变了表情，左航赶紧把脸转开，他真没想到苏战宇能说出这种话，担心董欢脸上挂不住会一巴掌扇过来。
左航冲过去把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的董欢拉到一边，他本来不想打架，但眼前这架式，他不可能还在边儿上站着了。
商场保安和110赶到的时候费了好半天劲儿才把这几个女人给拽开了。
董欢坐在后座上，哭泣的声音已经小了一些。左航沉默地开着车，苏战宇坐在副驾驶偏着头看着窗外，嘴里嚼着口香糖，几个人一路都没有说话。
有些时候，梗在你心里的一些事，时间长了，淡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就跟有时候闹肚子找不着厕所，咬牙忍一会也就过去了一样，可一但冷不丁地吹点小风，效果往往会有些出人意料。
苏战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招了左航，他不会不会过来给自己一下子。
这样的男人，谁家姑娘跟了他都该是很有福气的吧。
“不好意思。”左航有些歉意地看着她。
但腿刚抬起来，还没靠近董欢的脸，就被苏战宇一脚踩在了膝盖上。
“没安慰你，”苏战宇也跟着下了车，“我就是想说，这人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今儿就是见义勇为，你郁闷个屁呢？”
左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家的，脑子里乱得不行，董欢带给他的“惊喜”真是一次更比一次惊，惊得他都快觉得自己之前这一年的时间里是不是在跟另一个女人谈恋爱。
“一会……”夏鸿雪拨了拨头发，话说到一半，被电梯口那边转来的一阵嘈杂声打断了。
“哥们儿和面技术不错。”苏战宇冲他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说完这句话手还顺便做了个抓的手势。
这得走眼走到何种程度！
“以后别这样，给人留点儿面子。”左航喝了口饮料。
他看了看身边的苏战宇，这小子正半眯着眼靠在椅子上一下下咬着吸管，因为刚才算是替他出了气，所以现在左航看他比平时要顺眼得多……
“操！”左航控制着自己，拉开了自己的车门，“上车。”
苏战宇在左航猛地停下脚步的时候，认出了前面的那个女人就是上回来左航家拿东西的前女友。
左航冲过去对着正冲苏战宇抬腿要踹的人男人就是一拳，打在那人脸上：“去你妈的。”
苏战宇皱了皱眉，抬手迎上去接住了他的拳头，身体往前倾了倾，借着惯性狠狠地把这人的拳头推回了他自己脸上。
只可惜，这小子怎么就对姑娘没兴趣呢？
场面有些失控，苏战宇把主力的几个男人踹开之后，女人们却让他有些手忙脚乱，夏鸿雪报了警之后在边儿上急得不行，最后抡着自己的包跑过来对着人就砸。
每次他心里不好受的时候，在身边安慰和开解他的，都是这个看着很不着调的小子，可偏偏他每次说的话，都能让自己感到一丝丝宽慰。
左航没说话，看了苏战宇一眼，这小子也不管边儿上还有那么多人，说话不管不顾的，但这话说的还算解气，他跟董欢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是没怎么逛过街，他本来就不爱逛街，董欢还一约会就爱叫着去图书馆。
“多少预算？有基础么？”苏战宇从架子上随手拿了双鞋在手上看着，“是随便玩玩还是打算一直学下去？”
等到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董欢还在哭，她的那个新男友有老婆有孩子，而她却什么也不知道，一心一意享受这男人给她带来的所谓激|情，直到这男人在商场给她买内衣的时候被人家老婆堵上门了，她才明白过来。
董欢愣了一下，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哭着跑进了楼道。
左航心里沉了一下，站了起来，走到苏战宇身边往电梯上盯着。
左航很久没来董欢家了，但路还是很熟，他把车停在她家楼下，没有熄火：“下车。”
“哪天碰上一个就算你傻逼也把你当个宝的人，就行了，”苏战宇下楼梯始终是蹦着下，跳到他身边，“比如我。”
“不客气。”苏战宇背地里对姑娘一套套的能说出一堆道道来，但在面对姑娘的时候所有理论都扔到一边儿了，左航都能看到他脸上冷淡俩大字熠熠生辉。
混乱之中左航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和哭泣声，但很快就被另几个女人的叫骂人淹没了。
“那得分什么人，我这小爆脾气，”苏战宇慢悠悠地继续咬吸管，“就受不了这种没事瞎抖个没完的人。”
左航笑了笑没出声，手机响了，夏鸿雪打了电话来说到了一楼。
董欢还是哭，不出声。
这句话招来了更大的愤怒，一个男人伸手抓起她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狠狠地往旁边一甩，她被摔出去好几米，几乎摔到了左航脚边。
“是不是挺郁闷，他宁可跟个男人逛街，”苏战宇开口，嘴角带着笑，“您都混成前某了，也没一块儿逛过街。”
“下车！”左航没动，提高了声音。
看着他俩的样子，左航莫名其妙有种感觉，这俩挺合适……
所以当他在这样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看到一个男人的手在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屁股上跟揉面团儿似地捏来抓去，滋味实在有些无法形容，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董欢似乎并不觉得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脸上还带着笑。
苏战宇这一脚没怎么使劲，只是把这男人的腿蹬了回去，男人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站定之后董欢回过了身，一抬眼看到了左航，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地换了好几个，最后定格出一个微笑：“左航，这么巧。”
左航没出声，犹豫了几秒钟继续往电梯走，跟在董欢身后进了电梯。
带头的女人扑上去对着她的脸劈头盖脸一通耳光扇了过去，其余的人围着你踹一脚我踩一下。
左航冷淡的反应让董欢有些尴尬，她迅速挽住了身边的男人继续笑着：“周末逛街居然跟男人一块么？”
他知道苏战宇能打，但这小子肩上背上腰上全是训练弄的伤，他担心苏战宇会再受伤。
一帮人被带到了派出所，左航实在有些无语，最近他跟派出所挺有缘份。
没等左航反应过来，苏战宇已经几步冲到了董欢身边。
这就是她要的激|情？他突然感觉自己曾经为这样的女人难受过是一件很操蛋的事。
左航看着她，抬手要把自己的上衣脱了给她的时候，苏战宇从他后面把自己的t恤扔到了董欢身上，夏鸿雪赶紧过去帮着她穿上了。
他再没有感觉，分手也不过一两个月时间，再没有感觉，也不能更改董欢曾经是他想过要结婚的女人这个事实。
“谢谢啊。”夏鸿雪笑得很开心。
苏战宇放下手里的鞋，瞟了她一眼：“你不胖。”
“我叫夏鸿雪，麻烦你了。”夏鸿雪伸出手。
左航从商场到派出所，始终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直到这会儿才沉着声音问了一句：“那个人呢？”
“臭婊子！”扇耳光的女人一边扇着一边破口大骂，撕扯着她的衣服，“抢男人抢到老娘头上来了，干什么不好当小三儿！打不死你！婊子！”
夏鸿雪算得上是挺懂事的姑娘，她没在一楼等着左航他们下去接她，而是直接上了六楼体育用品那层。
左航顺着声音看过去，电梯上站着的人都纷纷地往两边避让，一群人有男有女乱七八糟地打成一团挤着下来了。
反正自己肯定是知情不报的从犯。
左航一想到这儿就犯愁，苏战宇现在还在念书，这事对家里人还能瞒得住，没准儿还觉得这孩子不跟姑娘瞎混，挺省心，再过几年呢？
他觉得自己一向还算是干脆利落的人，只是扛不住董欢这种看我七十二变的风格，如果一开始董欢就是这个样子，倒贴送上门儿来他也不可能要，现在自尊心再次受到打击，自己居然跟这样的姑娘好了快一年时间。
“哥。”苏战宇看着坐在停好车之后还是坐着一动不动的左航。
“哥，想谢就谢，别不好意思，”苏战宇在后边往下蹦着走，“其实你犯不着为她不爽，她不知道珍惜是她傻逼，人这辈子总要被傻逼甩个一两次才算经历全乎了。”
左航对冰刀完全不懂，坐在凳子上看着苏战宇帮夏鸿雪挑鞋。这小子虽说对姑娘很冷淡，但耐性却很好，挑得挺仔细，等着夏鸿雪一双双地试。
“走吧，”左航站起来拍拍他的肩，“挑鞋去。”
董欢上车之后，一边站着夏鸿雪拦了辆出租车：“不用管我了，我打个车回去就行。”
一看到有人管闲事，打人那帮全都怒了，打小三儿天经地义，突然跑出这么一个人来，让他们非常不爽，女人喊了一声，一伙人不分男女全都扑了上来。
“没关系啊，现在有人陪我逛。”董欢的笑有些僵，但还是在笑，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小时候学过，不过就只能直线往前，”夏鸿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最近想减肥啊，别的运动都没什么意思，就想滑冰了，应该会一直滑到瘦下去吧。”
周围的人看这架式，都退到了一边。
这一下他使了全力，那男人被他按着拳头一拳抡在了自己鼻子上，疼得捂着鼻子弯着腰半天没直起来。
“你才是婊子！”地上的女人衣服被撕得七零八落，头发也被拽得一缕一缕地落在了地上，但还是一边躲一边回了一句嘴。
一分心躲指甲，背上就结结实实被抡了两拳，苏战宇一把给他拽到了自己身后，压着声音说了一句：“您真能给我添工作量！”
“别顺杆儿上，装什么哲人。”左航挥挥手。
当那个几个人往这边追过来准备继续打人的时候，左航往前迈了一步。
左航他们在八楼，从消防梯从下去就行，就冲这一点，左航对她多了几分好感，比董欢强。
一个女人被拽着头发从电梯上推了下来，摔倒在这一层的地上。她身后紧跟着几个女人和三个男人，跳下来对着她就是一阵踹。
总有一天家里人会知道这事，到那时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左航都不敢细想。
“少他妈管闲事！”另一个男人也冲了过来，对着苏战宇就是一拳抡了过来。
“战宇，”左航顺着楼梯往下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苏战宇，苏战宇抬眼看他的时候，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扭头继续走，“没事。”
左航站在车边看着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我也不知道该挑什么样的，刚看了一下，眼都花了。”夏鸿雪最明显的优点就是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态度，都能始终完全没感觉的笑眯眯。
比如分手之后左航可以完全不再想起董欢，哪怕是看到她空间里跟那个男人的照片，也不过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这种不舒服完全达不到现在这样的级别，就像是被人在心里狠狠地抓了一把。
那边一个男人追了过来，抬起腿对着董欢的脸就踹了过去。
“左航，”董欢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眼里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我真的……”
董欢还坐在地上，一脸的泪水，身上的衣服都烂成布条了。
左航随便买了点饮料，跟苏战宇坐在椅子上对着商场大堂里的吊灯发愣。
“别安慰。”左航下了车。
“还成。”左航实在佩服她，苏战宇始终连个笑脸都没有，她居然都没感觉。
“这话没错。”
刚才如果不是苏战宇愣了吧叽地帮他挤兑了几句，他不定得憋得多难受，虽说他不赞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让个姑娘下不来台，但横竖出头的不是他，他承认自己拽着苏战宇跑出电梯的时候心里是想乐来着的。
苏战宇一直站着没动，直到左航这一步迈出去了，他才一把抓住了左航的手，拦住了左航想要冲过去的势头，回头对惊呆了夏鸿雪说了一句：“报警。”
他一把拽住了想要转身的左航：“干嘛。”
“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吧。”
左航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看着眼前的场面，只觉得自己全身发冷，从这个女人被推下电梯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只是这样的情形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好在这时电梯门打开了，左航赶紧拉着苏战宇快步走了出去，头都没好意思回。
“我……”苏战宇想继续补充一下自己的观点，但左航没等他把话说全，突然一步跨了过来，伸手绕到他脖子后面，扶着他后脑勺往自己面前一拉，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