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六合仙人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镇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县令报给圣上的结果是:妖物过于强大,大师多次交战,最终其因阵法被反噬,不知行踪。
紫曦决定了一件事情:要在镇元镇当官,暂时不回西北。没有任何理由支持他留在此地,只凭那一双黄金瞳短暂的预言,决定了天大的机缘。
话说大师要留在此地的消息很快就传开,各大掌门被邀约去了欢迎庆典。
“虽然西北有人寄信劝他归返,但圣上出奇的同意了此事,不久镇元镇将会再次名声大振……!”县令向大家逐一介绍着这位大人物的来历,一时间大师成为了众人的英雄。
余温还留有一丝在怀纶的心里,这下彻底被浇灭了。王掌门从庆典回来后又接到一封来自皇帝亲信,要求他去给军中将士炼出一种自发淬体的丹。
“命运总是在玩弄人,这下我也要开始淬体了,不过是做口服的。”清风间的凤眉飘逸,两指在空中画点着鸿儒,掌门扶着怀纶的肩说道:“我给你请了个名楼的老师,与我有些旧交,他看起来很年轻,实际上有耄耋之岁了,机灵古怪的,你不要介意,以后呀…”
……
一段静音在王怀纶耳边回响了很久,才见面七天,就又要和这个老父亲分离了。
“爹,我多大了?”
“你?不是二十过九吗?嗨,再过几个月就是你生辰了,爹回来给你过个大生日!”
“爹,我都有胡子了…”
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抚摸着干燥僵硬的脸庞,他才意识到这个灵魂与他本人一样糟糕。
从堂前殿后到车前马后,分别往往在一瞬间。
怀纶依在殷红的门框上独自回味着这反复却无常的七天,他第一次做人,不曾想人的情感会如此复杂,就他的感受,人是脆弱的,但必须强装着坚强。
管家亲切的在他耳边问候道:“少爷,您八年没出来走过了,不如……”
怀纶下意识的做出擒拿式,管家非但没有反击,反倒夸赞少爷好身手。他转念一想,从现在起,没有人会厌恶他,反而府里人都会拥立他。
“谬赞,你也是好反应,及时调转气息,不过不够娴熟,要加以平衡。”
“不敢当,不敢当。”
望着大家淳朴的眼睛,怀纶不得已摆出威风的架态,与当年众妖俯拜他时一样,他熟练的来到丫鬟身边,将粗糙的手端在她们面前:“上茶!”
就这样,一天未知的公子人生开始了。
怀纶靠着记忆并用灵力运转体内的真气流至心,肝,脾,肺,肾,通脉连血,逆血重连,再点燃心火,唤醒封锁的力量,活血化淤,以至游神自得,念动六字真言,以重铸境界。
达到这一步时,却出现瓶颈,太阳双贯断裂,像是被人掰断一样,而且不论怎么连接都连不上,顺延着天灵往下走,竟然臆盘气息壮阔,天枢沉积浑雄。
这副躯体无论从何角度来看都是完美无缺甚至是有成神之才,可偏偏神经断裂无法凝聚法力。
不过老天失算了,他能依靠这神奇的铜环和他自己的灵魂力量进行修炼,两股
他再次运动星辰,将灵力注入到铜环里,咬破手指,用血画了幅简易的契约图,再转动星辰与契约融合。
咚———
一声钟磬划破长空,是契约成功的声音,不过凡人的契约不会如此张扬,只有灵魂和肉体都到达仙人的标准时才会有的现象。
这一声天象,触动在不远外的青空中的一位仙人:雄冠白鬓,翌羽宽肩,乘风扬云,好不风雅。
“哎呀,又是哪位仙人晋升,莫不是是我的宝贝徒弟呀…不对,他是废体呀。”那仙人摇了摇云,把云举到天上对准金轮,将一道光精准聚焦到县令的窗户里,顺势笔画了几个字——补天名楼祁连山六合仙君也。
“又是个西北人,我们西南境净来些心大的人。”县令大喝一声,“放行!”
怀纶还沉浸在融合的快乐中,乘着刚才的兴致,他准备出去风光风光。
“来人,给我换件花金衫。”他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丫鬟拿着八件不同颜色不同花纹的锦衣围绕他身边,他挑了一件“深青彩晕锦缀金纱蝶纹凌衫”,随着丫鬟们挥起妃红裳袖子,宛如花丛簇用,脏旧的棉袍一层层被剥开,迷乱的宽袖难掩彩晕的光辉,他轻巧的用金环套住桀骜不驯的玄发,自发的回避众香色的挽留,撒手便离去。
“我还没见过人间烟火呢…不对,应该见过…没那么近。”怀纶威风堂堂的行走在街坊之间,看着现在稀慢的车水马龙与以前昙花一现的盛世有很大区别,不禁想走近感受一下。正当他靠近一家枫糖铺时,那老板见了一身正气的贵族便连忙示好。说了些不明不白的话赶忙收摊。怀纶刚问他,那老板一脸愁苦的回应到:“收税期已经过了,我现在也没钱,不然为什么在这里摆地摊,公子行个好,放过我吧。”
没等公子追问那人以逃之夭夭,随即,大家看到公子这身打扮也纷纷关门闭户,只剩一位舔着枫糖的小孩。
“我分明艳装着身,为什么大家对我避而不见?”这里的世家全是外地搬迁,这个镇子的原住民原本生活艰苦,常受外地战火纷扰,所以既得益于世家也掌控于世家。
怀纶不知所措的看着天真烂漫的孩子,想要问什么又有一丝恐惧。
届时,一声吆喊打破了沉默:“快跑!那群死衙门就要追上来了!”只见一位胡茬包脸,头上系着俏皮的辫子的一名劫匪从街角绕出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小弟背着奇形怪状是的黑布袋。
只在怀纶还在迟疑的瞬间,那名小孩就被那劫匪拐走,等到他回过神来,便下意识的追上去,躲在床后门旁的百姓也被震惊到了——世家公子竟然会亲自追捕劫犯。
小弟们见了有世家追上来,干脆要挣扎个鱼死网破,反手扔出回旋弯刀。
但这是一个机会给他活动活动筋骨,他轻轻用法力穿过弯刀的中心像一个轴一样巧妙的接住飞旋来的攻击,然后接着旋转的势头将其扔回去,精准的绊倒奔跑的几个。
“一群废柴!”那个劫匪十分气愤,眼见没法跑了当场捡起弯刀架在那小孩的脖子上,那孩子还支支吾吾喊了类似“吧”的个字,但被劫匪的大声要挟给盖住了。
怀纶此时比往常更加冷静,现在他即放不出眼神杀也不能移形换位,只得凭借一呼一吸,风吹草动所衬托的气度来威慑敌人。
正当他弯下腰,准备一击解决劫匪时,劫匪反其道而丢下小孩拔腿就跑。
在这一瞬间,百姓,小孩,和他都被为之行为所惊愕,不过好在怀纶反应过来,一个瞬身接住了小孩。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枫糖竟然断裂开来,怀纶大脑飞速的运转:“如果枫糖掉了小孩就会伤心,小孩伤心人们就会对我有偏见,人们排挤我我就会伤害…不对,我就会没有栖身之所!”
怀纶一把抓住枫糖杆子,本以为可以松下一口气,没曾想当把枫糖送到小孩嘴边,因为刚才太用力竟然断裂。
小孩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此时,在天上游荡的六合仙人看到此情此景以为是怀纶对小孩图谋不轨,跳下云团,身体幻化作云雾迅速冲下来卷走小孩,顺势一脚踢开怀纶。
小孩的枫糖被换成棉花糖,咿呀咿呀的抽泣了两声又开怀大笑,可公子的情况就不乐观了,仙人那一脚踹飞他一里多远,公子的背在地上滑出一道长痕,好在暗中有管家保护,不然还会飞的远一些。
“什么人!敢打我家公子!”
“是你家公子先对孩子有所谋划的。”
“你什么也没看见就信口雌黄!”
“够了。”怀纶扯了扯衣领,对着管家说道:“这件事我自己来解决,我倒是看看仙人的实力有没有搬弄是非的能力强!”
那仙人倒是不慌,认为一位自以为是的公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答案当然会用拳头告诉他,怀纶驱动灵力注入铜环,脚步后撤,收紧拳头,然后迅速的打出一道气波。
那仙人从背后抽出一把白色龙纹剑刃,龙头剑格,骨骸剑柄的双手剑,他单手举起剑身,用剑尖挑中气波,随即一个转手,刹那间便将那气波消散开来。
一轮试探下来,两人都被对方的实力震惊到了。
“你力量不错。”
“你也是,剑技高超。”
届时,街上气息凝固了起来,大家都注视着这场战斗的过程,谁赢谁输无疑都是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二人同时径直向对方冲去,一拳剑激烈的碰撞在一起散发出强烈的气场使地面被激起一圈圈裂痕。
怀纶一拳接一拳的向仙人砸去,仙人不紧不慢的用剑硬抗拳击。见没法破剑怀纶一个起跳想要挥拳镇住仙人的剑,却被仙人躲开还让铜环吃了一剑,难以起身。正当仙人想再在劈一剑时,怀纶竟用手指抓在剑身上,震荡使仙人没抓稳剑柄,怀纶借机一个杀拳朝仙人脸上飞去。仙人也不是吃素的,立马转动剑身,一个下蹲瞬间躲过杀拳再双手握紧剑柄朝公子腹部刺去。怀纶也早已藏好右手,收起左手向前迈一步冲拳——
轰!又一次拳剑的对撞,二人积蓄足了内力,使整个镇紫都沸腾了起来。虽没有什么法术较量,但从他们深厚的功力及老练的战斗技巧足以证明他们用起法术绝不逊色于武斗。
“哈!你倒是比我想的厉害,看你出圈方式,你也不像污秽之人。”
“过奖了,对了,那贼寇去哪里了?”
“啊…是的……”仙人听到此话由不得沉默了片刻,但是有要事在身,他拔出一把佩剑,右手念咒,那件剑便飞了出去,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嚎叫,仙人又伸出手比划了抓的姿势,刚才那个劫匪连喊带摇的被一团云抓了过来。
“是他吗?”
“就是他!”怀纶此时极力想澄清是他从劫匪手中救下的小孩,怎奈何小孩竟然叫了那劫匪一声“爸爸”。
怀纶本有的兴致一点一点被磨没,他望着衙门将他们父女二人押送回寺,心中很是不满,他一边内心嘀咕着凡人真难当,一边失意的走回家。
但他并没有发现,那位仙人也朝着王府的方向走,两人就这样一个抬头看着蓝天一个低头望着双手的走在同一线路上。
他们同时抵达府门,仙人刚伸出脖子想确认是不是这儿,怀纶思绪也涌上王府的点点滴滴,就这样,如同天使怜悯凡人的场景一样,两人再次相见。
“弗南…兄?”六合仙人陌生的向他行了拱手礼。
“啊……”怀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号,“呃,正是在下。”他也同样向上面的人行礼。
场面有些尴尬,六合仙人连忙跳下云朵,拂起尘笔,对怀纶道:“你就是那个废柴公子?刚刚见你实力身手不凡,不像无法修炼的样子。”
“寡人侥幸获得真法传承,勉强能使用一些法力来提升实力。”
“好事,好事。想必你父亲也告诉你了,我是来自补天名楼的老师,我姓肖名玄,我自号六合仙人,你可以叫我肖仙人,也可以叫我六合玄。”
怀纶听到“补天名楼”时感到有些不适,他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在召唤他。
“怎么了?”
“无妨。”怀纶擦了擦汗,从衣服里掏出那枚补天名楼的徽章言道,“肖仙人可知这是何物,前几日我和父亲在一处石门面前意外获得这枚徽章,父亲说因为它才“选择”了我,不知您可否解释一番?”
“正有此意。”肖仙人绕了圈笔尘,将手正劲的搭在笔杆上,趾高气昂的说道:“20年前丹火大会上30个一流宗门和20所顶尖学府派出各家子弟在你们王府一决高下,其中,我们补天名楼的排面最大,派了整整25名学员占了大会参赛者将净四成的量……”
“说重点。”怀纶再次行礼,脸上比了个尴尬的微笑。
“啊哈,不好意思,夸过头了。”肖仙人左顾右盼了一会,像是个习惯,又回答道,“那时还是女皇掌朝,天下盛行三千武汇,互相来往,用能者为王兴盛武斗,院长与你父亲在大会上家闲聊时见到一名炼丹天赋极高的学员,他……”
“不用他。”
仙人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但是这名子弟不可多得。继续讲到:“你父亲想当即想收入麾下,院长当然高兴,作为交换,他想让王府的人来名楼学习,但你父亲也不知道算了什么卦,说‘这个名额留到20年后吧’……”仙人捋了捋短小的白胡子。
“此话当真?”
“若不当真,我怎会来此?就这样,院长20年前留下的机缘就这样解开了……”仙人拨开怀纶失意的鬓发,怀纶显得很吃惊,眼睛快瞪出框来。
“我父亲…早就知道我会拿出徽章?”
“毕竟是你父亲,还是要鼓励你的,我听说你在家里关太久了,有些人情世故不懂很正常。”
王怀纶吃惊的并不是他父亲的神机妙算,而是他既然知道怀纶能开启石门,为什么不知道他儿子已经被恶魔附体了。
“总之,你现在是我徒弟了,我也得对得起你的父亲。”肖玄此时只想知道位名公子到底有多强,因为废体者修为能暴涨那么多,或者与他打成平手都是极其荒诞不经的。
话毕,肖仙人带着怀纶来到专属王掌门的闭关室,怀纶刚想开口便被肖玄打断:“你有自己的鼎吗?”
怀纶才意识到,父亲打算让他继承自己,他父亲用的鼎是一口青铜方鼎,不像是经常炼丹的,更像习惯炼体。
“我没有专属的鼎。”
“那可不行,我们都修行要从一口趁手的鼎开始。”说完,肖玄从手中的戒指里放出四块晶石,言道:“首先,你要习惯一种适合你的鼎身以加强对火焰的掌控。”
接着,他从左开始介绍道:“左边这块是雪花银,别看它名字普通,实际上轻巧耐用,炼些还阳丹,适作阴炉。”
他又指着一块黑色的石头说道:“这块呢不是单纯的龙晶,而是融合了太古凶兽的骨髓熬制成的’玄冥晶‘,常炼一些强化药,适作阳炉。”
怀纶对前面两块毫无兴趣,而是仔细打量着第三块密致精良,条纹均匀的“石头”。
“这石头又不是什么情人…其他也很重要的!哎…旁边这块是盘古岩,又称重石,相当重且极易脆裂,但是只要火候把控好,炼制上等丹药不是问题,且阴阳皆适。”
“最后就是紫铜了。”肖玄指着那块金粉色的金属说道,“紫铜,又称赤铜,因为它使用时会变得赤光烂漫,炼制还魂丹等精神类的药是不二之选,同样阴阳皆适。”
怀纶听到“精神”二字便认真了起来,这有望通过丹药修复太阳双枢。
“怎么样,每一种都有独特的用处,我们从趁手的开始,若不满意,我在想办法。”
“不用想了,我选盘古岩。”
“你确定?盘古岩十分考验你的火候。”
“那你说我选什么?”
肖玄并没有生气,反而问道:“你来展示一下你的火焰。”
怀纶就是为了这一刻,他的能力终于可以得到发挥。他熟练的操控身上的肌肉的缝隙裂开,随即释放出灵气旺盛的湛蓝火焰——那如同来自深渊的巨兽在怒吼,怒火蒸的肖玄喘不上气来。
“不可能有这么强的灵气,你到底还有什么底牌!或者说你根本不是二公子!”
“肖仙人什么话,我就是名正言顺的二公子,不过遭遇了上天的调戏,积蓄了些在内心深处的怒火,万物有灵,有同样有情,你说对吧。”
这次轮到六合仙人惊愕的盯着他了,情感就是灵力的产物,上次听这句话还是他父亲跟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