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blood
光线交汇，照片的反光，让邓老的双眼感到一丝不适。
邓老抬手遮住了照片的光线，另一只手拿起尸体照片，一种离奇而又诡异的感觉在他的心底弥漫。
那是种马上就要抓住关键，但又不知道关键是什么的奇异感。
邓老坐立难安的站起身，看着左手的平板与右手尸体照片，似乎找到了什么线索。
照片里，自己的老师钱守衡因焦灼而变得十分扭曲，左手手指绷得笔直，与溃烂的掌心以及大拇指呈九十度，看形状竟像个
【七。】
邓老犹如一个跌入悬崖已久的失足者，终于抓到了那根植于悬崖峭壁上的树枝。
拿出迪恩卡门二世的尸体照片仔细查看。
照片里，迪恩卡门二世一脸安详的躺在地上，两只手交叠于胸口，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左手食指与中指的骨骼紧紧绷住，其余手指则被他扣在掌心。结合他五指张开的右手，很明显，五加二，正是数字七无疑。
放下平板，邓老拿起桌上最后一张尸体照片。
照片里，门捷列夫同样张开了自己的手掌，只是左右手伸出的手指有所不同。相较于左手的五指张开，门捷列夫的右手只伸出了中指、无名指以及小拇指这三根手指。
不出意外，门捷列夫想要表达的无疑是阿拉伯数字
【八！】邓老把视线转回了老师的尸体上。
如他所想，恩师右手，三指内扣，食指、大拇指虽有水泡出现，但他想表达的，无疑与门捷列夫相似。
七和八这两个数字其实在他多年前便已知晓，只是他不明白恩师与另外两人的用意，而他现在只不过是重新确认下照片内的数字，以及他们三人共同指向的部位。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他们各自的咽喉。
当一个成年人获得了足量的知识，会下意识忽略掉一些过分简单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有些父母明明学历较高，教导孩子却会丧失耐心，显得歇斯底里。
邓老大概猜到了他们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个线索。
这是长久以来，困扰了邓老和调查员许久的问题。而在今天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老师和另外两个候选人，为什么要选这两个数字，邓老把目光放到了囡囡的平板上。
元素周期表，原子序数。
邓老一下子瘫软在座位上，呼吸了一秒，又猛然止住。
没有犹豫，完全明白了的邓老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位神秘人的电话。
“曲先生吗？我是邓丰登，我知道我老师死亡的真相”
听筒里的曲先生淡淡地将食指靠在嘴唇前方，打断了邓丰登的发言。
“嘘——”
死神的钟声缓缓敲响，而他的镰刀已经架在了邓丰登的脖子上。
还未明白曲先生的意思，邓丰登突然感觉有什么液体滴在了桌上。
调整台灯，暖光大亮。
邓丰登赫然发现那滴下来的液体，竟是鲜红的血液。
邓老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诡异的东西。
直到一抹混合血液的黄绿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流下，邓老这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我的囡囡】
（以下进入邓灵嬅视角。）
抑制不住的水声从邓灵嬅的头顶传来，邓灵嬅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揉了揉自己眼睛，小声喃喃道：“爸爸，天花板漏水了吗？”
“没漏你继续睡，我去个厕所，一会儿回来。”喉头滚动，邓丰登强行把涌到自己口腔的血液吞回了自己肚子。
邓灵嬅扭过身体，看着藏在阴影中父亲，疑惑发问：“爸爸你在喝什么？”
“我呕！”还未回答完整，身体的本能迫使他开始呕吐。
“爸爸，你怎么了。”
“别过来！”邓丰登大声喝住了向他跑来的邓灵嬅。
灵嬅吓得一个激灵，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父亲如此大声地吼自己，豆大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滚落。就在她即将抽泣之际，一股弥漫于整个房间。
办公室的门缓缓打开。
一位比邓丰登稍矮一些，头戴防毒面具的男子悄无声息的走进办公室，意外地撞见了父亲训斥女儿的场景。
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你是谁？”
男子抬起手，用动作回应了邓丰登的话。
“嘘——”
邓灵嬅身子一软，倒向地面。
就在邓灵嬅的后脑勺即将触及地面的瞬间，一个小小的身影环抱住了她的肩膀。
感受到少年跳动的心脏与温暖护住自己头部的手掌。
邓灵嬅费力的睁开眼睛，似是想把这位少年记下。
但却因为光线幽暗，看不清他的脸。
感受到少年身上若有若无的奶糖味。
邓灵嬅无力的闭上眼眸，最后只听见少年坚定不移的说道：“别怕，有我在。”
“之后呢？”
邓灵嬅喝了一口林千歌递来的饮料，这才磕磕巴巴的补充道：“后来，我就在医院醒了过来。据我母亲所说，是洛川叔在晚间的时候，推门发现了躺在沙发上的我而他也差点中招，还好身边有苏茗霞阿姨的提醒，不然”
“不然就什么？”
林千歌不满地推了于矩一下，似乎是不希望于矩再次提及人家女孩子的伤心事。
“不然我就有可能看见自己父亲惨死的现场。”
“这么严重！”
“现场的血液遍布了整间办公室，经法医检测，足有2000cc。”兴许是过了很多年，邓灵嬅已经能够很平静的讲述这件事。
“2000cc是个什么概念？”周成疑惑发问。
“2000cc等于两千毫升。”
“两千毫升！那不就是四斤的血液。”
人体的血容量占体重的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八，如果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为六十千克，那他身体的血容量大概在四千两百毫升至四千八百毫升之间徘徊。
如果人体的有效血循环丢失八百毫升，就有可能出现严重的失血性休克，超过一千五百毫升，人体机体心率会增快，为了维持正常的血压，全身的血管阻力会增加，从而威胁生命。一旦超过两千毫升，除非得到有效救治，不然死亡基本就是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