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合作
今年初夏少雨，天早早就热起来了。梁田指挥着程远在家里前院搭了个葡萄架，种上葡萄。既能遮阳，又有葡萄吃。见葡萄藤长得挺快，程远又在山里的小院也搭了一架，照样种上，长得比家里的还好还快。
临近六一儿童节的时候，尹一凡来了。肖泽曦陪着来的，他最近常来山上和梁田说话，程远看见他就烦，但他和梁田说的都是果树的事，梁田对那几十棵果树宝贝得不得了，所以程远只能忍气吞声，不敢撵人。
种果树程远不懂，只能廖杰他们说怎么做，他就跟着出力气。但后头的西瓜地他照顾得很不错，今天刚摘头一茬，正好让尹一凡赶上了。
“尹老师，稀客啊！”梁田从小屋里迎出来，这会儿已经临近中午了，他却刚睡醒。程远一早喂了猪和鸡，带着东南西北把山上果园都巡了个遍，挑了个熟西瓜镇在井里，打算下午梁田喊热的时候给他切来吃，没想到午饭还没做好，就来了不速之客。
“小日子过得不错啊！”尹一凡一进院子就和梁田打招呼，他看了看面带微笑的梁田和他身边敌意明显的程远，又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肖泽曦。
“还行还行！”梁田笑着，扭头对程远道：“中午多做点饭，有客人！”
“饭已经下锅了，就两个人的。”程远说话直接，一点不考虑尹一凡和肖泽曦会尴尬。
“啧……”梁田瞪了程远一眼，“那就再去做啊！不然就把饭让给尹老师他们吃，你和我饿着！”
“哼！”程远噘着嘴，瞪了肖泽曦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一个多月不见，小弟脾气见长啊！”尹一凡笑道：“要是寻常应酬，这饭不吃也罢，你这做的饭，我今天还非吃不可了！”
“嗯？怎么说？”
“你上次让廖杰给一凡带去的蔬菜，他们吃着很好，想找你聊聊，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肖泽曦代替尹一凡回答，“合作的事儿你们等会儿慢慢聊，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个弟弟总是对我这么大敌意？”
尹一凡笑了一声，不打算掺和肖泽曦和梁田的话题，背着手慢慢走开了，东张西望地去参观小院其他角落。
梁田看着尹一凡到院子里去了，收回目光坐下来，哂笑道：“他为什么对你有敌意，你不清楚吗？”
“因为我喜欢你？”肖泽曦看着梁田道：“那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你弟弟吗？还是说，他也对你有……别的想法？”
“不不不，他还是个小孩儿！”梁田摆摆手，“程远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没人跟他亲近，我大概是第一个他认定的亲人吧，所以他对我会有种……占有欲？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反正他习惯黏着我，对你有敌意，大概是怕我跟他疏远吧？”
“那你应该和他说清楚，你总要恋爱的，不是么？”
“……没这个必要吧，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等有了再说吧，那时候他也长大些了……更容易理解吧？”
肖泽曦歪了歪头，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你这是拒绝我了吗？”
“肖哥，你饶了我吧……”梁田想躲躲不掉，只能一脸苦笑，“我就是个农民大老粗，咱俩这……也太不搭了吧？”
肖泽曦听着他说话默默点头，“你还是对我没感觉，要是有感觉，这些都不是问题。”
梁田实在没想到，肖泽曦一个家境优越的高知，二十五六岁又不是第一次谈恋爱，竟然拥有如此单纯不切实际的爱情观。他不好直接说没感觉，也不好挑剔别人的爱情观，只得含糊道：“总之确实不太合适，就算有感觉也走不下去的，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互相喜欢就可以，还得解决很多实际问题。况且……”
“好了好了……”肖泽曦伸出一只手制止了梁田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关系，时间多的是，你会明白谁才是适合你的对象。”
梁田无奈地摇摇头，自打上次去省城时肖泽曦问了他性向，这段时间两人只要一见面，肖泽曦总是有意无意的明示暗示，他大多数时候不接招，像今天这样躲不掉的，只能婉拒。他不否认如果要谈恋爱，肖泽曦绝对是理想的人选，但他就是接受不了和肖泽曦搞对象，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面对肖泽曦的时候，他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尹一凡慢慢溜达回来，梁田看见他进门的时候肖泽曦轻轻对他摇了摇头。他假装没看见，笑着和尹一凡打了声招呼就出来了，借口是去厨房看程远饭菜准备地怎么样。
“怎么回事儿，还有你搞不定的对象？”尹一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肖泽曦。
肖泽曦摇摇头，恋爱这件事上，他确实没遭遇过梁田这么难追的对象。他外貌条件优越，家境优越，人品好，体面，学历工作样样拿得出手，就算把直男算上，他也是佼佼者，也就是他有洁癖不混圈，不然以他的条件，绝对是圈子里可遇不可求的抢手货。
尹一凡常说肖泽曦男女老少通吃，确实不夸张，刚上大学军训的时候他收情书都收到手软，每天拿着手机来找他加微信的男生女生络绎不绝，后来他在学校出了柜，女生们才纷纷退了，却更引得男生趋之若鹜，尹一凡说自己要不是钢铁直男，但凡有一点弯的可能，他都会追肖泽曦。
肖泽曦以前被众星捧月惯了，没怎么追过人，他以为不难，投其所好就行。梁田想承包村里的地，想种果树，需要养狗，这些他都帮得上。
但他高姿态惯了，被追求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追别人才需要放下身段低下头，他做不来，所以表白都表得有点像是质问梁田，说自己不会放弃的时候也有点走着瞧的意思……总之他觉得自己发挥得很差劲，估计很难打动对方。
他有点懊恼，于是尹一凡一开口他就苦笑着摇头，“我实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不是因为程远？”
“不知道……”肖泽曦继续摇头，过了几秒道：“也许我的受欢迎只是一种假象，其实我并没有那么招人喜欢，是你们一直以来误导了我……”
“……好家伙，这还怪上我们了？”尹一凡笑道：“我们误导你有什么好处？捧杀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肖泽曦道：“唉，算了，顺其自然吧。”
“这就放弃了？不像你啊！”
“也不是吧，但现在显然是走进死胡同了。”
“不要紧，想找对象还不容易吗？”尹一凡拍肖泽曦的肩，“你又不是非他不可……”
肖泽曦苦笑着不说话。尹一凡这话不过是安慰他罢了，其实他知道肖泽曦斌不是想谈恋爱这么简单，他高傲惯了，没怎么遇见过特别可心的对象，大学谈的都是别人追的他，他虽然答应了，却一直淡淡的，后来人家受不了了才分的手。
如今百年不遇地遇到一个他喜欢、愿意主动追求的，虽不敢说非梁田不可，却也绝不是只想谈个恋爱那么简单。
四个人坐下吃午饭的时候，大家都默契地不再提谈恋爱的事。尹一凡这次来是因为对梁田家种的菜感兴趣，寻求合作的。他有个学长是做无公害蔬菜种植基地的，他在里面也有不小的股份，扛着有机无公害的大旗，但菜的味道却很一般，即使进了商超，市场反应依旧平平。
尹一凡心中理想的合作方式，是直接花钱买断梁田的种菜秘方，或者给他些股份，让他不能再把这个种植方法卖给别人。同时还得限制梁田自己的蔬菜销售，在一定范围内不能有类似的竞品，或者竞品价格不得低于他们的价格。
然而梁田没有什么秘方。他家种蔬菜就和村里其他人家没什么区别，要说秘方，只有程远，但程远身上的秘密连他家人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告诉尹一凡，因此尹一凡这趟注定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