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哥，好杆子得留着比赛的时候用，万一训练的时候敲断了呢，战宇对那根杆子比对女朋友还上心，”梁平在一边递过来一个桔子，“大哥吃桔子。”
汤晓把这句直白的话说得就跟普通聊天一样轻描淡写，让左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下去，只得笑了笑不出声。
“想法是没错。”左航叹了口气，这小子还挺干脆。
“我跟你说，前天晚上我跟媳妇儿去看电影，”庄鹏活动了一下胳膊，“看到董欢和那个老男人了。”
左航想起了苏战宇，下意识地往自己腰上按了按，还好。
左航看了一眼，印着师大冰球队的标志和苏战宇名字的拼音，这让他瞬间觉得自己这个弟弟高大威猛了很多，这才一个月学期不到，就弄得跟正式队员一样了。
而且今天苏战宇今天晚上说是有冰上训练，这会也没在家。
苏战宇刚把球带过中线，旁边跟着的张广哲说了一句：“你哥来了啊。”
左航站在边上扶着杠：“放下再说，一会砸你个半身不遂。”
“表哥。”左航回答，如果这话是十年前说的，他肯定会反驳，那会苏战宇跟个瘦黑猴儿似的，姥姥都说这孩子没准是捡回来的，咱家哪有这德性的孩子。
“脑残粉要赶回宿舍去，”汤晓晃了晃手里的相机，“今天拍爽了。”
“你弟弟对女生的态度太拽了，不过挺好，有人就喜欢这样的。”汤晓又说了一句。
“我管他老不老呢，”庄鹏对于左航平静的反应有些拿不准，“他俩吵架呢，吵得很凶，我感觉要董欢是男的，他俩能打起来。”
“我？”
“估计跟你一样吧，躲着点。”左航想了想，他真不知道如果发生这样的事，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不为什么，坐这儿我踏实。”苏战宇往汤晓那边看了一眼，他承认汤晓的确是个美女，虽然他没兴趣，但不表示左航也会没兴趣。
“我没带钥匙，”左航坐在地上，“你什么时候回？”
“不用，”有人在副驾驶那边说了一句，车门被拉开了，苏战宇带着一身汗砸进了车里，“她是外院的，走路回去都用不了十分钟。”
冰球馆里灯火通明，还在门口就能听到冰刀在冰面上划过时的破冰声，还有球杆打到球上时的碰撞声。
“躲？”苏战宇笑了，伸了个懒腰，手在车顶上敲了敲，“你敢躲我就敢把你刨出来锁屋里，哪儿也别想去。”
左航让庄鹏这话给说乐了，他现在的确没什么心情再跟姑娘交往，但也不想驳了庄鹏两口子的好心：“那就占着吧。”
左航也冲他晃了晃手。
“嗯，”汤晓点点头，又忍不住笑了，“听起来是不是很奇怪啊。”
苏战宇没出声，从旁边椅子上抓了件运动服扔到他身上。
苏战宇坐了一会又整理好身上的护具开始训练，左航看着他在场上踩着冰刀按教练的要求反复做着各种技术动作。每次苏战宇训练回来都是累得半死的样子，现在看看的确是强度很大，这还是据说跟体能训练相比如同游戏一般欢乐的冰上训练。
“你要不等我一会吧，”苏战宇摘了手套在包里翻钥匙，“我还一轮就完事了，一块回去？”
“嗨。”左航笑笑，这姑娘很漂亮，很抓眼球的那种漂亮。
“说吧。”
“就他还能有粉啊，”左航乐了，“我叫左航。”
他每天都能看到左航，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却都像是很久没见了似的会觉得很惊喜。
“你看着我，”苏战宇回过头，也小声地说，“我是不是挺帅挺不错的，你要不要试试？没准儿你一试就对我爱不释手了。”
“没，怎么了。”苏战宇把毛巾搭在脑袋上。
“滚蛋，还训上我了，你跟哪儿训练呢，”左航站起来按了电梯钮，“我过去找你拿钥匙。”
“嗯，要现在我跟你说，我喜欢你，你怎么办。”
“都不是，”庄鹏笑了起来，挥了挥手里的毛巾，“我就想看看你对董欢还有想法没有，要是没了，重点在后边儿，还听不？”
“这事先别给我操心吧，我就算不想着董欢的事了，也不能立马投入下一次战斗啊，”左航拍拍他，“谢了。”
“我叫汤晓，我是苏战宇的……脑残粉。”汤晓坐在他身边，拿着相机追着苏战宇的身影，边说边拍。
这个不错，左航掏出手机给庄鹏发了条短信：大庄，想去掉你腰上那层保护垫圈么，去玩冰球吧。
从健身房出来左航全身酥软，他喜欢这种大量运动之后全身无力的感觉，毛孔都懒洋洋地张开了，一星期必须有几次这样的大汗淋漓才过瘾。
训练结束之后左航先回到车里等苏战宇收拾东西，车窗突然被人敲了一下，他放下玻璃看到了汤晓带着笑的脸：“脑残粉怎么比主角出来得还早啊。”
“左航！”苏战宇抱着头盔冲这边喊了一声，“过来。”
“你上回还教育我不能对姑娘态度太恶劣，你对汤晓……”
“神经病，”左航弄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还是坐在了椅子上，“怎么还用旧杆子？”
“我的意思是你俩先认识认识，主要是这姑娘真挺不错，先占个位置，晚了就没了。”
苏战宇看了她一眼：“你包拉链拉上吧，等贼呢吧，贼不偷你都不好意思。”
不过这种舒服的感觉在他站在家门口用了五分钟都没找到钥匙的时候就全消失了，他好像没带钥匙。
相对别的运动，冰球在左航看来相当野蛮，他看不明白，但能看出苏战宇在场上跟队友的每一次冲撞力量都相当大，踩着冰刀速度很高，有时身体撞到防护栏的时候，他都怀疑如果没有护具，骨头都能撞碎了。
“就是不想让她误会，觉得还有机会。”
“大哥！”坐在场边休息的一个人回了一下头，看到了左航，立马站起来喊了一声，“你到了啊！”
“靠，”左航乐了，“你改行干这个了。”
这是左航头一次看到苏战宇训练，穿着厚厚的冰球服的苏战宇显得很帅气，虽然刚那个球打偏了，但他打出那一杆时的动作却还是很漂亮。左航瞟了一眼看台上的那几个拿着相机的小姑娘，果然如庄鹏所说，冰球是高端泡妞利器，连普通的训练都能招得小姑娘在边儿上一个劲拍照。
“靠，你说这才几天没来，感觉之前跟白练了似的，这么费劲。”庄鹏慢慢把杠放回架子上，坐起来擦汗。
大学城的体育馆就挨着师大，冰球场地是新的，设备相当好，这几年有比赛都在这里进行。
“大学城的那个体育馆。”
“你不一直都很费劲么。”左航笑笑，在庄鹏腰上按了按，全是软乎乎的肉，他俩一块练了大半年了，庄鹏这虚胖的体格始终没什么变化，据说是他媳妇做饭手艺太超凡脱俗，他怎么练都追不上脂肪增长的速度。
这小子手艺也不错，每天换着花样做晚饭，一星期不带重样儿的，老妈一提苏战宇会做饭的事就会没完没了地感叹，觉得二舅他们有福气。
“你就直说你告诉我这事是为什么吧，”左航靠到身后的墙上，他不能说已经完全把董欢给他的打击都放下了，但也不打算再研究她跟那个现男友的事，“是让我看准机会跟她复合还是怎么着。”
“你是苏战宇的哥哥吧，”她站起来跨过两排椅子坐到了左航身边，“你俩长得挺像的。”
“给你介绍个姑娘。”
“苏战宇你想什么呢！这种时候不要犹豫！废物！”老陈在旁边骂了一句。
左航扫了他一眼：“那人也不是太老。”
“这姑娘招你惹你了？”左航把车里空调打开了，苏战宇满头大汗看得他都噌噌想要往出窜汗了。
左航进了门，顺着看台慢慢往场地中间走，看台上坐着不少人，几个小姑娘对着场上正拿着球杆来回穿梭的人拍照。
苏战宇挨着左航的腿坐到地板上，左航想了想，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问：“我说，那个汤晓，挺好的小姑娘，你不试试么，也许……”
“要是换你呢？”苏战宇突然问了一句。
不过就这一分神，他错过了击球的最好时机，挥杆打出去的时候球跑偏了。
“不吃了，这里边儿齁冷的。”左航穿的是短袖，冰球场里温度很低，他身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就问一下，打个比方。”
苏战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胳膊夹着杆子在场地里滑了半圈，抬起头盔露出脸冲左航挥挥手。
“那个……”左航犹豫了一下，汤晓和她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姑娘，“你跟战宇一个学校的么？要不一会送你们回去吧？”
“嗯。”左航应了一声，反正他回去了也没什么事，在这看看他们训练也行。
“比如你么。”左航看到苏战宇到了休息时间，从冰上下来了，正一边摘头盔一边往他这边看。
左航握着方向盘的手颤了一下：“别瞎说，这哪儿跟哪儿啊。”
抽完一支烟之后，他拿出手机拨了苏战宇的号，小子不知道得训练到什么时候，他不能一直在门口蹲着。
“啊。”左航应了一声，听这称呼，这应该是那天给苏战宇过生日的时候收的某个小弟。
他看找了个地方坐下，训练的人全都穿着冰球服，还戴着护具，他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哪个是苏战宇，想从杆子上判断一下，连带着在场边休息的队员都看了一遍，也没见着他给苏战宇买的那根。
左航愣了一下，对于这小子居然直呼大名有点不适应，但还是对汤晓笑了笑，站起来跨过椅子走到了队球的休息区。
汤晓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包，拉链忘拉了，张着个大口子，她笑了起来：“谢了。”
庄鹏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你去我就去。
“当然有了，我觉得他打球挺帅的，”汤晓放下相机对他笑笑，“不过我前几天刚被他拒绝了，只好拍照过瘾。”
“你就坐这儿。”苏战宇伸腿勾了张椅子到左航身边。
“你多大的人了出门钥匙还能忘了，我要没住你这呢？”苏战宇有点着急，“我这还有差不多俩小时才完事儿呢。”
“我跟你说个事，”庄鹏躺在卧推架上，气喘吁吁地边推杠边说，“你要听么。”
他正扬起杆子准备击球，一听到这话，迅速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坐在看台上的左航，心里一阵酥软，连带着腿都有点软，左航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伸长腿的样子让他有种想跑过去搂一下的冲动。
不过左航对这些并不了解，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这里还有个看起来这么高层次的冰球馆。他就来游过几次泳，每次都跟下饺子似的，大妈大婶和各种半大孩子在池子里沸腾着，左航满怀期待的去了几次，每次都有强烈的冲动想去儿童池，那边明显人要少得多……
“操。”左航很不甘心地又在身上找了找，最后在门上拍了两下，蹲在了门口。
“谢谢大哥了，我们散步回去就行，”汤晓在车门上轻轻拍了一下，退开了一步，冲车里的苏战宇摆摆手，“走了，bye！”
“嗨，大哥。”本来坐在他前几排的一个姑娘回头看了他几眼，突然开口跟他打了个招呼。
“为什么啊？”左航顺嘴问了一句。
“哥？”苏战宇喘得很厉害。
“说真的，我媳妇儿她们单位新分来的小姑娘，我给你看看照片，”庄鹏往身上摸了一下想起来手机在更衣室柜子里了，“一会给你看，我觉着不错，挺活泼的，我媳妇儿也觉得跟你挺合适。”
“滚！”左航压低声音骂了一句，在苏战宇屁股上踢了一脚，这小子真没治了，刚还觉得他高大威猛，现在想想绝对是由于穿了冰球服产生的错觉，这东西谁往身上弄一套都会凭空高大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