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离别
我们之间的交流变得特别少。
似乎达成了一个共识。
我们的距离在越走越远，隔阂一旦产生实在太难消除了。
第二天，我把那些书整理成一个小箱子，坐在自己的游戏场地前，静待张山哥哥到来。
临近中午，我终于在街道上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眼镜哥哥面容憔悴。
远远的伸手打了个招呼，然后迅速低下头快步走过来。
他的样子好像一个扭捏的小姑娘。
“眼镜哥哥，怎么是你来了。”我朝着他的身后看去，“张山哥哥呢？”
眼镜哥哥的头埋的更低了，隐隐传来啜泣声，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山哥哥他……”
我有些不敢相信，可是，这怎么可能啊！
“山哥他死了，”眼镜哥哥的手紧紧扣在一起，“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没挺过去。”
咯噔！
眼镜哥哥的话验证了我的猜想。
我的心乱了。
张山哥哥的腹部有一块很严重的伤，但这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只要他能再「回响」一次……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逻辑误区，我为什么会认定张山哥哥会再次「回响」呢？
「回响」不是地里的白菜，想要就能有的。
我一直以来似乎都对「回响」知之甚少了。
“是我害死了张山哥哥……”
他只是为了一个不值一提的误会，就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山哥没生你的气，他让我跟你道歉，”眼镜哥哥摇摇头，“他说他不是故意失约了，希望你能原谅他。”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眼镜哥哥，想要从他的行为举止中看出端倪。
但没有，他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张山哥哥直到死前还在想着我们的约定，这样说来，是因为他自己知道时间不多了才不告而别吗？
“他让我带个话，如果「回响者」真的可以保留记忆，那下一次轮回，他会亲自来取回约定好东西。”
他的视线看向我身边的那一小箱书籍。
有了楚天秋的标注，我捡了些重点看，看的很快，几乎已经看完了。
我点点头。
眼镜哥哥还在啜泣，张山哥哥是他最依赖的人，此刻张山哥哥出了问题，他还能坚持来告诉我这件事，想必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这「终焉之地」并非只有我一个可怜人。
相比之下，我其实过的特别好了。
“张山哥哥的尸体怎么样了……？”
我还是想问问，如果葬在外面，我或许还有机会去看看他。
“尸体……？”眼镜哥哥想了想，“「天堂口」的尸体，集中埋葬在大本营后方的一块空地上。”
我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那种地方我根本不可能靠近。
我深深明白一个势力的恐怖，尤其是「天堂口」这种在整个「终焉之地」都叫得出名字的势力。
“谢谢你，我知道了。”我收起那箱书，放在旁边的房间里，不能让「参与者」不小心弄坏了。
眼镜哥哥摇摇头。
“你能把这个带给他吗？”我从小布包里拿出两个新鲜的苹果。
“这是……”
眼镜哥哥明显有些激动，但他还是忍住了。
这是我晚上给张山哥哥准备的，奶奶说多吃苹果可以保持健康。
可惜现在用不上了。
“这个给你，这个给张山哥哥。”
我将两个苹果分别塞到他的上衣口袋里。
“如果可以，下次可以跟张山哥哥一起来前方不远处的巷子里找我，我再给你们带好吃的。”
我没有说是这里，因为我下定决心要离开猪哥哥了。
如果我没记错，这个轮回只有明天一天了，后天一切就会重置。
“谢……谢谢，”眼镜哥哥还是很怕生，我在给他放苹果的时候他差点下意识避开我。
“可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保留记忆，”他弱弱的说道，“只剩下最后一天了，我还没有「回响」，所以……”
我点点头。
“能来已经很好了，你喜欢什么我看看「列车」上有没有。”
“什么都行，”眼镜哥哥想了想，“我会准备一张地图和纸条，标注好位置，希望下一次我能看懂或者山哥能够看懂，然后我们来赴约。”
这无疑是个好办法，眼镜哥哥的性格让他不敢轻易求助其他人，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那我先走了，我还要想办法去获得「回响」。”
眼镜哥哥向后退了几步，有些犹豫的说道。
“眼镜哥哥加油。”
我微笑的看着他，「回响」真的太玄，我也帮不上忙。
只能希望我们能实现这个约定。
看书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我开始收拾起仓库。
今天赚了三颗「道」，好可惜，不能给猪哥哥赚更多了。
“妹妹，咱回去了。”
猪哥哥已经锁好了门，来到我这里。“我再次改良了我的游戏，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合适。”
这是猪哥哥和我为数不多的交流机会。
“好！”我点了点头。“我马上就好，猪哥哥你先回「列车」等我吧。”
我尽量努力微笑。
我不想把分别闹的太压抑。
“啊……”猪哥哥顿了顿。“这样行吗？外面多危险，你一个人……”
“嘻嘻，猪哥哥，你忘了吗？我也是「生肖」呀，谁能欺负我呢？”
猪哥哥似乎很不情愿，但我知道他会答应的。
“外面太冷了，「列车」里暖和，我肯定不会乱跑哒。”
我开始学习利用人性了……
他对我的愧疚会让他无条件答应我。
果然，猪哥哥最终点点头。
“那你小心些，我在门后等你，”猪哥哥往前走了一段，又转过头来，“早些回来。”
“我会的。”
我装作很认真的和猪哥哥说道。
最终，猪哥哥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门。
“对不起……”
这一刻，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心里一遍遍和猪哥哥道歉。
「终焉之地」的夜晚灰蒙蒙的，寂静无声。
我走到猪哥哥的「棋社」前，在旁边的花盆底下摸出备用钥匙。
我将今天赚到的三颗「道」放在最中间的桌子上。
然后又将门锁好，把钥匙放回原位。
好可惜，真的不能给猪哥哥赚更多了。
我拿起我唯一的「财产」——那箱书，这是要还给别人的，不能留在猪哥哥这里。
也不对，我还有另一件财产，「朱雀大人」的羽毛。
它此刻正夹在某本书里。
我循着记忆里的方向，想着这两年来我一直用的「游戏场地」。
我想回到白羊哥哥那里去了。
即便不和他相认，我也想离他近一些。
这条路很远很远，宽阔笔直的大道，红色朦胧的迷雾，城市里空无一人，我看到了耸立在城市这一角的那座巨钟。
若雪姐姐的「回响」，张山哥哥的「回响」，提示音都来自这里。
甚至也可能有我的「回响」。
我看向巨钟，上面最后出现的「回响」叫做「忘忧」。
什么是「忘忧」呢？
真的有人能把所有忧愁全都忘记吗？
我走了很久很久，直到街上开始零零散散出现那些黑色的爬行「蝼蚁」。
他们也可以算作另一种形式的原住民，只是他们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嘴巴……
我不知道这究竟算一种什么样的活法？
终于，我看到了一条熟悉的小巷，我立刻走进去，熟悉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我回家了。
我的小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