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你有多爱我
“啪!”
在踏入不秀居之后,一个精美瓷器在他面前被摔倒四分五裂。游金突然从身侧挡在他的面前,同时拔剑。
因为距离太近,飞起的碎片无可避免的划伤了他的手背。
“陛下!”
游金眼神担忧。
林陈叶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不必惊慌。
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是一阵清脆的爆响,他们的眼前又碎了一件瓷器。
金粟诚惶诚恐地跑出来,此时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参见陛下,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怎么回事?”游金的语气显然不算是好,若不是顾忌着要在众人面前给金粟几分薄面,怕是真要上前喝问了。
金粟难为地看向里面,不敢说话。
游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谢禧出来了,只是姿态实在是不好。
发髻半开,外衣委地。
游金满腔的气焰瞬时哑了火,讪讪将剑回鞘。
谢禧朝林陈叶的方向走过来,游金只听后面陛下的声音急促,“别动!”
谢禧顿了一下,又接着走过来。
游金只觉身边一阵风声略过,陛下急步走过去,一把抱起了谢贵妃。
他眼中有莹白的点一闪,细细看去却是谢贵妃双脚未着丝袜,一双凝如白玉的脚便暴露在空中。
他侧过头,不敢再看。
林陈叶抱起她之后先细细检查了双脚,确认没有伤痕才放心。
“不是叫你不要过来了,地上都是碎瓷片,划伤了脚可怎么办?可时候别和我喊痛。”
说完也不放下她,抱着直接去了后殿。
金粟在后面急急令宫人收拾干净,别留了一星半点的碎渣子在地上。
游金拉住他问:“怎么回事?
金粟装傻:“什么怎么回事?”
“谢娘子。”
今早见到她的时候还好好的,隔着屏风和他打招呼,精神得不得了。怎么陛下上个早朝回来,整个人萎靡不振,甚至还有几分绝望。
虽然一闪即逝,但他绝不会看错,那副神情,她只有在冷宫里的妃子脸上见到过,谢娘子韶华未老,如何能做出那种神情来。
看得无端让人生怜。
“这……”
见金粟还想含糊,游金索性放了狠话,“你不想说我自没有办法,我若是去问陛下,陛下也会告诉我的。”
金粟脸上的笑容一窒,又迅速恢复正常:“知道你和陛下感情好,但这种小事便不要去烦扰陛下了。”
那你倒是和我说啊。
金粟看了看四周,将金粟拉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讲述起原委来。
“其实也没什么,今日不止陛下要上朝,六宫也要去给皇后殿下请安。”
怪不得谢娘子今日起得那么早,他来到外面等待陛下传召时,谢娘子已然醒了,当时正对镜梳妆。
他还以为是陛下去早朝,谢娘子无聊想在偏殿等陛下。
“那又如何?”
“昨日贵妃临睡前,忽然兴冲冲出来说今晨一定要叫她早起,她要和后宫众位娘子去给皇后请安。”
“我依照吩咐今日按时叫了谢娘子,当时陛下也已经醒了,见状并未多说什么。”
可看谢娘子的样子,衣冠不整,鬓发散乱,明显不是很开心,莫不是在晨会上受了气。
他缓慢地猜测,“皇后那边……”
纵然是姐妹,遇上恩宠,难免也会生出间隙,皇后虽然一直贤德温良,但人非草木。看见自己的亲妹妹如此受陛下的宠爱,心中难保不是滋味。
谢娘子又是个不肯受气的,肯定回来发了好大一通火,所以才变成他看到的样子。
“娘子根本没去给皇后请安。”
金粟的话让他的猜想戛然而止。
他猝然道:“怎会……”
谢娘子在不秀居已然待了许多时日,后宫大部分人早已心生不满。虽说谢娘子眼下正浓不用在乎这些。可来日方长,恩宠如如幻沫泡影转瞬即逝,若想在后宫安稳生存下去,和后宫的人打好交道才是主要。
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他都懂,谢娘子即使心思不在此处,小谢大人也必会提点。
换言之,若是谢娘子今日真的受了冷待反倒是好事,能将她在众人心中的敌视稍稍减轻一点。
可偏偏……
一瞬间他的心思百转千回,又想到了一个可能,哑声道:“是陛下!”
是陛下不让谢贵妃去的。
明知道她昨日是多么殷切期盼,明明亲眼见到她的欣喜,甚至在早朝之前还眼睁睁看着谢娘子梳洗打扮。
他甚至还听到谢娘子问陛下今日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陛下当时的回答是好看。
然后转眼之间,让谢娘子的希望破灭,根本没让她出不秀居!
“陛下为什么要这样?”
不知是在问陛下还是在问金粟。
虽然金粟一直不满游金在林陈叶心中的地位,总想慢慢取代他,但看他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还是心中不忍。
“还是那句话,陛下是主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做奴才的,照办就是。切莫生出些旁的心思。”
“你懂什么!”
陛下身边就是有金粟这种一昧顺着他心思来的人太多,所以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我懂什么?”
金粟难得大发善心看在过往的情面上想安慰他,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于是收了心思。
“我懂陛下的心思。”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走了。
林陈叶把谢禧抱到床上,半跪在脚踏上仔细看了一遍她的脚,发现没有丝毫伤口才放下心来。
“你说说你,毛毛躁躁的,若是划伤了脚可怎么办。”
说着将她垂落在颈边的一缕头发放到耳后。
然后他发现谢禧的头发实在太乱,有的钗环半掉不掉,有的则干脆已经掉了,只剩下头发丝扯着。
他干脆站起来,将谢禧头上的发饰一件件拆卸,用手指梳开归拢她凌乱发丝。
“你也不嫌坠得慌,这么多首饰。”
他一件件小心的取下,也不知道一直被别人伺候的陛下如何能懂得这其中的关窍,居然做得有模有样。
只是手法实在生疏,拆卸的过程中难免扯到头皮。谢禧没说话,林陈叶却注意到了,用指腹轻轻揉按,舒缓放松。
很快,谢禧头上的首饰被林陈叶如数取下,一件件如同博古架上的宝物一样陈列在床榻一侧。
三千青丝没了束缚倾泻而下,蓬松的乌发占满了他的眼眶。
他站起来,挺拔的身躯怀抱着谢禧,双手在她身后梳拢头发,从怀中取出一条发带给她系好。
手指穿过发丝时所带来的轻柔触感,让他回想起他们每天晚上在身下这张床榻上极尽欢愉时,她伏在他的胸膛上,头发垂落在他身上。
那时他的手会从谢禧的发顶滑到发尾,露出她光洁的脊背。
亦或是他亲吻舔舐她向上仰起的脖颈时,发丝沙沙打在他脸上的细微麻痒,轻得几乎察觉不到,却能让他血脉偾张。
他把谢禧打扮好了。
“很漂亮。”他说。
林陈叶捏捏她的嘴角,又摸摸她的耳垂,很满意。
“真好看,”他又说,“我很喜欢。”
谢禧这才正眼看他,她低垂着眸子,眼神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敌视、冷漠,还是仇恨?
都不像。
林陈叶也不想知道,他不需要知道。
被谢禧兴高采烈穿上,却又气急败坏脱下的衣裙逶迤在地。被一件件细心放好的首饰胡乱的洒落下来,没有之前取下它们时的小心翼翼。
一件镶嵌了珍珠的发簪崩裂开来,珍珠滚落出好远,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禧侧头努力避开林陈叶的亲吻,林陈叶的呼吸有些不稳,箍住她的下巴,把头掰了过来,让谢禧面对她。
“林陈叶,”这是林陈叶回来之后,谢禧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你有多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