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言焓放下电话，见甄暖扭过头来了，安静地看着他。
他嫉妒沈弋，嫉妒得要发疯。
有人起哄：“你手脚断了，还站得起来吗，让医生给你接一下呀！”
那女人用力一挥，叫苦：“哎哟，我都疼死了你还掐我。”
言焓暗道：“他不会，不代表他的继承者不会。”
甄暖点头，甩他就会甩掉周围所有的刑警特警们。如对方真是敌人，可够阴险，好在队长脑子清楚得很。
但有人发现，中午12点半，沈弋和往常一样下班离开华盛集团的办公大厦，和往常一样开车去一个街区外的万达广场吃饭。
老板娘见了甄暖，热络地招呼：“小姐好多天没来啦，都是沈先生一个人呢。听说出国了？在外面好的玩么？”
“……”
甄暖回头看沈弋：“是不是因为密室？这个年轻的tutor本身不是t计划的人，他设计密室一定有别的理由。戴青搞那些东西，你肯定知情。你是不是取走了密室里的什么东西，让他们盯上你了？”
越往后，危险便越盛。
……
言焓不答。
言焓回过头去了，声音很低：“他想知道那个名字的话，找我更直接。为什么把矛头指向你？”
“你们能保证他的安全吗？”
“1号车，裴海，张明，李东，车体，后备箱，无异常。”
现在，沈弋的司机是言焓，贴身保镖也是言焓。
林画眉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你的意思是r做这些事情，是因为白果？”
他粗略地把他的推断讲了一遍。
“是什么？”
甄暖轻轻笑了。
“不论如何，这都是一条线索。麻烦你再多找找和那人有关的信息交给谭哥他们去查。”
“……”言焓说，“多事。”
甄暖进去后有些不自在，言焓也出奇地话少。
正是下班高峰期，案发路段在高架桥路口，无数的车被堵在岔路上。喇叭声，咒骂声不绝于耳。还有不少人上来围观。
0号前边的3号车和4号车已经上去了，就在这时，有个中年妇女横穿马路，言焓轻轻踩了一下刹车。
0号是沈弋的这辆车。
“这……”林画眉想着什么，摇头，“王子轩呢，为什么杀王子轩？”
其他警察则装做普通人，开着普通的车，在这辆车的前后四周游走。
裴队：“知道。王子轩的保镖们是前车之鉴。”
“言焓你疯了！这是闹市！”
言焓却直接问：“你要多少钱？”
“2号车……”
只有言焓和沈弋，风一样急速奔跑，追着那辆车消失在夜幕中的高架桥……
“沈弋？”她轻轻唤他。
她明白他是劝不了的r要见他，他更要见tutor。
出发前，大家最后一次对信息：
沈弋盯着她看，没有回答。
“tutor为什么会把沈弋当做目标？可我们分析过，他不是为了正义而杀人的连环杀手。”
言焓没下车，冷冷看着。
他是tutor！
言焓下了车，摔上车门。
“甄暖！”
言焓：“加速超车，甩掉他就等于甩掉了所有人。”
“你问他。”
“这个我知道。”
“聂婷婷伤害过白果，而秦姝，杀她的理由‘包庇凶手’很牵强。真正原因恐怕是，她是秦副院长的女儿，让秦副院长体验丧女之痛，这才是tutor的目标。且秦姝死后，秦副院长要接受调查，一世清名尽毁r也料到了他会自杀。”
午饭后，回公司。
人们让开一条路，救护车开进来，医生和护士抬着担架下车。
车流密集，言焓的车被队里的其他车包围着，不紧不慢地开。
裴海快气疯：“言焓你……”他跳上车一看，晚高峰中，无数的人和车在枪声中静止。
甄暖贴着车窗看，一辆黑色宝马不停在超车并道。她有些紧张，但看言焓和沈弋都很淡定。她坐好了，问：“不用甩掉他吗？”
言焓“呵”一声。
沈弋也在一瞬间发现了异样。
“她……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
甄暖刚想问为什么，转念一想r盯上沈弋，应该是想从他那里知道什么东西。
林子气得差点儿揍他：“把他带回去！”
两人男人同时冷淡地回答。
言焓站在那女人身边，沈弋也是。他们两个在商量着什么。
人群仰望着，惊呆。
沈弋皱眉：“手断了还能挥？耍无赖呢？”
“不会。”他极淡地笑笑，“你到越来越像一个小保镖了。”
言焓走过来，握了握她的肩膀：“想什么？”
“那天很抱歉，让你烧掉了你最喜欢的一张照片。”
……
女人哭声停下，转转眼珠，很意外，也是没想好的样子。
她摇摇头：“我不想让沈弋死掉。”
在奚市出差的申泽天也赶回来了。两人虽然明争暗斗，但共同利益都是华盛。集团现在是多事之秋，沈弋要出了什么事，申泽天一人还真收拾不下。
“看到那个女人的包了吗？里边有炸弹，我摁一下，那女人和她身边的人就会死。”
沈弋凝眉想了一秒：“可能觉得你嘴硬。”
“没事。”林画眉笑笑，“最近tutor的事，我不能帮上忙，心里还挺歉疚呢。”
“过会儿吃完饭回来，大伙儿的车和衣服都要换。”
一路上没有任何问题。
黑色宝马一点点靠近了，言焓和对讲机道：“你们都不要停，继续走。”
他静了一秒：“你们？”
林子从宝马里揪出一个胖胖的司机；
一共9辆车，都没有问题。
“甄暖！”
“你们……”她用力扭回头去，用力“哼”一声。
甄暖乘着扶梯下楼，望着视线极好的商场，她突然紧张，戳戳前方言焓的腰。
“你不需要知道。”
两人同时心一沉，拨开医生护士，就见一辆陌生的黑色车从人群里开出。
“好。”
言焓回头：“怎么？”
这多少让支持tutor的那部分人觉得颜面扫地：这个沈弋！太不把tutor大师放在眼里了！
……
沈弋似乎被她的问题难住，他眼神放空，回忆了很久，最终只道：“很不听话。”
她低下眼睛，伤感又沮丧，咬了咬唇：“因为我不是一个人了，所以你才会肆无忌惮地这么做吗？”
“知道。”
她抬起头，他微张着口，黑色的眼睛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最终什么也没有。
“暖暖，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甄暖知道裴队想弄出一副沈弋四周无警方看守的假象，引tutor动手。
裴队那边：“车流出发了。53秒后经过广场。”
落地窗外雪花在飘，他的脸白皙而淡然。
沈弋继续工作。
到目前为止r出手，未尝败绩。
……
“没事。白果有姐妹吗？”
“这是裴队的决定，现在的我，管不了。”
“你问他。”
言焓单手握住她的脸，掰过来，直视她的眼睛：“你在责怪我？”
警察们全部换了便装，有的西装笔挺，有的衣着普通，成了在华盛上班的白领。
“我给你3秒钟的时间上车。3，2，……”
“餐馆已经排查过，没有安全问题。”
申泽天又说让沈弋留在办公室，大家熬一晚上，明天再好好休息。
十年，沈弋在她心中的分量，他很清楚。
言焓走出餐厅，林画眉坐在门边的等候椅子上，四周没什么人。
“什么？”林画眉没听清。
老板上午看了新闻，刚才还有警察来检查，知道情况，把老板娘拉走了。
甄暖下了车，蹲在车头，说：“我学过医，给你检查一下。”说着要碰她的胳膊。
除了司机，连保镖都没带。
沈弋道：“我是死是活，都不是你的责任。”
他看了一眼门口，收回目光，站起身，说：“言焓会照顾好你的。”
女人眼睛发亮，又有些犹豫。
“暖暖……”
“我不想让沈弋死掉。”
“……”她说出担心，“配合警方好不好，不要一个人。”
他看上去比沈弋还担心，又怪警方派来保护的人太少。他想把华盛的保安和保镖全叫来，但裴队不同意，说人多容易混进陌生人。
对方看着团团围住的好几层人，吓得哆哆嗦嗦：“有人说，我蹭一下这辆车就给我一千万，你们，你们怎么这么大来头啊？”
而这次，言焓有种不一样的预感，抓起对讲机：“所有车都停下，一个也不能继续走。人都下来，别让围观的人靠近混进来。”
吃饭地点是曾经沈弋和甄暖常去的束兰阁，清淡，温暖，对甄暖身体好。
“她是很不听话的一个人。和你一点儿都不一样。”他顿一下，又摇摇头，“不，还是有相似的。你也没有表面的那么听话。”
林画眉苦涩地扯扯嘴角：“他是一个科学家，很忙，没有生活。是他不愿结婚，可我那时很痴迷于他。白果出事后，我和他断绝了联系。呵，”她略带嘲讽地笑一声，“相信我，他那种无情的人才不会为了白果去杀人。”
一往无前，势不可挡。
而这时响起救护车的声音，事发地100米远就有医院。
他抬头：“嗯？”
他仍然叫她暖暖。
两个男人像猎豹一样瞬间加速冲去，跳上车，踩前盖，踏车顶，往堵车的外沿疾驰奔跑。
话音未落，那辆宝马车突然朝言焓的车身撞过来，哐当一声极其猛烈！
“嗯？”
“嘭！”“嘭！”两声，一世界的路人捂着耳朵蹲下去，如镰刀割稻草。
“有个双胞胎，从小她爸爸带着。但他不让我见，还说什么孩子死了。我曾怀疑他是不是精神状态有问题。”
竟也有人讨论到底是真的还是碰瓷。
两边的天地间都似乎屏着声息。
“好的。”
她回头，那人站在车边，给她拉开车门，冲她微笑；
她纳闷于他的动作，说：“你怎么……”她隐隐觉得，他的脸，有哪里不对。她突然想起秦姝判决令下来的那晚，她和队长去看她，那时候秦姝手头正在做的工作是……？！
沈弋也不答。
节假日后上班的第一天，中午时分，街道还算通畅。
“0号车，言焓，甄暖，沈弋，车体，后备箱，无异常。”
她要后退，身子却一片冰凉，她看见他手里握着一个遥控器。
“呵。”言焓冷笑一声，拿出电话打给裴队。
但沈弋不同意。
“我们准备上车了，你们那边的人各自把脸和车都弄熟了，别让陌生人掺进来。”
“怎么了？”
言焓拨了个电话：
媒体和民众都在好奇华盛的大老板之一沈弋会如何应对，也曾想过他把自己关在铜墙铁壁的房间里，让一种警察团团包围，熬过这12个小时。
可那个妇女竟不偏不倚撞上0号车，然后“剧烈”地惨叫一声，滚进了车底。
“你知道r为什么要杀你吗？”
对讲机里传来苏雅的声音：“我们被耍了。”
渐渐，车队进入分岔道，准备上高架桥。
言焓坐到她身边：“林老师，我想问问关于林白果的事情。”
她微微皱眉：“白果？”
言焓3人出了广场，坐进车里。
可公路上无数的“私家车”紧急煞停，一片刹车声，交通瞬间瘫痪。更多的人从车上涌下来，团团围住那辆肇事的黑色宝马。
“抱歉，林老师。实在太忙了，都没时间回警局去找你。”
这一次出行，大家的心都提起了几分。因为，离tutor判决令截止的时间只剩3个半小时。
他极轻地摇摇头：“没事。”
他摁下她的肩膀：“不用。天冷，多喝点热汤。”
“小猫……”
言焓看准了时间，驶上公路，和“经过”的普通车辆混在了一起。一路四平八稳。
r对沈弋的判决令是上午9点发的，期限12个小时，晚上9点截止。
甄暖慢慢退回来，手心发凉。
这个时候居然遇见……碰瓷？！？！
他捧着她的脸，说：“我知道。”
“tutor会不会趁机杀掉他？”
林画眉嘴唇抿成一条线，不吭声。
甄暖被车和人挤到一旁，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甄暖！”
等上了菜，三个人默不做声地吃着。吃到一半，言焓电话响了，他放下碗筷，说：“我约了林老师聊点事情，你们先吃。”
……
甄暖看着沈弋的方向：“他原本就想找tutor，不想让你们跟着他。现在你们提出这种方案，正合了他的意，他一定不会反对。”
裴队和沈弋单独在一旁说话。
言焓瞥一眼车内镜，甄暖靠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出神；沈弋坐在后座，看一眼镜子，两人对视一瞬，各自冷淡地挪开目光。
“你们要拿沈弋当诱饵吗？”
……
如果她是一个人，如果犯险会留下她孤苦伶仃，无人照顾，他会选择继续吗？
……
“说话！这是为什么？！”
嘲笑声不断，那女人一时竟不好意思起来，赖在地上不动。
甄暖抬头：“我和你一起……”
甄暖脸色惨白地回头。
“对不起，我刚才跟着你出去，听到了。”
“不要轻举妄动，不管发生任何……”
“原来那个鞣尸是她。”她想起他的眼泪，张了口要说“节哀”，又想起言焓的话。
下午五点半，他准时下班离开。
某个瞬间，言焓习惯性地回头找甄暖，路灯亮着，救护车灯在闪，没有甄暖。
6点不到，天蒙蒙黑了。
言焓猛踩刹车：“不要停！”
而这稀疏平常的架势也让报道的媒体和围观的网友们无所适从。
“……”
言焓突然从一辆车上跳下，抓住裴队，卸了他的枪。
“林老师，你户籍上的资料是未婚，而我从没听你提过白果的父亲。”
“你……”她不知从何说起，“我听了你和甄暖的事。我说的是那个甄暖，真正的那个甄暖。”
他人已再次跳上车顶，举枪便朝那辆车射击。
突然，对讲机里传来一位特警的声音：“有辆私家车并道，在往0号车靠近。”
“可能是他设置的迷惑选项。况且，王子轩残害了太多未成年少女。”言焓道，“林老师，你能想到谁会对白果有如此深的感情？”
甄暖心一沉，都曝光了。
走到会议室，沈弋坐在椅子上专心看文件。
“队长，这里视线这么好r会不会用枪啊？”
“情况怎么样？”
“你想要我怎么做？”
他黑眸静静看着她。
出了这个小插曲后，车队平安回到华盛集团。
“……”
黑色的风衣在飞……
这种哀，无法节制。
那个女人倒在地上，身上粘着脏雪和污泥，大哭大嚎：“我的胳膊诶，我的腿诶，断了，都断了。”
言焓从风衣里拿出钱包，捞出一摞红色的钱：“这些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