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旧梦一场
何处归来山依旧,恍惚千年不曾有变。
白清是被弄醒的,不干人事的池玖忆偏要把玩他手指。
见他醒来,池玖忆一低头,吻在他唇角。
白清屈起双腿,一前一后,又无力躺回。说是心如死灰,更像面如槁木。
偏偏池玖忆一轻笑,在他耳边说:“怎么不叫了。”
白清侧眸看了眼“洋洋得意”的池玖忆,微启唇:“你滚。”
他不该对池玖忆笑的,哪怕只是略微眉眼中带了一分笑意,都不该的。
池玖忆哪舍得离开,又玩起了白清的青丝。
白清自知理亏,一抿唇,闭上双眼不理池玖忆了。
因与池玖忆折腾了三天四夜,白清身上出现了那些本不该出现的,人也昏睡不醒,硬是让池玖忆心焦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若不是白清身体太脆弱,不经扛,闷咳出一口血,池玖忆可是连殉情都想好了。
而池玖忆问他为何会如此时,白清只漫不经心答受些伤便好。待池玖忆与他对视短暂失神时,白清一声不吭下了床便想跑。
幸好池玖忆及时抱回了面无表情的白清。上了床又不待池玖忆问他,说了与之无关的几句便要睡下,池玖忆无奈,却又不敢扰白清浅睡片刻。
当白清目不转睛望着池玖忆时,白清提出什么要求池玖忆都会答应。
毕竟望着池玖忆的人是白清,是他的爱人,是他的眷属。
池玖忆见白清不理他,“吹着耳边风”问:“不起吗?”
白清自认为十分冷静,拉过被褥盖脸,缩进了池玖忆的怀中,还不忘踹池玖忆一脚。
“不起。”
三天四夜,才踹了一脚哪够?应再补上一剑。
池玖忆低声笑了笑,抱住了白清,又吻了白清耳垂。
正值春时,不宜离散。
可白清却像想起什么般,不仅推开了池玖忆,还坐起身,手中不知从何处拿出了红色卷轴,竟有几分居高临下问:“这是什么?”
池玖忆甚至能想象出白清平静的烧毁此时他手中之物了,也是坐起身,却不慌不忙道:“打开看看便知。”
见池玖忆如此坦然自若,白清随意一展,不成想竟是婚书。
两姓联姻,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双绳早系。今以吾魂为聘,迎吾妻白清,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砣浮。直待黄河彻底枯。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永结鸾俦,共盟鸳蝶,谨订此约,此证。
不知不觉中池玖忆早已将白清拥入怀中,眉眼间带了笑意,看着白清,正如晨曦拥松风般。
待白清看完,池玖忆又温柔的执起白清左手,白清左手腕间赫然带了白绳,与池玖忆右腕间的黑绳十分般配。正对上了那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白清欲言又止,许是不知该如何斥责池玖忆,他先挑了一个小问题:“谁教你这么写的?”
池玖忆的字,白清还是识得的,那一股平生不改倔到底的字偷学来了清风的潇洒与随意,白清怎会不识?
若白清没有看到婚书最后一行的“池玖忆亲笔”,他尚且能绝情的说不堪入目。
可这是池玖忆亲笔所写,红纸金字,皆是心意。
亲笔婚书,以魂为聘,池玖忆,这是谁教你的?
在问出那一个问题时,白清语气间带了几分清冷,眼眸中染上了片点疏离,不是池玖忆所熟悉的模样。
池玖忆怔住了,有了片刻的空白。白清就在他怀中,甚至只要他一低头,便能再次吻住白清。而他却小心翼翼问:“你不喜欢?”
白清垂眸微抿唇,还是摇首,许是内心早已轻叹一声。
在池玖忆开口前,白清少见的扬首抬眸,道:“你从何处学来的以灵魂为聘。”
那一刻,白清也有了刹那间的失神,他闭上了双眼,却禁不住脑海中激荡着一句话:“自愿献上虔诚的灵魂,惟愿神明,回眸一眼。”
白清又垂眸,回首,松开了婚书,婚书坠被,竟是连一声轻响都未有。
什么“以自我为祭,愿神明,赐予我长久的爱意”,竟还亲笔婚书,荒唐,怎可如此荒谬。
白清的理智向来极致冷静,又平淡。
池玖忆一声不吭抱紧了白清,却只是笑问:“难不成你不想要我的灵魂。”
“对。”
池玖忆又是强行与白清十指相扣,语气从未重过:“那我便再重写一次婚书。”
白清能听见池玖忆的心跳,很是沉稳有力,与他的心跳一比,却无可比。他又闭上了双眼,轻轻“嗯”了一声。
白玉树无绿,杏花也无愁。人间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白清像是已知春风来,蓦然开眸抬首向窗外,心无旁念:“应晓春风至南山。”
池玖忆回道:“担风袖月陷红尘。”
白清并未转首:“你又骗人。”
“别去南山了,”池玖忆又在嗅白清身上的清香,那半身红痕尤为显眼,他倒是神态自若,“若无归处,我心不安。”
白清略微抬了抬左手,又垂下左手,淡淡道:“世间自有归处,何必如此,我不喜青衣佩玉。”
“花笺不寄满堂风雪,我心所向自是了了。”
白清忽不语,凝眸望见半山春色,终是未道收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