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袜子沾了雪，你想让脚泡在冰水里？”
“没。”
有队长在，就不怕了。嗯，就是这样。
“你让纪琛急病修养治疗，推迟董事会，应该是清楚，如期开了，纪琛和你还是溃败。也是，虽然申泽天诸事不顺，失去左膀右臂，但只要他哥申洪鹰还在，董事们就都得看他的脸色。”
玻璃门好不容易转到门外，她踉踉跄跄爬出去，腿又被玻璃门夹一道，鞋子掉在地上被门卷走。
她一愣，红了脸：“我怕你嫌我麻烦……”
“再说，我对你的心思你看不出来？你希望我用什么方式向你证明我的忠诚？”
“知道。”他拍拍她的肩，“我知道。”
她沮丧地两边望望，刚才明明看见言焓跑进堡垒里了。
言焓踩着积雪过去，把她扶起来坐在地上。
……
言焓从推拉门冲出去，又迅速折回一步，守在旋转门口捡起甄暖的雪地靴。
他从人缝里往这边来，突然踉跄一下，像被推了一把。甄暖心一提，见他皱了眉，回头看混乱的人群，又低下头看向手中。
“你说话太慢，我听成……”他一顿，学她呆萌的语气，“我喜欢吃小火……”
沈弋从后视镜里看到甄暖摔到在地后一直没爬起来；而言焓很快追出来，蹲在雪地里给她穿鞋子。
“为什么会这么想？”
“嗯。”他算是答应，挣了一下手。
“队长！”她跟着他跑，可她又瘦又弱，被人群挤得左摇右晃。言焓的背影越来越远。
一股暖流顿时包裹脚掌，从脚板心绵延到甄暖心底。她骇了一跳，要缩：“脏的。”
“我是在替你出气。”
她心情复杂地抬头，一瞬间，纷乱的思绪全吓到云天外。
队长，你不要难过，以后，我陪着你嗯，好不好？
他翻开手机再次看一眼那条彩信，黑漆漆的，被沥青污染了9年的一块人皮。
“唔，今天是平安夜哦。”甄暖说完，脸色微变，她突然想起沈弋，他说平安夜会带她去玩的。
但关小瑜并没注意到，她脸色很难看：“闷。”
甄暖趴在积雪上，一动不动地抬着脑袋望前边。
走上扶梯，甄暖问起阿莫西林的近况，言焓：“这么关心，去看看吧。”
是董思思。
甄暖浑身过了一道电，小腹发麻。
下午5点，甄暖渐渐期盼起来。
……
董思思眼里冰寒：“申泽天？哼，他利用我除掉姜晓时，我就对他死心。且他们兄弟两个的癖好……”
……
“你别动，我过来。”
甄暖汗毛倒竖，忽听身后重重的铁门吱呀一声，晃悠悠。她一惊，回头，高高厚厚的铁门正在自动关闭。
她脸红，轻轻揪了下他的手。
甄暖被他牵着，扭头望玻璃窗上的雪花，暖暖地笑了。
甄暖有点窝心，又有点尴尬。他愿意接纳她去他家，她深觉荣幸，可那个家里全是夏时的影子，她不安，艳羡，又歉疚。
沈弋快步走出树林，把董思思的包扔在雪地上，开车离去。
甄暖突然冲下扶梯。
“不然呢？”
甄暖这么想着，左右看看，实验室里没有人。
“怎么了？”
甄暖一愣，抬头，言焓已拔脚去追。
……
他揉揉她的脑袋：“白色吧。”
他吮着她的手指尖，眼神灼灼看她，在笑。似乎享受她惊吓羞赧的表情。
“不是同一时间？但吕冰嘴里塞了夏时的戒指啊。”
她把手机举高，一边沿着墙壁四处搜寻信号，一边小心翼翼往走廊深处走，只有这一条路，一定会找到队长的。
“吃完饭了去哪里呢？”
沈弋眼眸幽暗，戴着手套的手迅速掀起她上衣，伸进胸衣里狠狠捏一把：“这是你想要的？”
“队长……你在哪里？”
甄暖看一眼旁边吃糖的人，有样学样地揪起一团撕拉开，递到言焓嘴边：“队长，你吃一点。”
她费劲地想了一会儿：“买手套也算么？”
周围很吵，人偶和假面的脸花花绿绿，眼睛却空荡荡的，一点儿都不喜庆，很吓人。
甄暖傻了眼，回头看一眼寂静的走廊，吓得呜呜低叫，扑在门上又抓又挠，可厚厚的铁门纹丝不动。
她蓦然想起刚才在外边看，堡垒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儿光线，可这里边分明亮着灯啊。
队长追的那个人，还有队长，分明进来了，可都消失去了哪里？
“诶？我刚咬的是这一边……”她还没解释完，言焓低头含住了棉花糖，还有她的指尖。
安静。
游客跟着假面人手舞足蹈，甄暖艰难地移动，四处看，渐渐害怕。人群挤来挤去，总是贴住她，难受死了。
“对。”她殷红的嘴唇在风里颤抖，“沈弋，我要你做我的男人。”
“刚才你突然投怀送抱，是看见她了。以后别给我玩这种低劣的把戏。大不了一拍两散，你手上的信息我不要了。而你想打垮申家当女老板的心思，另找人合谋。”
她看见地上躺着两张票券，是言焓买的，他把票叠成了小船。
可言焓握得很牢，不松手。
上边一行流血状的诡异的字：“我知道你们10年前做了什么。”
棉花糖入口即化，他抬头了，她的手还举在半空中，表情震惊到石化。
身后传来脚步声，甄暖一惊，见是关小瑜，赶紧回头，装作从镜子边路边。要是小瑜调侃她的傻样，她一定瞒不住。
甄暖冷汗直流。
雪花落在她柔软的长发上，缤纷点缀，像披了层钻石，在阳光里熠熠生辉。像美丽的异域公主。
“虽然前些年发现过夏时的两批骨头和碎肉，可没找到过完整的大型尸骨。这次，可能就在还没化开的那几罐沥青里。或许，还有完整的皮囊。”
她抬眸看他，淡金色的眼睛有些迷茫。
“队长……”
“……”
她磕磕巴巴：“……棉……花糖，……我是说棉花糖。”
“这个我也喜欢的。”
一栋巨大的如同堡垒般的欧式建筑，无数如人眼般的窗子，黑灯瞎火的。
商场里来往的人全看呆。
“你想给我吃一口。”他重复，有些不怀好意。
甄暖低头看看手中空荡荡的棍子，再看女生长发上一荡一荡的棉花糖，赶紧伸手捞。那女生往前走，脚步不停。甄暖顺着人潮过去，好不容易把棉花糖撕下来。
她赶紧道：“回去吧，今天不用买了，我知道商场在哪儿，下次自己去就好了。”
“轮得到你？”
那是他的过去，她不想探寻。如果他准备好了，要讲述，她也会侧耳倾听。
言焓说要带她去吃晚餐，一起过平安夜。
她抠手指，慢吞吞地说：“我喜欢吃小火锅。热气腾腾的，好暖活呢。”
“你一直这么胆小？”
她回过神来，立刻放开，后退：“当然，我也没有立场和你说这些，对不起。”
“嗯，之前的……掉了。”
董思思坐在副驾驶上，平静而和气：“我知道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她这种女人了，长得漂亮，性格又软弱，任人揉搓。”
甄暖呆了一秒，忽然挣开言焓的手，跑下去。沈弋看她着急忙慌跑来，停了脚步。
“知道了。”
沈弋一身黑色风衣，高高瘦瘦的，立在扶梯下，平静而清冷地看着她。
言焓多拿了双彩色的，说要留给阿莫西林玩。
“嗯？”
她歪头，拿脸蛋蹭蹭他的手指。
“队长~”一道细细软软的回声，悠悠扬扬的。
“暂时没有。小松说，很奇怪。夏时这块皮上的腐蚀和烧伤程度比吕冰的鞣尸严重很多，表皮都没了。他们俩人可能不是同一时间出事。却在一个地点。”
她眼睛发酸，想起自己对夏时的吃醋和心酸，想起如今自己恋爱的如履薄冰和若即若即，此刻，她竟对他曾经的可怜境地感同身受。
沈弋把她拖进雪地树林里，二话不说把她的大衣扒下来，将她一把摁在墙壁上。
走廊仍是刚才的模样，空荡，狭窄，昏暗，无尽头。
她有这世上最温软柔顺的笑，却也有这世上最坚决狠烈的心。
他俯身，凑近她的耳朵：
……
他笑，嗓音很低：“不是你吃么？问我做什么？”
“想吃那个？”
他推门下车，一句话不说走到副驾驶旁拉开车门，拧着她的手臂把她拉下车。
他愣了愣，浅浅地笑笑，没有说话，只拿拇指肚蹭蹭她的脸蛋。
言焓说：“把袜子脱了。”
甄暖接过来的一瞬，颈椎一阵发麻，像有谁在身后拿刀割裂撕扯她：“这是一截……皮下组织？”
甄暖推开厚重的大铁门，一道极长的不见尽头的走廊出现在她面前，没有大厅，走廊很窄。墙壁上挂着几个昏黄的白炽灯泡。
“喜欢哪个颜色？”
她的心和身体都是空的，她要这个性感的男人，现在就要。
……
他又没有说话，紧紧握住她的手往外走，过了一会儿，问：
她毛骨悚然，一点点回头。
人一多，不知谁推搡她一下，手中的棉花糖一挤，挂到前边女生的卷发上。
甄暖跑过游乐区、停车场，到最后终于跑不动，停下来。她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嗓子又干又哑。
“有一大块装着阿时，剩下的装着工作，我只有一小点点。”她捏着拇指食指笔画，又忙道，“我不是要扩张地盘，只是怕自己不小心一动，没坐稳，掉下来。”
“……”
“就是会对你好，不让你担心，还会为你做很多事。”
里边有一张白底红花的卡片，图案乍一看像鲜血横流的墙面，在夜里的彩灯下看着格外恐怖。
言焓重新低头：“我看看，是不是没吃干净。”
……
她渴求地去拉他的裤子，却意外地发现到了现在，他居然对她没有任何反应。
她囧囧地吐吐舌头，往里边走了一两步，冲着幽暗狭窄的长廊大了点声儿：“队长？”
他低头问：“不喜欢？”
她娇吟一声，扭动腰臀往他手上贴，双臂钻进他的风衣里。
唔，他还记得。他在哄她开心哩。
回到誉城，一下飞机，甄暖就冻得缩成一团，即使被言焓搂在怀里，也不住地瑟瑟发抖。
……
沈弋收回手，毫不客气地把衣衫凌乱的她推回石壁上，
董思思迷痴地抬起头，迎上他冰冷如雪的眼神。
她嫉妒夏时，又觉得对不起夏时。
她跪起身扑进他怀里：“我不该拉他。我只想说几句话。对不起。”
她哐当撞进去，狼狈不堪地摔倒在两扇玻璃之间。她手脚并用要爬起来，可自动运转的玻璃门推着她往外边转，又是一个跟头栽下去。
她木木地摇头：“不太懂。”
“没。但应该快了。”她把一小截标本递给甄暖，“你不在的时候我让小松看过。”
“我看男人的眼光差？”董思思笑出一声，“我看上你了。哪里眼光差？”
沈弋面色平静地打方向盘，脚一踩，激烈的刹车声起，停在少有人走的地下通道转换处。旁边一处茂密的常青树丛。
“有所属了，看不出来吗？”
董思思芳心荡漾，神思乱颤。
她“呜”地叫他：“队长~~”
她懵懵地自言自语：“没有这么喜欢过……”
甄暖走了没一会儿，心思被路边的棉花糖铺子吸引。
她乖乖脱掉，言焓看她脚上粘了雪水，拿袜子擦拭一遍。她的脚冰冰凉凉的。
“以后不要私下见面了。管住你的腿，别让它蒙了你的脑子。”
言焓奇怪：“到圣诞节了？”
“沈弋，以前的事，我都不在意了。你以后不要做那些事，你……要好好的哦。”
终于到最后，前方伫立着一堵墙。
“怎么了？”言焓抬头。
“不是。”她微微羞涩，“因为好像多一点点喜欢队长了。”
沈弋没作声。
周围只有茂密的常青树和路灯，影影憧憧，像鬼魅，又像人影。
他扯扯嘴角，他倒要看看他有没有命活到明天。
“可是我想给队长吃一口呀。”夜幕把她的眼睛染成了黑色，乌溜溜的。
“目前我没看你的诚意，况且你是申家人，不得不防。”
甄暖推开密密麻麻的人，挤过去，就见言焓迅速拆开手中的一张白色信封，那封面用紫色墨水打印着“言焓”的字样。
她忘了系安全带，他侧身过来帮她拉，低着头，碎发遮住漂亮的眼睛。唇角的笑容却近在咫尺。
甄暖想起，她的手套被阿莫西林抱走了。言焓惦记着她怕冷。
飘着鹅毛大雪。
言焓看出端倪：“没你喜欢的？”
甄暖探着脑袋看，不敢进去，想再给言焓打电话，摸出手机，信号变弱了。没错，刚才不是幻觉，队长的确进去了，所以电话不在服务区。
“因为安全带？”
甄暖忙收回手，急急地低叫：“干净啦。”她羞得面红耳赤，“我的手又不是棒棒糖，不好吃的。”
他似乎拿她没办法，轻叹：“你这是干什么？”
言焓愣了愣，他无数次在青石巷里狂奔，或故意甩开夏时或不小心把她抛到脑后，之后再跑回去时，小小的夏时就是这样的姿势，趴在地上不起来，懵懂又迷茫地抬着脑袋望，等她的小火哥哥回来把丢掉或弄丢的她捡回去。
有次夏时找来，他正和那个女生练打碟，没时间理她。玩到一半，女生说她哥的酒吧里有超炫的打碟机。
“甄暖，你先回去。”
言焓接过一根递到她手里，她立刻欢喜，眼睛亮晶晶的，张开嘴巴咬一口，可左边试一下，右边试一下，棉花圆滚滚的，无处下嘴。
她轻声试探：“队长？”
“你家么？”
北风呼呼地刮，她又冷又痛，爬不起来，抬起头望。
甄暖迷茫，和沈弋一起时，她从未如此患得患失。可是和他一起，她总觉得他若即若离。
去到甄暖原先买手套的店，果然找到她想要的。甄暖选了蓝色，看过夏时家的小楼，她觉得蓝色真漂亮呢。
她像一只困进玻璃笼子的小兽。身体平衡不好，协调能力也差，手也没地方处，抓不住玻璃，在里面磕磕绊绊，一下一下摔跟头，把玻璃撞得咣当响。
甄暖的手还在言焓的手心。沈弋看了她一眼，拔脚离开。
“还不是鞣尸的案子。”
大雪纷飞，沈弋早不见了。
董思思适时地提醒：
他眼眸深暗如井，唇角凉薄地一勾，点了点头。一手伸下去把她的毛呢裙子撕开，摸到她腿间。
言焓沉默。
但他竟在一瞬间控制了回去。
“能威逼也是人家的能耐。说到我们的合作，如果你给我足够大的利益，我可以接受。”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总会让他想起另一双眼，盯着他，惊愕，不可置信：“是你？”
今年的冬天，好冷的……可他的手心温暖熨烫。
他看着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居然拉不开？！刚才推门时轻而易举啊。
上了车，言焓说要去给她买手套。
她恶心起来，好一会儿后，缓缓一笑，
沈弋看她身后的言焓，手里提着的正是他曾带她买过的。
她隔着飘飘洒洒的大雪，呆呆看着，眼泪滑下来：“对不起。”
“好像多了一点点幸福的感觉。”她用拇指食指丈量。她不懂把感想埋在心底，孩子一般诚实而不隐瞒，心里开心便急于表达和分享。
他叹了口气，双手捂住她的脚。
她和她的名字一样温温暖暖。性格是柔软的，却绝不软弱。
她把自己抱成一团，随波逐流地四处晃荡。终于，人头攒动，她望见了他熟悉的脸。
那时，他应一声，没有多余的感觉；时隔多年想起，却心如刀绞。
高中时，他和一个玩乐器的女生走得很近。周围的乐手都说她对他有意思，他不以为意，照例天天和她一起搞音乐，渐渐忽略夏时，也忘了和她一起回家。
“先走了。”
她对着镜子瞅瞅，不会化妆，便把头发整理一遍。天气冷，嘴唇有些苍白，她下意识咬了咬，没有效果。
甄暖扑上去拉，可那门像有人在外边拽，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哐当”一声阖上。
……
商场里摆着圣诞树和大雪花，一派节日气象。
言焓似乎并未察觉有异，他在商场里找到了一家手套店，种类繁多。
她也微微笑了。
“和我一样，我也想要白色的呢。”
“去吧。”他握紧她的手，折返。
呼救是没用，这座堡垒厚得连光都透不出去。
她紧紧攥住他落有残疾的右手，自觉不妥，又移去他的袖口：“沈弋。”
“你心里有好多事。”
“是吗？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比如？”
队里的人都还不知道她和言焓的……地下情？
黑漆漆的窗户紧闭着。没人应。她掏出手机打电话，提示音说不在服务区。怎么回事？
沈弋凉薄道：“脸色？不过是威逼利诱。”
他拉好安全带了抬头看见：“笑什么？”
她会在姜晓家亲戚闹事的时候坚称姜晓就是自杀，她也会在被阮云征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爬过去抓住他的鞋子不放手，她更会去追郑容飞驰的汽车，被拖出几百米也不松开。
“这不是你刚才啃过的？”
“闭嘴。”
她婀娜地倚过去，手覆上他的大腿轻轻摸着，抚上双腿间，兜住那团尚在柔软中的巨大。
董思思满脸酡红，身下还在迷醉地抽搐着，心却已经被挖出来扔进雪地里：“呵，那你也应该看见她是别人的女人了。刚才在你面前装旧情难断，或许现在躺在言队身下求欢……”
甄暖：“什么时候？”
游乐场亮如白昼，灯光绚烂，音乐浪漫。随处可见驯鹿白雪，圣诞老人。
她执拗地重复：“你要好好的哦。”
“对。”
他往前走了半步又停下，因甄暖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松手。
她做的事，现在想起，都叫人心惊胆寒。
他喜欢野战，在雪地里？
对申泽天两兄弟早已无情的身体在他面前软得像水，浑身都在叫嚣。
她跑过大厅冲进旋转门，时机没掌握好，手臂和腿都被夹。
“你们在深城时，我就向他汇报了。沥青厂也查到了，华盛老板的旧产业。但华盛是誉城的大税户，调查要谨慎。诶？你好像不知道，队长没和你说？”
“对，小松说来自脖子后边。化验过了，是夏时的。”
他笑：“我不知道手套有这么多讲究。”
“是啊，解释不通。这个案子太古怪。只能继续清理沥青，等挖出整具尸骨了再看吧。”
甄暖低头揪手套上的线头，嘀咕，“我想要四个指头连在一起，胖胖的，手指可以在里边活动，还有很多毛绒，外边也不透风，那样才暖和。”
沈弋头也不回下了扶梯，甄暖不自觉往前走几步，看他才下扶梯，一个女人靠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几乎挂在他身上，又挽着他的手走出大门。
她往里边走了不知多少米，弯弯绕绕，没有尽头，只有一盏接一盏的低瓦数白炽灯。
……
她抿唇微笑，心有些酸涩，却又温暖。
他走到她前边，稍稍下蹲，直视她的眼睛：“知道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吗？”
映着雪地反射的光，她白皙的皮肤几乎透明。
可他手下一用力，隔着内衣绒裤就弄了进去。
她话没说完，被沈弋陡然阴沉的眼色骇住。
“队长你呢？”
假面和人偶在她面前推搡晃动，她急得冒汗，奋力推开人群去追。
她回头望一眼远处游乐场的灯光，又扭回来看黑漆漆的堡垒：“队长在不在里边呀？”
董思思脸色微僵。
游乐场里开始了假面人偶游行，身着华服戴着面具的演员和人偶摆弄着稀奇古怪的姿势，边走边跳，载歌载舞。人纷纷往这边聚集。
气温很低，但游人不少。
“嗯？队长不是说要清理垃圾场的沥青么……”甄暖，“找到新的鞣尸了？”
队长真的在里边！
他收回目光，开车。
甄暖不吭声。
下了班，甄暖乖乖溜上言焓的车坐好，没有问他要不要加班继续挖沥青。
她摸不着头脑。
唔，算是第一次约会了呢。
自然没人应她。
他“嗯”一声：“新男朋友？”
他选了家西餐厅，她走到门口，放慢了脚步，回头留恋地看。
“唔……”
夏时要上学，不能去。眼见言焓跟着那个女生走，她跑上去轻轻握住他的手，软软地微笑，说：“小火哥哥，没时间陪我也没关系啦，你自己好好的哦。”
甄暖看一圈，随意拿：“就这个吧。”
死胡同？
“你的本子上不是写了，平安夜去游乐场吗？”
早就知道了，在她面前却是轻松散漫的老样子，甄暖忽然心疼。
她呆滞一秒，低低的：“嗯。”
董思思紧抓他的手臂，立在雪地上双腿颤栗，只觉他近在咫尺的俊美如神的脸性感得不像话，胸脯虽疼，却被他一个冷酷的眼神就撩拨了。
林荫大道上彩灯飞逝，喧嚣的游行和集会很快消失在身后，夜里的世界渐渐安静。
他转身离开，边走边不耐烦地脱下手套扔在雪地上，又俯身捞起一大捧雪洗手。
她一个劲儿往外跑，再次踩到冰块滑倒，一头栽进雪地里。
“你看男人的眼光太差。”
董思思轻哦一声，冷风一吹，感官愈发敏感。
言焓滞了一秒，忽然笑了。
申泽天的靠山申洪鹰？
春潮泛滥，不觉紧涩，而是体会到久违的快意。
回头一看，言焓走散了。
“来买手套？”
北风寒冷，漫漫平安夜，她想和队长待在一起。
沈弋眼神冷寂。甄暖……她这样柔软的女孩的确少见，可以说，稀有。
她仰起脖子，“啊”。
她贴在门上，汗湿了背脊，摸出手机看，没信号了。
他似乎也在找她，皱着眉，神情着急。
甄暖：“她和那个叫吕冰的人一起被发现，线索会不会多一些？”
“我陪你去不好吗？”
“说实话。”
“那……队长知道吗？”
刚才一路走来，墙上没有窗子也没有门，入口是一扇只能从外边打开的门，那进来的人呢？
他立刻回头，隔着碌碌的人群，四目相对。
她伸着脖子，小声喊：“队长？”声音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