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的旅途
“呼……呼……呼……”
我只能大口的呼吸着，脖子上传来强烈的撕裂感。
我感觉整个人都要疯了，浑身上下除了冷再也找不到任何感觉，强大如白羊哥哥，也无法再某些存在面前做出任何抵抗。
这一次「回溯」我只坚持了短短一天，再一次死亡了。
无数的话卡在喉咙里，呼之欲出却又紧紧锁住。
我太天真了，两年的时间我都活在白羊哥哥的保护之下，以至于我对「终焉之地」的危险没有任何认知。
除了不停的大口喘气，我什么也做不了。
……
砰砰砰！
汹涌如潮的撞击声再次传来。
“喂，你是不是在里面啊？”
“你赶紧给我出来啊！”
铁门不断被撞击着，我有些烦躁，非要在我最难受的时候闯进来吗？
这种想法一出来，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我以前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感到厌恶和烦躁，这是怎么回事？
“去他妈的，这小妮子肯定在里面，还挺能藏！”门外传来怒骂声。
“往旁边挪开点，这门被锁住了。”我听见那个为首的男人说道：“我撞开它。”
整个房间刺鼻的霉臭味，混合着腐烂的有机物和尘土的空气，让我感到窒息。
白羊哥哥让我不要成为「生肖」，可是，我该怎么活着从这些人手里逃走呢？
或许可以死掉然后和其他参与者一样回到面试房间，等待下一次轮回。
可是，万一我的「回响」再次将我送回这里该怎么办？
我犹豫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岂不是永远没有机会脱离「生肖」这个身份了？
砰！
一声巨大如雷的撞击声传来，他们开始撞门了。
“哎哟卧槽，真他娘的疼。”是那个领头男人的声音。
“老大，换我来。”
我尝试努力思考出一个解决方案来，但我没有白羊哥哥那样的思维方式，也没有他那么聪明的头脑。
或许我该试着向白羊哥哥学习，就比如他每天都会捧着书在看。
如果我能在一次次的「回溯」中，学习，理解，保留记忆，总有一天我能跟上白羊哥哥的脚步。
对啊！
我豁然开朗了，我要做的是跟上白羊哥哥的脚步，而不是跟在他身边只会被保护的小孩。
我到底在纠结什么？
我是天才吗？不，我很确信我不是。
我只能在一次次「回溯」中成长，那我还在纠结什么？
难道不切实际的追求在一次「回溯」中就能跟上天才的脚步吗？
砰！
撞击声更大了，铁门发出摇摇欲坠的响声。
在熟悉的位置，我摸索到了那个毛茸茸的面具。
我毫不犹豫戴上了它。
我是「人鼠」。
“哐当！”
正在这时，铁器和地面相撞的声音传来，铁门重重栽倒在地。
我试着回忆白羊哥哥的眼神，努力装作冰冷。
但我可能连自己的表情有多古怪都不清楚。
如果能有一面镜子就好了。
他们冲进来了，我第一次有勇气直视这四个男人。
他们每个人都像是电视里，七八十年代那些黑恶势力成员，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黑色的纹身，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奇奇怪怪的字，手里都拿着铁棒或者木棍。
这种人我见过一次，跟在齐夏身边的那个纹着花臂的哥哥就是这样的，可惜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妈的，我就知道这妮子在这里……”领头男人看向我，喉咙里的话忽然卡住了，“鼠……？”
“没错，我是「人鼠」。”尽管已经做好了面对他们的准备，但我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到目前为止，这是我第一次敢直面他们，同时，我也在防备着意外的发生。
我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对我下手，毕竟我从来没有和人打架的经历。
记忆里唯一一次我打伤了一个人，他们把我围在中间，不停的用脚踢我，嘴里骂着我是「赔钱货」。
我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用胳膊挡住脸和腹部。
如果奶奶看到了我脸上有伤，她会难过的。
我不能让奶奶不开心，我不想做一个不孝顺的孩子。
然而，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应该骂我的奶奶。
他们说：
“你的奶奶就是个老不死的，没有丈夫也没有儿子，只有你这个拖后腿的赔钱货！”
“不是的，我奶奶才不是你说的这样！”我鼓起勇气，死死抱紧了他踢过来的脚。
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击在我的肚子上，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这火辣辣的痛感烧死。
我只能使出全部的力气，然后迎接我的是不断地挥出的拳头，每一拳都重重招呼在我的身上。
“贱人，老不死，守活寡！”
他越骂，我抱得越紧，落在我身上的拳头也就越疼，可我还是咬牙坚持着。
我知道这样不会减轻他的力气，也不会让他停止辱骂奶奶，可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是这样罢了。
“臭婊子，你他妈放开老子！你知道我这鞋子有多贵吗？你捡一百年破烂也赔不起！”
我被吓坏了，我知道有钱人家的少爷，身上随便一个物品都能让我一辈子直不起腰。
我猛地松开了手，他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上殷红的出现了一大片。
是的，这就是我唯一一次伤人。
然后迎接我的，是更猛烈的拳脚和更肮脏的辱骂。
紧接着，地震来了。
……
但是现在，攻守易形了，“你们想要对「生肖」动手吗？”
我努力拿出我的气势，将视线死死定格在他们身上。
领头男人似乎没料到我会来这套，顿时有些底气不足，我才知道，他们也是会害怕的。
“戴上个破面具就真把自己当「生肖」了？哥，别被这小丫头唬住了。”
“可是，万一……”
“就算她是「生肖」又怎么样？难道我们四个人还不是一个小丫头的对手吗？”
他的小弟继续怂恿，我看到领头男子的神色动摇了，冷冷的盯着我。
“好！”领头男子抡起棍棒，“咱今天就来试试「生肖」什么味道！”
“弄死她！”
我的气势瞬间颓靡下去，他们并不害怕我，归根结底，我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即便再怎么伪装，也只能骗骗我自己，我没有那种本事对抗他们。
我的手脚瞬间失去了使唤。
“哈？就这？妈的还真把我唬住了！”棍棒劈头盖脸的落在我身上。
“他妈的让你装。”
我又让白羊哥哥失望了，巨大的推力将我推倒在地，我感到自己似乎撞到了一个黏糊糊，软绵绵的东西。
紧接着就是无比恶臭的腐烂味涌入鼻腔，我快要吐了。
这种味道我并不陌生，准确的说，我再熟悉不过了。
整个「终焉之地」无时无刻不充斥着这股味道——尸体的腐臭味。
可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总有一天，这个地方会被尸体和尸臭味铺满。
善良的人都在前几天死了，活下来的人都好可怕，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避风的港湾，却被「终焉之地」逼着一步步走向绝望。
我不想哭，可我的眼泪一直在往下掉，我要逃走，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一次次打击的麻木让我并没有感到多少疼痛，可我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人。
他们会杀人，会吃人，会把人的生命当做草芥。
但我只是一个披着伪装外衣的怯懦者，我恨他们在我最难过的时候闯进来，恨他们抢我的食物，恨他们对造成的伤害……
可这就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冲出来的。
我也听不清他们骂了什么。
我只记得，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撞开了其中一个人。
然后顺着我能看到的路线拼了命的逃跑。
这里的天空每时每刻都是红色的，空气里的味道让人想吐。
我不断大口呼吸着这里的空气，不断地恶心反胃，又不断的捂住口鼻向前奔跑。
天上的太阳红彤彤的，好像一只眼睛，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终焉之地」，在肆无忌惮的玩弄我……
终于，我累得精疲力竭，在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角落倒下了。
我只能看见一个粉红脑袋的家伙走向我，然后我不争气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