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罐头
我被抬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角落里，密密麻麻的是各种儿童玩具。
人狗将我粗暴的甩在床榻上。
顺手牵起一个毛茸茸的小兔子，扔到我的身上来。
“小孩子都喜欢这些吧，玩，随便玩！”
他说着，将更多的东西扔过来。
“我最喜欢看小孩子玩游戏了，”他的眼神灼热且癫狂。“等你高兴了就该轮到我了。”
如果是以前，我会因为拥有一个兔子玩偶高兴好几个月。
但现在我只有厌恶。
我在楚天秋的书上看到过，这是一种极度扭曲的心理状态，最主要是为了满足他们的「欲」。
如小山般的毛绒玩具很快将我覆盖。
他过来脱掉我的鞋子，随意扔到地上，然后把玩具粗暴的甩在我的脚底。
“没有了手还有脚！”他的语气恶劣，“老子专门给你准备的，玩啊！给老子玩！”
我没有反应，我现在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我要死了。
失血过多，我无论如何也活不了太久。
他似乎看明白了，癫狂逐渐褪去。
“可惜了，是个快死的。”他开始脱身上的衣服，表情惋惜。“也勉强能玩玩吧，总比没有强。”
我着实被恶心到了。
继续尝试咬自己的舌头，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曾经的我那么怕死，现在却求死都变得极为困难。
万幸的是。
我的舌头开始破了，我能感受到嘴里一大股铅味，源源不断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来。
热热的，呛呛的。
但我没有立即死去，咬舌自尽似乎也是通过流血的原理致死的，只有等失血过多到了一定程度才有用。
但「生肖」的身体素质似乎不允许我那么快死去。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人狗凑到我的面前，臭烘烘的面具几乎贴到了我的脸上。“至少你也得感受一下「女人」的滋味。”
他说着，就往我身上靠过来。
我要完了，我不知道他怎么下得了手的？
这真的很恶心。
我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我快看不见了，我只能希望在他做出那种事情之前我能彻底死去。
这就是我最后的请求了。
砰！
我模糊之间听到一声巨响。
车厢门的地方出现了一丝光亮，我见到有个黑色的身影冲了进来，和人狗扭打在一起。
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清了。
那身影不知道从腰间掏出来了什么东西，然后对准人狗一下又一下的扣动，每扣一下，就响一声。
不知道什么东西从那玩意的前面飞出来，没入了人狗的身体？
人狗很快失去了动静。
那身影冲到我的面前，紧紧抱着我，嘴里不停的说着我听不清的话。
他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又紧紧用身体裹住。
温热的液体从他的眼里流出来，落在我身上。
我看不清他的脸，我想抬手去摸摸他，但我没有手了。
“对不起……我来「赎罪」了。”
我隐约听到了那一声。
迷迷糊糊，局促不清。
一个类似土豆的，软乎乎的，尝起来沙沙的小块被塞进我的嘴巴里。
我好饿。
我快要记不清我和张山哥哥约定明天见了。
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冰冷彻底蔓延了我的全身。
我死了。
第三次。
这一次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我不知道我过了多久才醒过来，虽然还是同一时间线，但我总感觉我花费的时间特别久。
我还能感觉到浑身冰凉，甚至微微动一下，血管里就会传来刺痛。
手臂也一样没有知觉，它们虽然完整的长在那里，但我竟然没有办法流畅的使用它。
就好像，它和我的意识并不相通。
“喂！你是不是在里面啊。”
那些抢罐头的家伙准时出现。
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甚至没有办法去摸索面具。
我感觉这会成为我“回溯”最短的一次。
如果在他们冲进来之前，我没有拿到面具，我会被毫不犹豫乱棍打死。
不，有人手里是有刀子的，我可能会被直接杀死。
我的胃好像一直在抽搐，空空的。
好饿好饿……
我忽然好想秦丁冬姐姐，她说要去找食物，可是三天都没有回来……
我在这个地方等了两年，可从来没有等到过她。
是因为她也觉得我是个累赘吗？
“你赶紧给我出来啊！”
铁门被撞的哐啷作响，我还是使不出一点力气，我的手只有手指稍微在动。
似乎每一次死亡，受伤的后遗症都会伴随着“回溯”持续一段时间。
这一次我伤的太严重了。
我甚至感觉自己可能不需要那些人动手，我就会先疼死的。
“老大，没声音啊，这小孩会不会去了别处？”
“不可能，这里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藏，把门撞开！”
外面传来了更激烈的破门声。
似乎用上了什么钝器。
很吵很吵。
我真的一点也动不了了，地蛇对我没有半点手下留情。
再加上失血过多的后遗症，我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我不知道我就这样死去会有什么结果。
再一次带着新的伤“回溯”到这里，还是？
像其他参与者一样，回到现实世界里的那一天？
我每次听到有「回响者」说，他们对那一天有多后悔的时候，我打心底羡慕。
我还没有回去给奶奶做饭，她说她会等我回家的。
她一个人会孤独吗？
砰！
铁门发出一声震天的巨响，狠狠撞在铁皮墙上。
独属于「终焉之地」的红色光芒照射进来。
我好久好久没有见过现实世界里的天了。
我多想我是一个「参与者」，还能回到现实世界去看一眼。
“哟，果然在这躲着呢？”
那四个人走进来，不知道谁在我身上踢了一脚。
“不动？这小孩不会饿晕了吧？”
“饿死鬼没有肉啊，这能好吃吗？”
“有的吃就不错了。”
一只手凑近我的鼻腔前。
“还有点气，应该没什么问题。”
“杀了吧，免得一会乱动。”有人提议道。
“对不起了小孩，”有个身影靠近我。“我们也是为了活着……到了底下别跟「阎王爷」告状啊。”
“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不行换我来。”
我不知道最后是谁动的手。
一把刀被高高举起，再一次插入了我的喉咙。
我甚至没有害怕，这件事本身就很可怕。
我完全失去了对自己生命的敬畏。
没有了「生肖」面具，我既不能自救，又无法得到「朱雀」的帮助。
我并没有感到多少疼痛，我的身体还在麻木。
罐头……
我突然好想好想尝尝那罐头是什么味道的。
以至于让一群人追着我，甚至要杀死我。
我只感觉我的意识又一次昏沉下去。
我死了。
第四次。
罐头……罐头……
腐糜，恶臭，腥味。
我第四次在「终焉之地」醒来。
我的手臂，喉咙，甚至整个身体都在抖，我真正的体无完肤了。
我好冷，好饿。
我已经记不清这时候我多久没吃东西了。
这里干枯的植物、开裂的大地、破败的房屋、吱嘎作响的招牌和那一阵微风刮过之后带来的腐烂气味，从来没有一次让我觉得这么熟悉。
我略微睁开眼，刺目的红芒射进我的瞳孔里。
好奇怪。
难道是因为我醒来花的时间太久，仓库门已经被撞开了吗？
可是，我不应该能看到天空啊。
我的肚子咕咕直叫。
我不争气的摸了摸它。
却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挡在那里了。
冰冰凉凉的。
我轻轻握住，努力扭头看下去。
我的手里正捧着一个罐头——那个让我被四个人追着要抢走的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