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坦言
谢清漪带着魏妈妈回到自己的房间，魏妈妈从进入房间就一直在打量着，整个房间都是黄花梨的家具，并不昏沉，配上天水碧的床帐和纱帘，阳光照进来，窗前的桃花插瓶，显得屋子里生机勃勃。最重要的是，这明显是专门布置的，并不是临时应付的。
谢清漪由着魏妈妈去打量，径直走向东侧间的书桌后坐下。
“妈妈可看得满意？”
“老奴不敢。”说罢，魏妈妈就不再言语了，双手在身前合十，微微躬身。
谢清漪也不说话，像是在等魏妈妈先开口，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谢家从没有主子不问话，做奴婢的先开口的先例。所以两人像是在比着耐心一样，谢清漪双臂搭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魏妈妈，一错不错的。
过了好久，直到紫菀的声音传来
“奇怪，姑娘不是跟魏妈妈有事说嘛，这都快半个时辰了，怎么都没有声音呢？”
紫菀的声音打破了一室凝滞的气氛。
“我以为魏妈妈已经想通了，看来妈妈还想再考验我。”谢清漪把最后几个字说的很慢，也很重。
随着谢清漪的话，魏妈妈的心也沉下去了。
“从我见您的第一面，就非常奇怪，我很重要吗？竟能劳动老夫人身边的人亲自来接我。”
“直到我的人听见你和徐妈妈的对话，就更好奇了，不过我没在意，我希望你能主动坦白，哪怕只是一部分。只可惜，哪怕我处置了丹泉，也只是让妈妈稍微恭敬了一点点。”
“你的人？”魏妈妈的心神都集中在这几个字上，好像不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
谢清漪看着魏妈妈，整个上身伏在桌上，脑袋微微一歪，笑得很是纯良。
“我以为老夫人的人应该很聪明的，可惜妈妈让我很失望了。妈妈到现在还认为我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吗？”
“所有人都知道丹泉是那只鸡，但是妈妈好像没意识到自己才是那只猴啊。”
话说到这，魏妈妈才明白自己的意图都被眼前人看透，自己才是被观察的那一个。
想到这，魏妈妈立马跪下
“老奴愚钝，大小姐想知道什么，老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妈妈既然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
“妈妈出发前，谢老太爷究竟是怎么吩咐你的？我尚在襁褓，就将我交给师父带走，如今又是为何要带回我？谢家嫡长女这个身份有这么重要吗？”
谢清漪一口气问了一串儿问题，让魏妈妈有些措手不及，除了第一个问题，其他的问题实在不是自己一个奴婢应该说的。
“大小姐，奴婢临来前老太爷确实嘱咐过，让奴婢看看大小姐是否能担起嫡长女的身份……”
“若是不能呢？”
“若是不能，自然是让奴婢好生教导大小姐，至少是不能怯场的，其他的，等回京再慢慢教也不迟。”
“看来，所谓的名门贵女也不过是待价而沽的货物罢了。”
“大小姐想偏了，您终究是谢家的血脉，谢家也是冷血的人家。”
魏妈妈听着谢清漪的话，有些心惊，想不通大小姐怎么会这么想。
“妈妈与其安抚我，不如快些回答我另外两个问题，或许我就不这么想了。”
“大小姐，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当初关于您为何被送走，是老太爷决定的，老奴不敢乱说，但是这些年大老爷与大夫人是如何的牵挂您，老奴却是看在眼里的。”
听到此处，谢清漪的目光闪了闪，掩在桌下的左手缓缓握紧，昭示着自己心情并不像面上一般波澜不惊。
“至于您的最后一个问题，老奴只能说对于任何一个家族，嫡长女、嫡长子都是极为重要的。”
说完，魏妈妈重重吐出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大小姐对自己的回答满不满意，但是自己这回是真把眼前人当做谢家的少主子了。
“妈妈这回的回答，我很满意。日后也有劳了。”
“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紫菀和陵游也麻烦妈妈教导了，何时妈妈觉得她们合格了，便是归家之时。”
魏妈妈听后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就被谢清漪打断。
“我从未回过谢家，见过血亲，需要时间准备。”
“大小姐思虑周详，老奴就不必多说了，只是还想问问丹泉怎么处置？”
“丹泉受完罚后，就来伺候我吧，还劳烦妈妈，出去后把紫菀她们唤进来。”
“是。”
不一会儿，就听见紫菀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
“姑娘，你真的相信魏妈妈的话都是真的吗？”
人未到，声先至，说的就是紫菀，随后的陵游也面露犹疑，比较像谢家这般的人家，话本里写得多，家族关系繁杂，人心多变，那一番腥风血雨，读起来精彩，真要是身处其中，让人想想就害怕。
“只要我自己不窝囊软弱，她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欺骗我。”谢清漪比紫菀看起来淡定得多，毕竟这些年自己也算经了一些事，要不然自己也没法过得好一些。
谢清漪转身，将几页纸交给陵游
“你找人，将纸上的东西买齐，为进京城做准备，还有逐月她们如今到那了？”
陵游一边看着纸，思考这些东西在哪能买到，一边回答:“她们原本离京城就不远，如今应该也快到了。”
谢清漪听着紫菀和陵游的对话，可思绪却渐渐的飞远了，想着那个从出生就从未待过的家，还有从未见过的亲人，据说自己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兄妹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像自己一般漂亮、俊美，自己这么漂亮，他们应该不会太差吧。
紫菀和陵游说着说着，感觉有些不对，转头一看，得了，自家姑娘又开始发呆了，而且这回还开始傻笑了。
“完了，完了，姑娘真傻了。”紫菀这个实心眼的，看着谢清漪傻笑，立马就急了。
陵游懒得理她，催着她去准备晚饭。
等到谢清漪回过神，就看见陵游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自己，感觉有些不自在。
“姑娘是在想谢家人了吧？”
“别瞎说，我没有。”
陵游看着口不对心的谢清漪，不由得感觉好笑，现在才觉得姑娘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和家人赌气嘴硬。
“虽说是谢家人不对，把姑娘放在这里这么久，可是您终归是在意的，否则您又何必和魏妈妈费这么多话。”
“谈不上赌气，或许是近乡情怯……”
“看不出来。”
“……”