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臭老九的女儿3
“你!!”候孝东连吸了好几口气, 才勉强将怒气压了下来,“哼,今时不同往日, 当初你们家的亲朋好友、世交故旧, 如今还有几个认你们的?即便认你们, 估计也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
“我劝你还是不要逼人太甚, 你今儿招来这帮杀神,家里这些东西都保不住,也算是了结了咱们俩之间的恩怨,我劝你见好就收则罢了, 否则,哼”
萧圆才不怕他呢:“我既不求人施舍救济,又不求人改身换命, 无非是给政府做个证罢了,一来能助人为乐, 二来还能在政府这里落个好名声,这么一件举手之劳的好的事情, 你说他们干不干?”
说完,她还假装害怕的看着刘彪:“刘队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那帮人应该很愿意帮忙作证的?”
刘彪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是作证又不是做假证, 想来他们是非常愿意配合的。”说着还暗带威胁的瞥了眼候孝东,“候工, 男子汉大丈夫,贪占女人嫁妆可不好,你说呢?”
候孝东有点后悔刚才自己轻举妄动,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不管怎么样, 咱们好歹结婚十几年,中间还有三个孩子,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没必要闹的这么难看!”
萧圆瞥了眼缩在墙角的两个孩子,冷哼一声,连话都懒得说。
候孝东面上一阵尴尬,心里也有点埋怨自己亲娘不做人,连亲孙子都刻薄,现在好了,人家亲妈看不过眼,来要他好看了。
唉,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他轻咳了一声:“那什么,以后我一定盯着,你放心!”
萧圆看天色越来越暗,怕刘队长他们不耐烦,不想再跟侯家人啰嗦:“行了,孩子的事以后再说,麻烦你们让让,让刘队长他们早点搬完好下班。”
“候工,你看?”刘彪神色淡淡,隐隐也有点不郁。
他底下几个小喽啰也跟着催:“快点儿,我娘还等着我回家吃晚饭呢!”
候孝东被逼的没法,但还想再挣扎挣扎:“刘队长,能不能行个方便,我想跟
她单独谈谈,”一看刘彪眼色不对,又赶紧解释,“你放心,就说一下嫁妆单子的事。”
刘彪一听心里有数了,这是怕被萧圆讹上想跟人打商量呢,他微微点了点头:“那行,不过赶快,时间不早了。”
候母听着不对劲,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候父心里知道大概是没辙了,也就懒得再费劲,周小翠看着情形不对,但又轮不到她说话,心里急的不得了,不停的扯自己男人的衣襟,结果男人压根不搭理她。
萧圆心下了然,当下就跟着候孝东进了卧室——曾经原主的卧室,她走到窗边斜靠着,看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
候孝东脸色难看,过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
萧圆看他这样,心想幸好原主不在,不然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她甩了甩头:“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
候孝东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心平气和的跟人说话:“说,今天你把他们招来,到底是要干啥?”
“想干啥你不是知道了么,怎么还要我再跟你说一遍?”要不是接受了原主的记忆,萧圆怕是一时都认不出眼前的这位,还真当自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呢。
就没见过这么虚伪又自私的人,合着占了人家的好处,还摆出一出忍辱负重的嘴脸来,真是看了就恶心。
候孝东抿着唇,脸上的肌肉都跟着紧绷:“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也不能胡说八道!还扯出什么嫁妆单子,呸,什么嫁妆单子?咱们结婚十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嫁妆单子的事,糊弄鬼呢!现在是圆是扁都是你说了算,你想干什么呀,啊?当我冤大头宰呢!”
萧圆听他说的话,越发看不起了,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压着嗓门儿小声骂:“凭你还想当冤大头?可别作践冤大头了,你候孝东就一穷酸破落户,说你穷酸破落户都是抬举你,人家破落户好歹还阔过,你一泥腿子,祖上十八代贫农,浑身上下都带着土腥味儿,还好意思
说自己是冤大头?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货色,凭你也配!”
候孝东脸上涨的通红,他往门边看了看,暗暗后悔自己刚才把门关上了,不然让外面的小将们听见,说不定都够让她直接去劳改了可惜啊。
萧圆看他那副做派,立马猜到他想啥,忍不住鄙夷:“放心,我没那么傻,白送人把柄!”
“话说回来,咱们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不然我都不晓得你还有这幅嘴脸呢!”
候孝东死死咬着唇,抬头看着萧圆:“你变了,变的我都不认识了!以前的你可不这样!”
“行了,少扯这些有的没的,不是要说正经事儿么,赶紧说,人家刘队长他们还等着下班呢!”萧圆翻了个白眼,懒的跟他闲扯淡,她要是还跟原主一个样儿,这日子还怎么过,擎等着死,母女俩一起死!
候孝东一时有些语塞,眼前的人看着还是过去熟悉的人,只,又陌生的像是从未见过,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前那个人在乎自己,他说的话管用,如今这个,他拿不准了。
“怎么,哑巴了?”萧圆见人不说话,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作势就要往外走,“你不说就算了,我这就让刘队长他们进来搬东西。”
候孝东见人要走,赶忙上前阻拦,突然鼻头传来一阵恶臭,他赶忙捂着鼻子连忙后退好几步:“什么味儿,这么冲!”也是他刚才着急,都没注意到这股味儿,哎哟,熏死个人了。
他上下打量着陌生无比的前妻:“你,你怎么不收拾收拾就出门了?这可不像你!”他记得她以前可是最爱讲究的一个人,刚认识那会儿,还喷香水呢,听说那玩意儿老贵了。
如今如今虽说条件差了点,但也不至于连最基本的卫生都不顾了,直接顶着一身恶臭就出门了。
萧圆冷冷看着人一脸嫌弃的站在两米开外:“候大工程师还真是个大忙人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搞工作,连你两个儿子的亲妈
挑了一年大粪都不知道!”
被人这么直白的嘲讽,候孝东的脸上有点不自在:“就算就算你现在干的活计脏了点儿,你也不用这么,这么就出门了!”
萧圆懒得跟个傻叉说话,直接扭头就要出门,候孝东这下顾不得味儿,拽着萧圆的胳膊又把人拉了回来:“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你计较!”
萧圆一点面子不给,直接一甩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人外面等着呢!”
候孝东低头看了看表,知道时间不早,这下也不敢再耽误:“那我就直说了,你硬要按嫁妆单子说事,我们肯定是不认的,你娘家都被抄家了,想也没抄出什么狗屁嫁妆单子,现在你想红口白牙捏造一个出来,也得有人信!”
萧圆很淡定:“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但刘队长肯定信!横竖还回来的东西又不过我的手!”不管那些东西是进公家的口袋还是进私人的口袋,能多谁会嫌少呢。
候孝东气的咬牙:“你到底要什么,才能放过我!”
萧圆看时机差不多,直接伸出一只手:“五百块,再给我介绍个轻省的工作,别说你做不到,我知道你跟车间主任关系不错,我也不想要多好的工作,只要稍微轻省点就好,工资低点也没关系,我如今身子骨不大好,太累的活计怕是遭不住。”
候孝东一听开出来的条件,嘴巴就张大了:“你还真敢提!你当我们家是开银行的?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五百!”他看这人跟去年相比明显单薄了许多的身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到底将到嘴的刻薄话压了下去,
“最多一百,你也别嫌少,我家什么条件你也清楚,等待会儿刘队长把家里这些家具全都搬走,我还得想办法去淘换家伙什,老家还有一帮子人指着我,你也可怜可怜我,不,你可怜可怜你俩儿子!”
刚才他爹已经跟他说了,他们老两口房间已经失守了,估计什么好东西都不剩了,以后可就指着他工资过活了,想想候孝东心里就是一阵心累,要是没有这劳什子的运动,他的小
日子还是挺好过的,唉!
“那些本来就是我萧家的东西,你个老爷们占便宜没够呢你!”真是没眼看,一股子小家子气,“刚才你媳妇锁在房间半天,身上藏了不少东西,待会儿要不要我帮忙搜一搜,嗯?”
“二百!不能再多了,我们房间没多少东西,值钱的都在我娘他们屋,那些不都让你们收走了么。”周小翠身上多少钱他心里门清,这么快速扒拉了一番,算下来还能多昧下一百多来块钱,生怕萧圆反悔,他又赶紧增加筹码,
“工作的事,我也尽量帮你想想办法,多好的工作不敢保证,但起码应该不用再挑大粪,你看怎么样?”
萧圆沉着脸不说话,似乎是在犹豫,候孝东赶紧劝:“差不多可以了,咱俩做了十几年的夫妻,我家的情况你最了解,每月拢共就那么点工资,一大家子人等着我开销,再多真的挤不出来!”
“你不为我着想,怎么也得为俩孩子想,你放心,回头我一定让我爹娘好好待他们,你可以随时监督,这下总可以了。”
“两百块外加每月五块的抚养费,直到小娴成年,你是当父亲的,也该担起责任来!”萧圆可不想让人如了意,“你也别怪我要的多,那二百块钱真要说起来也是我的嫁妆钱,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每个月的五块钱才算是正儿八经你老侯家出的钱,我这么说没错?这样,你要是还不同意,那我说不得就费点功夫,仔仔细细算算我从萧家带了多少嫁妆,已经用掉的也得算一算,人不都说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哪能用女人嫁妆呢,你说是?”
候孝东腮帮子紧了紧,气的说不了话。真是狠啊,这是摆明了不扒他一层皮不算完呢。
正在这时候,传来刘队长的敲门声:“我说里面的,好了没?天都大黑了,差不多得了,别没完没了,我们还没吃饭呢!”
“好了好了,这就出来!”萧圆理了理衣服,装腔作势的就要出门。
候孝东一把攥住萧圆的手:“算你狠!”说完又狠狠
吸了一口气,压低着嗓门威胁,“既然你死要钱,那工作的事情,我就爱莫能助了,你也知道,人情也是钱呢!”
“呵!”萧圆真是越发不待见他了,“姓候的,别忘了你这工作是怎么来的?”妈的,什么人啊,当初要不是萧父帮忙周旋,凭他毫无背景的一个穷小子能这么平顺的评上高级职称?
“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光景,就凭你如今的条件,我就是费神介绍了,人家单位也不能用你啊。”候孝东掸了掸褂子的下摆,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说完就朝门口走去,“行了,此一时彼一时,你还是早点接受现实。”
萧圆淡淡看着他背影,也没有多生气,本来就是碰运气,能成自然好,不成也没关系,她还有别的办法,还没走到门口,就听某人在外面跟人寒暄,“不好意思啊,刘队长,耽误了点功夫”
见萧圆出来,跟个没事人似的,让萧圆出面收拾烂摊子,“我们刚刚已经商量好了,让她跟你说一下。”
萧圆理都没理他,直接让人搬东西:“都搬,连床带柜子,里面家伙什都是我嫁妆,放心搬!”
“哎哎,等等,”周小翠见人要去搬东西,连忙上前拦着,“那柜子里还有东西呢,等我把东西收拾收拾再搬!”
“噢哟,不说我差点忘了,不光家具了,就连他们俩口子睡的铺盖卷都是我嫁妆呢,这家过日子也太节省了,娶新媳妇连床新铺盖都不给准备,真是”萧圆像是看不见候家人脸上的脸色似的,继续在那叭叭说着,“唉,当初真不知道图他们家啥,就跟眼睛糊了屎似的,一头扎进去了。”
候孝东又是气又是羞,一时憋在那儿不上不下,刘队长略微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一听见手下们在屋里跟人拌嘴,赶紧进去调解去了,当然也是想看看里面能翻出什么好东西。
候孝东见人进去了,就死死瞪着萧圆:“你不说话能死?”
“你说啥?啊?我没听见!”萧圆故意扯着嗓子喊的很大声!
候孝东连连吸气,可就是拿萧圆没办法,候母看
儿子受气,那是气在儿身,痛在娘心,立马就指着前儿媳妇的鼻子作势要骂人。
萧圆哪能让她这么嚣张:“老太太你最好悠着点儿!”转头就盯着她儿子,“管好你娘,不然,哼哼”
老太太气不过,还想跟萧圆掰扯,被边上的老头子拦住了:“消停点儿!”朝儿子那屋使了个眼色,小声提醒,“人还在呢!”
候孝东就听周小翠跟小将们一件衣裳一块布的跟人掰扯,连忙跟老太太嘀咕,刚嘀咕完,老太太就一拍大腿,往自己个房间跑去
转瞬,就转来老太太的嚎叫声:“个老天爷,我的衣裳,我的布!”然后就见老太太兴冲冲的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老头子老头子,你快去看看,我们俩穿的衣裳都让人搬走了,真是不给人留活路了啊”
这下,老太太顾不上跟萧圆别苗头了,她得找刘队长理论去,随即里面又是一阵哭天抢地。
候孝东面色阴沉的看着萧圆:“这下你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拿走的都是我萧家的东西,你们侯家的一块布我都没动!”萧圆站着有点累,找了面墙靠着,“话说你们家不是十八辈贫农么,那些好布料穿着也不合适,如今不是正好?”
候孝东被噎的个不轻,候父还算稳的住:“老大家的,萧萧家的,你今天这么闹可是不应该,你个当娘的,好歹也为孩子们想想,他爹不好了,他俩能好?”
“哼!不闹也不见的好,你看你俩孙子瘦成啥样了?”萧圆瞥了两便宜儿子一眼,“还亲孙子呢,也不过如此,吃着我的,用着我的,反倒苛待我儿子来了,谁惯的你们!”
候孝东顿感一阵无力,毕竟是亲儿子,他还没狠心到苛待亲生儿子,只是工作忙,他也顾不上,俩个老人不喜欢孩子娘,连带着对俩孩子也有意见,他说了很多遍都没用,后来也就懒得管了,唉!
候父被说的有些气恼:“怎么说话呢,我们是亲爷奶,还能刻薄自己亲孙子不成!”老头说这话自己心也虚,到底音量降了
下来。
“哼,是不是你们自己心里有数!”萧圆朝两个孩子招了招手,小国强犹豫了一会,领着弟弟慢慢挪到妈妈跟前,看着孩子跟亲妈这么生疏,要是原主还在,估计心里会不好受。
自打他们夫妻离婚后,原主自身难保,没怎么管过孩子,如今跟孩子都有点生疏了,她揉了揉孩子的头,“下次你爷奶要是欺负你,你们就跟妈说,妈要他们好看!”
“还有没有家教了?这么教孩子说话!我们好歹是长辈,尊老爱幼懂不懂?”侯父被气的不轻,说完又跟儿子数落,“你看你找的什么婆娘,这要是搁我们乡下,早收拾八百回了。”
萧圆低声让俩孩子回自己屋待着,就抬起头怼人:“老爷子,你这话可说错了,你儿子能找着我这么个贤惠能干的傻媳妇,那是你老候家祖上烧了高香才有的运道,不过现在这运道算是没了,而我跟了你儿子,才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碰上个忘恩负义还没担当的孬种!”
“你!!”候老头气的半死,指着萧圆的手都不停的颤抖着!
候孝东怕自己老爹被气个好歹,赶忙上前顺气:“算了算了,何必跟她一般置气呢!”
说完又板着脸训萧圆:“咱们都离婚了,有些话还是别说了!”
萧圆翻了个白眼:“当我想说呢,还不是你爹犯贱,自己找骂!”像是生怕气不着老爷子似的,故意挑衅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人啊,真是记仇不记恩,当初闹饥荒,要不是靠着资本家儿媳妇的支援,这会怕是坟头上的草都长一人高了,哪里还有机会嫌东嫌西?!”
侯父扁着嘴,想反驳,又找不到借口,憋的满脸红彤彤,当时全国闹饥荒,城里也限粮,他家老大每个月能领多少粮,都是有数的,他就是想昧着良心说假话都没法开口。
“爹,少说两句!”候孝东理亏,用手轻轻捣了捣侯父,父子俩都不说话了,想着赶紧把杀神请走。
父子俩不说话,萧圆自然也懒得搭理他们,客厅里顿时安静
下来,衬的隔壁卧室里的鸡飞狗跳越发明显。
周小翠看着比候母精明,但是再精明也比不过刘队长他们啊,萧圆静静听着,一点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过了一会,应该是扯皮扯出了结果,刘队长从卧室里出来,对萧圆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候家父子:“差不多理清楚了,贵重的、轻便的东西等会就带走,家具什么的,明天派人来搬,毕竟家里还有个婴儿,我们也得照顾不是。”
话音刚落,小喽啰就扛着个大包袱出来,候孝东看着那么一包东西,心里又是一阵滴血,强忍着不适,好声好气的请人滚蛋:“那,那刘队长,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刘队长听完笑笑,朝萧圆看去:“你说你捐了这么多东西,杂七杂八的,也没个数,你什么时候能把嫁妆单子整理出来?到时候,我们也好拿着东西给你表彰不是?”
一听这话,候孝东立马就是一咯噔,这是嫌少的意思?就是嫌少也没办法,他们家就这点家底,再多可真没有了。
不等萧圆回答,他抢先接了茬:“那什么,刘队长,我刚就跟小圆说过这事了,你也知道,我们俩结婚都十几年了,哪还有什么嫁妆单子?家里有啥全都在这屋里了,再多是真没有了。”话一说完,就拼命给萧圆使眼色。
萧圆没接话:“刘队长,我看今天太晚了,还是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儿再说,我这今儿才刚进了一回医院,如今脑子还晕乎乎的呢。”
“是么?”刘队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行,那就先到这儿?”说完就领着一帮小弟出了门。
萧圆立马也跟着出了门,她可不想留下来被侯家人纠缠。
到了楼底下,刘队长见都是自己人,就跟变脸似的,立马又换了脸色,笑眯眯的看着萧圆:“唉,要是那些资本家、臭老九都跟萧老师似的自动自觉,我们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萧圆假做悲伤的叹了一口气:“要都这么自觉了,哪里还能显得出刘队长的本事呢。”说的她自己
都嫌恶心。
刘队长听完又是一阵笑,眉间舒展,瞧着就知道心情不错,看着面上都善良了几分,几个小喽啰也跟着奉承,刘队长环视了四周一遍,好在没人跟着下了楼,心下立马就是一松,听人奉承了几句,这才没好气的踹了人一脚:“瞎说什么呢,赶紧规整规整,这大晚上的,肚子都饿了!”
之前往楼下搬东西的时候,就顺便派人回去安排运输工具去了,这不,如今两辆板车正停在楼下呢,还都码放整齐了,看样子一趟就能全部运走。
怪不得刚才刘队长说明天再来搬剩下的,这是不想再麻烦跑第二趟呢。
几个喽啰一哄而散,该干啥干啥去了,萧圆看刘队长还想说点啥,略等了会儿。
刘队长看着手下推着满满当当的两板车驶出家属院,这才转过头跟萧圆说话:“嫁妆单子的事怎么说?”
萧圆一听这个,立马摆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姓候的死不认账,我们还在扯皮呢,也怪当初我太傻,一个心眼儿都没留,如今倒好,连个证据都没有。”
说完就耷拉着头,仿佛一只纸老虎似的,被人戳破的气,顿时蔫了。
这个结果倒是在刘队长的料想之内,想也是啊,人家候工怎么着也是念过大学的高材生,咋可能这么容易任人拿捏呢。
“这可就难办了!”刘队长叹了口气,“捉奸拿双,捉贼拿赃,你得拿出东西来,我们才好为你做主不是?”
萧圆立马愁眉苦脸:“都十几年了,谁能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出啊!”说完就捂着脸假哭,
“我这一年算是活明白了,当初说的山盟海誓的,全都是放屁,真遇到点事,是丁点指望不上,我今儿倒在粪水里,想喊声救命就没力气喊,要不是运气好,碰上了林主任,我这小命可就交待了,想想这人一辈子也就这样,稍不留神就没了,那什么情啊爱的,能顶个什么呢。”
说着话,脸上还带出一份狠厉来,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处的孤狼,就是死也要咬下敌人一口
肉来:“既然如此,我还顾忌个屁,谁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他不好过,谁要让我死,我就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刘队长听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样子,这萧老师的事回去还得好好斟酌斟酌,真要把人惹急了,说不定他自己也得惹一声臊,毕竟她现在光脚一个,真要惹急了,说不定真能干出鱼死网破的事来,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一个大活人!
刘彪在脑海里百转了千回,大概有了个主意:“你放心,你工作的事,我肯定会帮你说好话的,到时候厂里有什么好的工作机会,我也会帮你留意。”
萧圆要的就是这个,立马对着刘队长千恩万谢。
看着人走远,萧圆才感觉一阵疲累,头重脚轻的,站都站不稳了,她晃着步子走到最近的一个花坛边坐下,先喘口气再说。
唉,这原主的身子实在太差了,加上她又忙碌了一个下午,精力更加不济,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累虽累,但成果斐然啊!
能折腾这么一次,可以摆脱挑大粪的命运,挺划算。
“谁在那里啊?这么晚了不回家?”一个中年妇女拿着手电筒明晃晃的照了过来,等看清人长相,来人顿了一下,“哟,这不是萧老师么,萧老师,你怎么还没回去啊?”
萧圆抬头看了来人一眼,看着有点面熟,应该是家属院的住户,见人脸上没什么恶意,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身子不中用,头还晕乎乎的,我先喘口气再走。”她今天傍晚的时候还是有点太犀利了,人还是喜欢弱者多一些,不管怎么样,多给人留点好印象总是好的。
可能是萧圆的样子实在太过可怜,令来人看着都有点不忍心,中年妇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当初多么骄贵的人啊,衣食无忧,吃喝不愁的,结果如今干着厂里最脏最累的活,整个人都瘦成了一把骨头,比她一个乡下人都不如
仔细想想,人家萧老师也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娘家出事也不是她惹出来的,结果报应到她身上真是冤的没处说。
“那,那你这样,还能回去么?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说完她就后悔了,萧老师这么个成分,她躲还来不及,怎么还上赶着往上凑呢。
萧圆看人一脸纠结,心头好笑:“不用不用,我歇会儿就自己回去。”
中年妇女一听立马松了口气,转头又有点儿不好意思,萧圆也没难为人家:“大姐,你忙你的去,我歇会就自己回去。”
中年妇女又假意客套的说了两句,就赶紧走了,生怕萧圆要找她帮忙似的,萧圆目送着手电筒的光亮越走越远,叹了口气,还真是猫狗都嫌呢。
萧圆怕家里的便宜闺女等的着急,也没多歇,感觉稍微好点儿就起身走了,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回走,走到一个拐角处,冷不丁从边上冲出来一辆自行车,萧圆好巧不巧的碰了个正着
她身子骨本来就不好,现在忙活大半天是又累又饿,浑身软的跟面条似的,提不起一点精神,这么一撞,直接爬不起来,连喊个疼都没什么力气,瘫在地上,哼哼唧唧的。
“同志,同志,你没事?”
恍惚着,萧圆就被一个男人小心的搀扶起来,她是浑身都不得劲,站也站不稳,就着男人力气斜靠在他身上,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好,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等我喘口气就好!”
“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男人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倒霉蛋的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不过看她软趴趴的样子,想来刚才撞的不轻。
萧圆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不去不去,我歇会就好。”估计今晚稍晚些时候,姓候的就该给她送钱去,她怎么能去医院呢,坚决不能去。
男人见萧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靠了一会儿,身子就要往下倒,只能伸出一只手揽着:“还是送你去医院,你这样不行!”
萧圆眉头皱着,似乎是在犹豫,不过最后还是摇头:“不去,去医院还得花钱,没钱!”实在不行,明天再说,如今母女俩身家就那么点儿,还是仔细着些,万一姓候
的起幺蛾子,死活就是不给钱怎么办。
想到自己这悲催的命,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气。
这气叹的,听的男人都有点不好意思,搞的好像他不负责任一样,他是那样的人么。
“你放心,不用你出钱,我给你出,刚才是我没注意,不小心撞到了你,这钱该是我出。”男人想想萧圆这命也确实是苦,也跟着叹了一声气,算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说完就准备载着萧圆去医院,“你先自己站着,我去扶自行车,马上就送你去医院,你先忍着点儿。”他试着松手让萧圆自己站好,结果他刚一松手,萧圆立马就要往地上倒,弄的男人一时不敢撒手。
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没成,萧圆倒是被折腾的更加难受了,干脆直接往地上一瘫:“我不去医院,我要回家。”
男人又是一声叹气,估计是担心家里的小闺女呢,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自觉想通了其中关节的男人蹲下身子跟萧圆打商量:“那我去扶自行车,等会先送你回家。”大不了接了人闺女,一起去医院,到时候还有个人照应,他也能放心。
等男人将自行车扶好,如何好好的将人载回去又是个问题,放后面万一中间掉下去怎么办?推着走他腿脚不方便,来来回回还不知道耽误到什么时候呢。
左思右想,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就坐前面,反正黑灯瞎火的别人也看不着,应该没事。
等男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放到前杠上,额头都已经出了一身汗了,等踩上脚踏板的时候,男人由衷的为自己感叹:真不容易。
还没骑多远呢,就又出事了,他本来将人安置横杠上,人清醒着当然没问题,关键是萧圆现在晕乎乎的,浑身没力气,没骑多远,屁股那块儿就往下坠,男人急的后背冒冷汗,他赶紧用膝盖往上顶,顶了半天,好不容易将人稳住了,上半身又要往边上歪
男人一路骑的歪歪扭扭,最后没办法,只能一只手将人圈在怀里,才勉强稳的住,感受着手上温软又瘦削的触感,
鼻尖闻着人类排泄物的腐朽味道,啧,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男人也顾不上就是了,这时候他正担心自己名声能不能保的住呢,万一要是被人见着他这模样,估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男人一边骑着车,一边紧咬着腮帮子磨牙。
娘的,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萧圆倒是感觉还不错,靠着软乎乎的人肉靠垫,自行车晃悠悠的还挺舒服,当然,除了屁股磕着有点难受。
萧圆眯着眼睛,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你知道我家在哪里?”
萧圆现在倒是一点不怕别人图谋不轨,如果有人能闻着她浑身的恶臭还能干那啥,她也是服气到家了,再说就凭她现在的成分,别人躲还来不及,哪里会想主动招惹。
“你现在才问?”男人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很是不符合他一身的气质,当然黑灯瞎火的也没人看见就是了。
萧圆脑袋嗡的一声,身子往前一探,挣扎着就要下去:“你想干嘛?”不至于,她都这样了,还有人下的去嘴?
“别动!”男人赶紧将怀里的人一把揽紧,“我在骑车呢!”
萧圆脑袋一下清醒了许多,挣扎的更加厉害了,自行车扭来扭去,眼看着马上就要倒的样子。
“说了别动!”男人揽的更紧了,“你说说你,该有警惕心的时候傻乎乎的,不该有的时候,又瞎操心,快别动了,没人会对你怎么样的!”同时心里还默默吐槽,都这副模样了,谁能下的去嘴!
啧!
萧圆听的有点晕:“你到底是谁啊,赶紧放我下来,我自己回去。”果然人心险恶,危机四伏啊,真是什么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放心,我还没那么不挑拣!”男人低头瞅了眼怀里的女人,嫌弃的直撇嘴,这得多自恋才能想到那儿去。
“你倒是想挑拣!”萧圆冷笑一声,这男的大半夜不回家在街上乱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就这样的,还想指望挑拣个好女人,呸,做什么□□梦呢!
“呵!”男人自觉他的一番好心全当了驴肝肺,当下也不再言语,就想着赶紧将人送回家把事情了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顿时空气就变的很安静,路上又连一个鬼影儿都没有,萧圆心里又不踏实了,这么一个孤男寡女的晚上,想不多想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