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言焓点头：“他们目标很明确，就是甄暖。而面对我们时，目的是分散吸引，只跑，绝不交手。”
走到刚才砸花盆的地方，言焓又用纸袋把花盆碎屑装了起来。
他低低地陈述着，慢悠悠的一声“a~~”竟让这严肃的话题瞬间多了丝俏皮好笑的意味。
言焓松开手：“分内工作，没事儿。”
只要是和他一起，她哪里都愿意跑都愿意去。
言焓脸上罩着阴霾走出楼房，把手中擦汗的纸巾用力扔进了垃圾桶。
甄暖在后边偷偷用手机搜了一下什么是“宅”。
很想很想。
言焓沉默很久之后，忽然问：“工作上呢？”
回去的路上，老白和谭哥同样问了甄暖最近有没有惹谁。
其实，他什么事也没有，他只是，又想夏时了。
言焓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甄暖硬着头皮说了句：“队长，麻烦你了。”
言焓张了张口，一副叹为观止的表情，最终，千言万语化成一句：“你真够宅的。”
他一这样，甄暖就莫名忐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麻烦，莫名招惹了一堆奇怪的人，连累了他，让他心情不爽。
言焓现在的确心情不爽，但不是因为甄暖。他也说不清笼罩心头的那股子怪异感觉是什么。从楼房边缘爬上去后，他一直觉得哪儿不对，现在抿唇想想，原来是脸颊上留了刚才她紧紧搂抱他时，那柔软脸蛋上火热又软腻的触感。
“要不然呢？”他奇怪地笑一声，反问，“站在对面，眼睁睁看着他把你推下去？或许提醒你，然后让他把你制服了推下去，顺便听一下你的惨叫，啊~~”
这丫头是少根筋还是什么，脑回路有点儿不对。
“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彩色的走廊上。
老白见甄暖散了发，脸蛋红扑扑，眼睛水汪汪的，问：“小猫，你是不是被欺负了？”他一急，队里私下里对甄暖的称呼就提上来了。
老白和谭哥对视一眼，觉得她措辞挺好玩的。
“嗯。不是为了不留指纹，而是为了方便逃窜和攀爬，所以是特制的手套。”言焓用纸巾夹起一片花盆，“勾了一丝纤维。”
他向来训练有素，根本不会被女人挑逗出欲想。
“好好想想。”他跃下高高的台阶，回头看她。
“一起去吧。别她又出事了。”言焓望着车窗外，侧脸冷淡，再不言语了。
……
刚才的事情她半分不敢回想，不然此刻砰砰狂跳的心脏就别想再平静下来。
甄暖绷着脸，哭笑不得。
众人默默：老大，你补充的那句话是来搞笑的嘛？好冷哦。
“可我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除了单位上的同事，就没什么认识的人了，哪里会有人和我有仇呢？”
他稍稍抬眉：“那为什么这些人要……”他停了一下，“昨天路口的车辆也是冲你去的。”
她这话让言焓稍感意外：“一个朋友也没有？你不是9月份就回国了吗？”
“回去了调查一下誉城玩跑酷的圈子。现在立刻叫关小瑜他们过来搜集脚印。”
“嗯。”言焓点点头，“不过现在还说不定。”他停顿半秒，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也有可能是打不赢。”
而且，说到宅，他不知怎么又想到夏时了。
“是怕我们探出底细？”谭哥道，“这些人很谨慎，很有组织性啊。”
很快，谭哥和老白都来会和了。
想她的羞涩软笑，想她的柔柔细语，想她的清甜嘴唇，想她的温柔身体，很想，很想。
甄暖渐渐想到沈弋，猜想这些人会不会找沈弋寻仇找到了她头上。可细细分析一下，觉得不可能。
甄暖困惑地摇头，跟着他走下大洞旁的楼梯：“没有，从来都没惹过谁。”
但他也发觉刚才的自己有些不对味，想了想，最终觉得，可能是和夏时相似的身体气息作祟，让他稍稍意乱了。
他往楼下走：“这些人都是冲你来的，最近惹什么人了？”
甄暖低下头，半晌，闷声说：“队长，你……太乱来了。”
想得……想得他都不想和这个世界说话了。
走几步又忍不住琢磨，刚才甄暖说“我没有朋友亲人”时，前边并没有加上“在誉城”这个限定词。也就是说她这个人几乎和这个世界没什么交集，这一点有些奇怪啊。
“最近的工作，姜晓的案子刚刚结掉……”
甄暖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你擦擦汗吧。”
甄暖细细回想：“我不负责法医门诊和伤情鉴定，所以和活人打交道也少。……唔，外边的活人……”
言焓把甄暖抱上去放好。一安全着陆，甄暖便如同触电般立刻松开手，从言焓怀里钻出来，急匆匆拉开一米的距离。
甄暖却没注意，也没听清，想起刚才的事，言焓对她造成的惊慌明显多于蒙面人。
以前并没有“宅”这个词，但她就是这种性格，越长大越不喜欢在外面玩，越喜欢待在家里。除了跟着他的时候。
她出国前还没这个用法，出国后基本和大陆没有联系，因为她一个朋友也没有。
“统计核查10月份的尸检。”
言焓同样想到了沈弋，也同样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甄暖说没有。
她没多问了，意思很明白，这个男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任何人在他面前被杀。
他再度望向窗外。
老白：“老大，看样子这些一拥而上的人不是和甄暖直接有过节，看那身手，应该是雇来的人。”
这时，谭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应了几声，回头对言焓说：“老大，程副队说兰桂区老体育馆出了一起事故，让甄暖去看看。法医室的人也都过去了。”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是一个身体成熟的男人，偶尔难免荷尔蒙作祟，但今天这种程度还是第一次。
“……”
他接过去擦擦额头和脸颊。
甄暖怔松地站了好一会儿，身体里那股奇怪的热潮才渐渐消散下去，很快她便察觉到自己的行为不妥当，连忙又抬头望他：“队长，你还好吧？”
言焓把擦完的纸巾揉成团，又找甄暖要了一张，走到刚才蒙面人摔倒的地方，捡起几根头发包好。
“嗯？”
言焓阴沉了脸，对这种发现极度不愉悦，甚至隐隐有些怒气。
他很快就重回了楼顶。
甄暖小声：“刚才那几个人都戴手套了。”
“是啊，但我除了面试，就是天天待在家里。而且……”她低下头，“就面试了一家。”
也为了跟随他，远离家乡来到誉城，然后，客死异乡，尸骨无存。
“刚才那么远，万一跳不过来，摔成肉饼了怎么办？”
他白皙饱满的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也因剧烈运动有些干燥，但人看上去还非常有力，一点儿不带喘气的。
两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几个人简直和兔子一样，飞檐走壁的，这些人估计来头不小。”
谭哥：“假使姜晓的嫂子心怀不满，也不会找到这么群人。”
“是。”
他早已起身，低头掸着身上的泥土灰尘，淡淡地“嗯”一声。
但他毕竟是言焓，瞬间就克制住了思想，瞬间就心无杂念。
她慢吞吞地左右望望转了两下，实在找不到更低的台阶了，就坐在上边然后滑下来，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蒙蒙地抬头望他：“真的没有。”
“诶？”
搜索结果发现这个词没有坏意思，她还挺喜欢的，于是觉得言焓是在表扬她，遂开心地加了句：“谢谢队长。”
如果是报复沈弋，他们不会胆大到跟踪警车当着警察的面下手。沈弋认识的人一般会避着警察，更低调；目的是威胁沈弋，结果却把警察扯进来，这无疑太愚蠢。
“我也这么想。”甄暖说，“那就没有可疑的了啊。”
还在地上挣扎的蒙面人鼓足了力气，连滚带爬地下楼去了。而言焓这次不会再让甄暖落单，也就没追。
言焓拧眉无话。
她赶紧摇摇头：“队长救了我，但也因为我，让人给跑了。”
甄暖暗叹他心细。
甄暖佩服不已。他们家队长真是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言焓一眼她那躲瘟疫般惶然害怕的表情。想想刚才吊在墙面外，她居然没点儿反应，一说让她抱他，她浑身都在哆嗦。仿佛比起摔下楼去，他的身体更叫她害怕。
这无疑太不专业了！
……
言焓问：“今天上午出门前你说在工作，是干什么？”
他用力揉了揉脸颊，似乎想把那种感觉搓碎了扔进风里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