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安村
下午四点半,安渝带着孩子们从西楼镇派出所出来。
线索她给了,能查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公安们的能力了。
五点整,一辆往返于城乡之间的大巴车途经西楼镇,带走了候车的人。
安渝小心护着孩子往里走,西楼镇不是始发站也不是终点站,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空位了,只有几块空地能站。
安渝瞅准时机,把孩子们推到窗户跟前的位置,两手一伸,正好把孩子护在怀里。
“买票买票,买完票往后去,别堵在门口!”
听到这个声音,安渝往后瞅了一眼,从斜挎包里掏出单独放好的车费。
在售票员经过时,安渝把四毛钱递了上去,稍微提了点声音,“陶姐,我们去大安村。”
陶春华顺着钱看过去,一脸惊喜地扬眉笑开了,“安妹子!”
“你这是要带孩子出门?”
安渝温柔地笑了,“是呀,我们去大安村。”
说话间,她把钱往前送了送,“陶姐,这是我和孩子的车费。”
陶春华扫了仨孩子一眼,抽出两毛钱,“行了,你和孩子们别挤在这了,去我那坐。”
安渝看着手里剩下的两毛钱,眼睛闪了闪,把钱装回兜里。
然后带着孩子走到司机身后的宽台子上坐下。
一落座,小明便迫不及待地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司机开车。
看着小明入神的模样,安渝抿了抿嘴,从斜挎包里取出一小包瓜子拿在手里。
车厢里站着的人看到安渝母子有座位,纷纷也要挤过去。
陶春华可不惯着他们,双手叉腰,凶巴巴地叫道:“给我老实站好了,瞎挤什么?”
“凭什么他们能坐,我们不能坐?”瘦高个不满地抱怨。
陶春华“啧”了一声,一脸嫌弃,“你们这些大男人身强体壮的,站站怎么了?”
“那位女同志是因为见义勇为受的伤,又带着仨孩子,我照顾照顾怎么了?还有没有点同胞爱了?”
瘦高个摸摸鼻子,“我不坐了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陶春华哼了一声,卖完票后回到位置上坐下。
安渝侧过身子,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把瓜子塞到陶春华手里。
“陶姐,我自己炒的瓜子,给你吃着玩,你怎么知道我的伤是”
陶春华摸了摸纸包,确定里面是瓜子,这才笑着装进兜里。
“你的事迹都上报了,虽然没有照片,但有名字和基本信息,我一猜就是你。”
说完,陶春华摸了摸安渝的手背,“安妹子,我一三五七都在这辆车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安渝闻言笑了起来,“谢谢陶姐。”
不论这是不是客套话,但听得人心里暖暖的,很舒服。
两人聊了一路,从家长里短聊到未来规划,从今年的收成聊到外面的物价。
天色暗了下来,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少。
六点整,亓安镇到了。
安渝和陶春华告别,带着孩子下了车,走进镇上唯一一家招待所。
掏出介绍信,她要了一间有两张床的标间。
安顿下来后,安渝带着桃酥、烧饼和装着肉夹馍的搪瓷缸下了楼,来到了前台。
前台小姑娘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怎么了?”
安渝脸上露出和善的笑,把用油纸半包着的桃酥递了过去,“同志,站一天累坏了吧,来,吃块桃酥垫垫。”
前台小姑娘愣了愣,随即羞愧一笑,连连摆手。
“谢谢大姨,我不饿,你吃吧。”
“吃吧,我还有。”安渝探身把桃酥放在前台上,“天冷了,肚子里没饭会冻坏的。”
前台小姑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经意间瞥到安渝手里的烧饼和搪瓷缸,瞬间明白了什么。
“大姨,我们的锅炉房在接热水的后面,这会儿没人,你要是想热饭的话,直接去就行。”
“好好好,谢谢你,小姑娘。”
安渝心满意足地带着烧饼和搪瓷缸离开了。
十五分钟后,安渝带着热好的肉夹馍和烧饼回到房间,就着招待所提供的热水,填饱了肚子。
吃饱后,安渝母子便洗洗睡了。
一夜过后,安渝一大早就把孩子们叫起来洗漱。
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离开招待所,在街边不要票的馄饨摊上喝了碗馄饨。
然后又买了点糖糕带着准备路上吃。
吃饱喝足,小震忍不住问:“娘,还有多久能到姥姥家?”
“还有半小时吧。”
安渝检查了一遍东西,笑着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抬手指去,“今天的运动是散步半小时,看到那条路了没,一直走下去。”
小震顺着安渝手指的方向看去,带着弟弟们先一步走了过去。
安渝紧随其后,看着八年没回来过的地方,眼底一片怅惘。
两米宽的小路蜿蜒曲折,出了镇,道路两边看不到人家,只余青绿相间的麦田地。
麦苗还没有有脚面高,有些地方稀,有些地方稠,看上去绿得很不均匀。
沿着小路走上一千米,视野中才逐渐出现屋舍的影子。
远远望去,低矮一片,显得有些渺小。
道路尽头,一棵巨大的构树挡住了视线。
看着这棵构树,安渝眼前不禁浮现出小时候爬树摘构树子的场景。
“娘,姥姥家在什么地方?”
小震的声音唤回了安渝的注意力,她随手指向构树后面,“在那。”
得到指引,小震带着弟弟们跑了起来,跑到构树后面时不由得愣住了。
耀眼的阳光下,一座古老的宅院大咧咧的向外界袒露着心脏,大门早已不知去向何方,只剩下门框孤零零地立在那。
一眼望去,院内杂草丛生,嚣张的拉拉秧爬满了院内每个角落,连条小路都没留。
三兄弟不由得沉默了。
“娘,这里真是姥姥姥爷住的地方吗?”
“是啊。”
安渝轻声叹了口气,“你们等等,娘进去清理条路出来。”
“娘,我帮你。”小震不想干看着。
小忠和小明闻言,纷纷撸了撸袖子,“娘,我们也来帮忙。”
“那好,小心点拉拉秧,那东西可凶。”
安渝没有再阻止他们,手把手的教他们怎么才能不被拉拉秧割伤。
孩子们在干活上一点就通,干得正起劲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